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殿門外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她的心猛一驚,幾分堅定霎時化為虛無。
夜鷹嘲諷的嘴角微微僵住,太子妃直喚了一聲,「夜鷹!」
「跟我進來。」未等她答應,夜鷹便將慕彩拉到屏風之後,順手點了她的道。
慕彩悶哼了一聲,垂下眼簾。有腳步聲響起,才望去,那張臉俊美,卻蒼白,是啊,就是那個無數次在夢里,在記憶里出現的那個熟悉的人啊,還有好多好多,一時從記憶深處奔涌出來,然而,轉瞬化為兩行清淺的淚珠。
只覺臉上冰涼幾分,才知道淚水落在在樓相撕下衣袖予她蒙面的布帕上,更是寒意。
「殿下。」太子妃恭敬地福了福身,「母後那……」欲言又止,沏了杯茶雙手遞上,「父皇還是厚愛母後的,文武百官也是敬愛母後,聞喪次日,文武百官素服行奉慰禮。素服詣右順門外,具喪服入臨,臨畢,素服行奉慰禮。」
「嗯。請僧人做道場的事……」他的聲音低啞,掩著半壁思緒,惹得人雄。
「殿下放心,臣妾已做好。殿下幾日未曾合眼,請殿下暫回東宮歇息會吧。」太子妃聲音溫婉,「臣妾會替……」
「不必了。你也辛苦了。我先去父皇那。」他的話語幾分冷淡,目光瞥見屏風,微有幾分異樣,太子妃心下慌張。
夜鶯眸目流轉,深秋濃雲,微雨蒙蒙,光線並不好,屏風上青山綠水與慕彩衣著顏色相近,慕彩原就他處,任憑殿下百般尋找也無跡可尋,雜事繁多,他也當想不到慕彩在這才是。
頂多——就懷疑屏風後有人罷了。夜鶯想此,便定了定神,向外走去,抿了抿唇,顯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太子殿下。」
他瞧向夜鷹,眸中一絲灰暗,像是有幾分失望的神情,卻未曾明現,「原是你在此。」言罷,便轉身而去。
他的身影漸漸淡出慕彩的視線,她想叫住他,甚至于有想沖向他的沖動,然而這些早已被夜鷹兩指所點的道所限制,她無計可施。
「哼,似乎也只有你最了解他。」太子妃深呼一口氣,悲憫的神情有一絲怨恨,「可結果又如何?照樣是現在這樣。」
夜鷹眸中滿是不屑,轉過面來,胸中幾分怒火,卻又隱忍下來,她知道來日方長,敵人要一個一個有序解決,想此便到屏風後為慕彩解。
「現在——慕彩,不是由你選擇怎麼做,而是你必須怎麼做。夜鷹,馬車可曾備好?」太子妃似乎換了張面容。
「已在偏門等候。」夜鷹道。
「你先去罷。」太子妃意味深長地看了夜鷹道,夜鷹勾起嘴角點了點頭,便退下。
「太子妃,您這是想送我去哪兒?」
「被父皇稱贊,讓母後如此費勁心思的慕彩是何等聰明,又怎會不知本宮的想法呢?本宮要你到邊關去,你意下如何?」太子妃笑道,「哦,不對,是必須。不過你放心,本宮向來仁慈,只要你一離京,素然青衣必然無事,而且本宮一定會照顧好殿下的。邊關那兒的衣食住行,也都替你安排妥當。」
慕彩垂下眼簾,依舊未語,什麼也沒說,然而又能說什麼呢?
「你一向聰慧,本宮也無需多說,偏門有馬車等候,你且自身前去,本宮得先去皇上那瞧瞧,不要和本宮玩手段,這兒此時人跡稀少,想逃,想叫,別費那苦心,免得自討苦吃。夜鷹在那兒等著你呢。」
慕彩咬了咬唇,如今怎會變得如此被動,曾幾何時這般過,真是……她跌撞地走到殿外,那是無盡的長廊,紅牆綠瓦,為什麼,剛到家,卻要走呢?為什麼,剛見到他,那個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他,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問,就要離別呢?為什麼!?這步棋走錯了嗎?還是自己本就是棋,被人操控?
「慕彩。」格外溫潤的聲音喚道,有幾分熟悉。
應聲望去,是個妙人,素色衣襟,身旁有兩位婢女,目光很是詫異,蓮妃回身道,「你們且先在此候著。」
孤身快步向慕彩走來。慕彩瞧見她有幾分熟悉,硬是想不起來,不過看似也是皇宮中的妃嬪,公主之類。
「你真的沒事!」她的眸中泛著一絲光芒,「那日大火,可把宮中不少人嚇壞了!還好,菩薩保佑,你沒事。」她雙手合上,感激看向天空。
「真是有勞你掛心了,不過你是?」慕彩道。
「我?蓮妃呀?秦蓮?」蓮妃道,「你真不記得嗎?」
慕彩抿了抿唇,搖頭。
蓮妃向慕彩後方望去,「看你來的方向,是從太子妃那兒過來的嗎?這也難怪,瞧見夜鷹行色匆匆,哼?皇後剛死,太子妃又來了。」
慕彩愕然,只是憑直覺認為眼前這人是自己這邊的,有幾分保留而委婉地說道,「此次一別,難再相見,太子妃備好馬車在偏門等候,她手中有人質要挾,夜鷹在偏門等候。」
「馬車?只怕又是一番計謀,夜鷹……雖然其他不一定能幫你,但一定護你周全,我會安排人手一路相隨,定然不會讓你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