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一排排漂浮在晴空上,兩道矯健的身影奔馳在蒼茫大地之上。
「凌哥哥——凌哥哥——你的騎術怎麼還是那樣厲害!可是……還是不懂得讓一下旖姝!」邢旖姝勒著韁繩,吃力地緊緊跟隨夜瀟凌之後,不滿地嬌嗔道。
北寒山下平原遠望淡雲煙。關山壯麗蒼勁,夜瀟凌策馬奔騰在寥廓的拉爾丹草原,輕勒韁繩,興意闌珊,「旖姝,今天到這兒吧。」
「凌哥哥——」邢旖姝馳馬追了上來,萬分不解,撅著嘴問道,「這才多久啊,怎麼就不騎了?不是說要帶旖姝將瀘州城風光一覽而盡的嗎?」
「改日讓芙袖陪你。」夜瀟凌銀面下的嘴唇輕輕一動。
邢旖姝停頓半響,眸子深深望著身前的背影,冷瑟的寒風將發絲凌亂,「凌哥哥,你有心事?」「是因為,芷珊姐姐嗎?」
那個在駿馬上毅然瀟灑的矯健身軀有一瞬的停頓。
「凌哥哥,旖姝都听說了,你想背棄當年作出的承諾?」邢旖姝心底一顫,異常的激動,似質問似不可置信。
「沒有,你想多了!」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還留著言芷珊?即便她並不是真的東陵國公主,可是我們大可利用她……」邢旖姝月兌口而出。恍然瞥見夜瀟凌回首片刻眸底的冰寒,自知方才話失態,黯然低下了頭。
「之前的計劃已全數作廢,勿需再提!當年的承諾本王沒有一刻忘記,但本王沒必要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何況那個女人……
「好吧,只要是凌哥哥的決定旖姝都听。」她感覺到了,感覺到凌哥哥隱隱的怒氣,這麼多年來,凌哥哥總是冷著臉卻很少真的動怒,而這次竟然為了那個叫言芷珊的女人對她凶?凌哥哥,言芷珊就這樣重要,值得你如此護她?難道我們十多年的感情還抵不過一個言芷珊?不……不會的……凌哥哥是她,任何人都不可搶走!
……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北雁南,盡數蕭條,守著窗兒,寒氣襲。
幾日後,言芷珊收到了冰冰的來信,信上說她已經找到了涂昆(sheng),不三日後便會抵達。滿載欣喜,芷珊饒有興致的練起字來,小軒窗淺淺的陽光斜照在宣紙之上,鸞飄鳳泊,字跡雋秀悠揚,酷似某人筆下。
忽而,房門被輕輕推開又闔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
一個高大身形恰好將明媚的陽光遮住,宣紙上的詩句自低啞的嗓音淺淺吟誦。
言芷珊望向來人,停下手中的筆,淡淡一笑,佯裝驚訝,「瀟凌?」這幾日,她一直回避見他,芙袖姐姐在耳邊念叨著問他們到底怎麼了,說夜瀟凌這幾日臉色格外的差,就差結冰。
听著芙袖的形容,言芷珊笑得很晴朗,那一刻她只是一個墜入愛河,嬌嬈任性的小女人。其實她不是故意不理他,只是,只是……連她自己也讀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芙袖姐姐告訴她,還有半個月便是夜瀟凌的生日,十月初七那個特殊的日子,卻也是自己的生日。原來他們竟然是同月同日生。
「珊兒,怎麼突然起練字?」夜瀟凌緩緩取下那沉重的銀色面具,望著桌上那熟悉而陌生的字跡,嘴角醞釀著若有若無的笑。提筆揮毫,續寫了下闋︰
「花隨水兮水連山,心念伊兮,惜不惜?」
那淺淺的墨香芳香四溢,「山」即「珊」,「連」即「戀」嗎?這麼溫文儒雅的夜瀟凌,讓芷珊的心宛如天邊的明月瀉了一池光華,暖池清漾。
倏爾,芷珊嫣然淺笑,「瀟,你看!以我現在的字,是不是都可以假亂真了?」
「……」是啊,他們的字跡如此形似,除了著筆中的神韻不同,若非精于書法之大家,恐難以辨認。
一雙大掌將芷珊環入懷抱緊貼著他的胸膛,夜瀟凌猝然長笑,卸去冰冷如玉春風,「呵呵……珊兒果真夠用功!」深深地將下顎沉溺在芷珊燻沐幽遠靛香之中。
窗外陽光正媚,若可以就此倚著窗兒天長地久,那該多好……
「瀟,玉遼一仗何時才是盡頭?」芷珊突然低垂了臉龐,淡淡出口。
「玉遼國滅之時,便是回城之日。」夜瀟凌深邃的瞳孔儼然如深淵。
那麼,她呢?在回城之前,她必須盜得‘四象乾坤圖’,可是瀟凌從未提起這圖,她又該如何入手?
「我這幾日看到史書,听說有一個叫做‘四象乾坤圖’的秘籍,據說得此物者得天下,若是有此等寶物相助,那擊敗玉遼更是不費摧毀之力了……你可有听過?」芷珊映若芙蓉的玉顏盈盈淺笑著,有意無意地試探道。
「‘四象乾坤圖’……」夜瀟凌抿嘴默默咀嚼,眸子瞬時黯淡,心中千回百轉,珊兒,你可知有關四象乾坤圖的一切書簡札記,三年前他便已銷毀,你……到底是從哪兒得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