見著天色昏暗,樹枝環繞,有些煙霧散漫,這是第一次下山,而先前居住之處,極為隱蔽,倒不知是否會迷路。
慕子吟抿了抿唇,又想起剛才說的話,心下又沒了底,實在有太多奇怪的事。她只是想著,腳步卻也不停,像是憑著直覺走的,倒也如此準確,不像是第一次去的。
「六皇子,您怎麼來了?」像是素然的聲音。
而她面前站著的是另一個男子,瞧見得只是他的背影,倒也覺是個相貌不錯的男子。
「難道本皇子來這,不在你的意料之中?」來者道,聲音略有磁性。
「六皇子,到底是為什麼而來?」
六皇子,听起來有幾分熟悉,耳邊突然有一個溫婉的女子聲音,‘六皇子,雅嬪之子,因雅嬪出身低賤,六皇子也不得皇上寵愛,年十八。’
這是如此溫婉的聲音,翩翩扯起一絲雄,必定是個溫婉的女子,她有著母親般的溫情。
「她在哪?」他道。
「主子不在這。」素然冷聲道。
「怎麼,這麼些年,都忘本了?」聲音硬是冷了下來,「本皇子一直忍氣吞聲,掩藏自己。只希望你和惜容能做些什麼,只可惜……惜容另投他主,現今已死。」
「惜容?」素然眸中有一絲光亮閃過,「原來如此,難怪皇後從未讓惜容面見過皇上,不是因為皇後擔心惜容變鳳凰,皇後是何等人物,豈會懼一個小小宮女,而是皇後早知惜容是你的人,只怕惜容會亂說些什麼。」
見那人不語,素然又冷笑,「可是,惜容未曾從你這兒得到早年許下的好處,所以另投他主。」
「如此死于皇後之手,葬在荒野,正是她的報應。」那人依舊不屑道。
「報應,這就是你棋子的報應?!呵,可笑。」素然的眸中一下紅了,很快又恢復常態。
「素然。」他的聲音溫和下來,許是剛才素然的神情入了他的眼,「你並不是本皇子的棋子。」
「不是嗎?」素然道,勾起嘴角淒涼笑道,「奴婢是罪臣之女,一直感激雅嬪娘娘不說之恩,您說您願為奴婢的兄長,您說您的是與世無爭的生活,奴婢信了,可是……」
素然頓了頓,冷笑道,「你騙我,你說太子殿下惡毒之至,說王爺的不是,說所有種種的痛苦與磨難。我的記憶中沒有溫暖,只有你虛構出的恐怖世界!其實,我早該想到,惜容是您六皇子派去的,正如我當初也是您派去‘侍候’太後的。」
「看來素然是真的長大了。」他也笑了,愈加陰森,「但也不能忘本!誰才是你的主子?!」
「公主才是奴婢的主子,只有在延彩殿,奴婢才能有為人的感覺,才知道原來——人也是有溫度的。」素然的淚水奪眶而出,像是抑制了好幾個世紀一般,有著無限的滄桑與淒涼。
「那也不能忘本!」他高聲喊道,眸中像是有無限的仇恨。
「忘本?!」素然道,昂起頭面向夕陽,「哈哈哈……這才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二字,奴婢真的是罪臣之女嗎?!奴婢真的是該感謝雅嬪娘娘嗎?!」
他的臉一下蒼白下來,「素然你瘋了嗎!」
「瘋?要瘋我早該瘋了,我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在雅嬪娘娘手里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素然顯得異常激動,淚水肆意流淌。
在慕子吟的印象與記憶中,從未有過,她能感受到素然心中無限的悲涼與痛楚。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他平靜下來,聲音也有著一絲悲憫。
「是,但是對于過往,奴婢已無心追究,奴婢現在只忠心于公主一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若是您有何不善之處,休怪我素然不講情面。」
來者未曾多說,便以極快的速度向素然使出一掌,素然靈巧閃過,那人沒有繼續攻擊,只是向屋中快步前去。
素然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空翻到屋前,未過十招,來者便被素然打傷。
他只是撫著肩頭,未多說些什麼,便飛躍離開。
素然的眸中又有了一絲痛楚,瞧著他遠去的方向,眼淚再度奪眶而出,當炙熱的淚水觸到臉頰,她便立即垂下頭,抿唇片刻,抬起頭時已是最初的模樣。
慕子吟清楚地看到這些,心中有著超出自己意料中的難過,她的確雄這個堅強的女子,閉上眼,這次的回憶像是一部流暢的電影。
一位衣著極其華麗滿臉慈祥的老婦人,素然從簾子後走來,冷若冰霜,如今她終于懂了是為何。
素然攔住了一位出言不遜女子揮來的手,素然為一只雪白長毛貓取名……她們一起,像是走過了很長的歲月。
這一切的一切回憶起來,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對了,說起貓,好像……黑貓?十樓墜下,然後就來到這兒了?」此刻,她才將事情串聯在一起,「可是為什麼覺得缺了一部分的記憶?」
這是靈魂穿越,不錯,正是。而那些似曾相識的往事,在腦海中的回憶,到底是誰的呢?那些莫名而來的感覺和聲音,又是屬于誰的呢?而自己為什麼覺得缺了一部分的回憶。
除非……慕子吟開始做起了大膽的假設,這些回憶正是自己所缺的回憶,也就是說她先前就已曾穿越過,而後,忘記了?
剛才老人家所說,又與素然所說相符,加上之前種種奇怪的跡象,便可證明這個身體主人的身份,不是相府的小姐,而是百姓皆夸的慕彩公主。
雖不知眾人如此,是何目的。起碼,並無傷害之意。當務之急是找到自己曾穿越來的證據,才能知曉眾人的目的。
東宮
「殿下,城中各個地方都找過了,都沒有。」那人恭敬道。
「下去罷。」他垂下眼簾,不急不慢,抿了口茶,沒有人能揣測他的心思。
「殿下。」譚青走到他的身旁,心生掛念,那畢竟是她的親姐姐,如今倒不知何處去了,那場大火惹得宮中人心惶惶。
自皇後發瘋以來,承安宮也只有夜鷹在侍候著,譚青退了燒後,自己回到宮中,後便被太子安排在東宮做事。
太子睜開雙眼,看向她。
「殿下,可否想過貼告示呢?」譚青道。
「告示?」他眯了眯眼,對外聲稱慕彩在宮外養傷,則不能用‘慕彩’為名貼出,那麼……若以‘慕子吟’貼出,亦會如何?「慕子吟,慕子青,到底是什麼關系?你和她又是什麼關系?」
「殿下。」譚青走到他面前跪下,「請恕奴婢未能告知,但還請殿下相信,奴婢是真心相待公主殿下,而我們也絕無惡意。」
她之所以不肯說,穿越,在21世紀已是夠荒謬了,更何況在這封建時代,如此說,倒怕當作妖怪抓起來了,其實,即便說了,也不會有人信的。
「起來罷。」他啟唇,眸中並無寒意,這點他是知道的,否則斷然不會將她留在東宮的,「你派人下去,以官府的名義,發出告示,尋慕子吟一人。」
「是。」譚青福了福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