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張狂 第52節內廷見尚書

作者 ︰ 艾葉客

在完成了自己「連環計」的實施以後,袁紹出宮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請教叔父袁隗。

但是,袁紹並沒有在太傅府見到袁隗。因為,太傅袁隗一得到袁術派出的心月復侍從通報,立刻就從府中出門,極為罕見的騎上馬背,帶著一票能召集到的手下,直奔袁術所說的那處宮門。于是,袁紹與袁隗兩叔佷,成功的在半路上匯合了。

一看見叔父,袁紹就能感受到叔父眼中透露出來的凜冽目光。被這樣的目光一刺,袁紹心里就忍不住重重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向和氣的叔父,眼中放出這樣的光芒。

「說吧!怎麼回事?」

袁隗將袁紹帶到路旁樹蔭下,屏退左右,一邊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嚴厲的詢問袁紹。

在叔父面前,袁紹不必\不能\不敢撒謊,快速的將整個事件策劃過程,簡單的介紹了一通。袁隗听完他的講解,眼楮半閉起來,從牙根里幽幽的冒出一句︰

「做得好大事啊……」

「叔父這樣說,佷兒惶恐……」

「你惶恐?你會惶恐?能夠做出這樣的大事,你還會惶恐?」

就算是向來以鎮定自若著稱的太傅袁隗,這一刻也是大為光火。

「朝廷權位最高的大將軍,你……說殺就殺了?」

盡管滿肚皮的怒火,袁隗在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依然將聲音壓制到極低,深怕被旁人听到。

「你知不知道,目前的大漢,需要的是什麼?是穩定,是修養生息!」

袁隗有滿肚子的話語想要傾述。但是。一想到向來被當成袁氏驕傲的這個佷子,居然處心積慮的給他闖出如此巨大的禍端,現任太傅的嗓子眼,就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

「當前的局勢,如何處置,還要叔父多費心啊!」

面對叔父的怒火。袁紹雖然有些心悸,臉上卻毫不顯示心虛之意。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袁隗也不是一個放不下的人。他強行回復了心情,表面上平心靜氣的說道︰

「如今之計,是想法子殺光宦官,控制住太後的嘴。還有……」

說到這里,袁隗突然住嘴不提。他瞪了一眼袁紹,猶有余怒的呵斥道︰

「還不去發動西園軍,圍攻宮城。盡誅宦官呢!還在這里等著別人揭穿你嗎?」

得到了袁隗的明確指示,袁紹並不立刻行動,而是深施了一禮,恭謹的問道︰

「那叔父現在意欲何往?」

「意欲何往?」

袁隗眯起眼楮,冷冷的說道︰

「去尚書台,找盧子干!」

盧子干,大名盧植,是劉備和公孫瓚等人的老師。他曾經在中平元年184年黃巾之亂時。被朝廷拜為北中郎將,統兵征討冀州黃巾軍張角部。後來。由于宦官左豐在漢靈帝劉宏面前進獻讒言,盧植被下獄押解回京。

幸好皇甫嵩在剿滅冀州黃巾以後,上表為盧植請功,盧植這才得月兌牢獄之災,並在汝南袁氏的暗中相助下,一舉翻身成為尚書令。

從秩比二千石的北中郎將到秩千石的尚書令。表面上看,盧植的官位下降了不少。其實,單以在朝政中的作用來比較,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尚書本是九卿之一的「少府」管理的機構之一,與尚方同列。自漢成帝時。開始朝著皇帝直轄辦公機構演化。到了漢光武帝劉秀時期,他鑒于西漢末年大權旁落于貴戚大臣,所以竭力把權力集中于君主,凡機密之事全部交給尚書,以此制約三公。

雖然尚書令不過是秩千石的祿位,卻是位卑權重的典型。尚書令領導的尚書台,是中朝最重要的機構。尚書台權力極重,既出詔令,又出政令;朝臣選舉,由尚書台主管;還擁有糾察、舉劾、典案百官之權;參預國家重大政事的謀議、決策,對朝政有著重大影響。

盧植能夠在這個要緊的位置上一干四、五年,其才干是毋庸置疑的。更兼此人性情剛直,卻又在上次被宦官誣陷下獄以後,學到了基本的自保技巧,做事有原則卻不過火。

如此一來,憑借著盧植自身在朝野中的巨大聲望,無論是宦官當政,還是大將軍當政,都對此人甚為倚重。

當天,盧植正像往常一樣,按時到達尚書台,處理天下的各種繁雜事務。

話說尚書台雖然選址在皇宮中,畢竟不能像宦官那樣,在宮中可以避嫌。所以,尚書台所在的位置,就顯得比較偏遠,緊靠著一座宮門旁的牆根。

這個位置,既有利于與外朝聯系,接收大漢各地的奏折、上表,又可以最好的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唯一的不利之處,就是此處地勢低卑,夏天酷熱,冬天嚴寒,辦公條件算不上舒適。

盧植接連處理了一個時辰的朝中公事,感到手腕有些發麻,正準備休息一下,吃些寒瓜西瓜別稱解解暑。這時,從宮中突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面對兩位不速之客,盧植雖然身為尚書令,也不可不客客氣氣的。這兩位來客,卻是十常侍中的張讓和段珪。他們手持詔令,急匆匆的找到盧植,開口就是催促︰

「盧尚書,這是天子詔令,趕快起草詔書,咱們被天子催的急呢!」

「是啊,請起草吧!」

張讓和段珪一邊說著催促的話,一邊親自動手,一個為盧植磨墨,一個為盧植鋪紙。這份殷勤的架勢,讓平時與兩人打過不少交道的盧植,感覺很不對勁。

不過,起草天子詔令,讓天子的意圖變成朝廷的正式公文,本來就是尚書的分內工作。盧植狐疑的接過張讓手中的詔令,仔細一看,立刻就看出了不對勁。

這份詔令,居然是任命故太尉樊陵為司隸校尉,少府許相為河南尹!

樊陵表字德雲,是大漢安帝、順帝時期的《易》學大師、著名隱士樊英先生之孫。與先祖樊英不同,樊陵卻頗為熱衷于仕途,先後擔任過「京兆尹」、「永樂少府」等高官,皆有政績。

特別是擔任京兆尹期間,樊陵在京兆陽陵縣修建了涇河渠,惠及數萬當地百姓,也讓士人們多有贊譽。這條渠被後人稱為「樊公渠」。名士蔡邕在看到這個工程後,寫下了《樊惠渠歌》,以示欣賞。

當然,樊陵後來干了一件事情,讓他在士人中的聲譽下降了不少。那就是︰從天子劉宏和宦官的手里花錢買官,代蘀了曹操父親曹嵩擔任了太尉一職。只可惜,這個花費一千萬錢買來的官兒,僅僅當了一個月,便因為天災而被罷免。

許相的出身更是不凡,乃是汝南平輿許氏一族。祖父許敬,父親許訓,還有他自己,都擔任過「三公」。因「月旦評」而馳名的許劭、許靖兄弟,也是許相的同族。

不過,許相和他父親,都是以「諂事宦官」以得以成為「三公」,並且封侯的,在士人中的風評甚差。就連同族的許劭等人,也由于許相在政治上緊密的依靠在宦官一方,半公開的對其表示不屑。

樊陵、許相二人,是朝臣中態度比較傾向于宦官一方的。當前的司隸校尉是袁紹,河南尹是王允,都是對宦官持敵視態度的。如果袁紹和王允的位置上,被成功撤換成樊陵、許相二人,那當今朝廷幾方勢力的實力對比,將立即發生巨大的變更!

對于如此重大的人事變更,尚書令盧植自然要仔細查探,確定意思無誤,的確是天子的詔令,才敢于動筆寫成詔書。不管一旁的張讓、段珪二人如何催促,盧植依然仔仔細細的將詔令看了一遍,連一個字都沒有漏過。

「這份詔書,不能寫。」

看完詔令,盧植一抬手,將這塊詔板遞回張讓的手中,幽幽的回應了一句。

「什麼?」

「盧植,你好大的膽子!你敢抗旨嗎?」

張讓和段珪的反應,全在盧植意料之中。听到兩人的威脅,盧植一本正經的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對兩人說道︰

「張常侍,段常侍,二位也是宮里的老人了。難道二位不知道,由于天子年幼,現在是由大將軍暫理朝政嗎?天子但有詔令,若無大將軍副署,皆為亂命。二位常侍且找找這塊詔板上,哪里是大將軍的副署?」

盧植這番話,顯然是有禮有節。

本來嘛,大將軍就有「錄尚書台」的職能,稱得上是尚書台的直接上司。而且何太後在月前也明確下詔,宣布大將軍有臨時「監國」的權力。

如今在大將軍未曾表態的情形下,就憑兩個過了氣的宦官,也想要讓天子詔令通過?

那朝廷的法度,豈不是形同虛設了?

張讓、段珪二人都是政壇的老手,當然不會不知道這些事情。只不過當前的局勢緊急,兩人一時緊張,把這回事給忘了。下意識間,他們還是按照漢靈帝在世時的老規矩來辦事。那時候,只要有靈帝的詔令,誰還管大將軍是誰?

這一刻,兩位曾經權傾朝野的中常侍,表情完全可以用「氣急敗壞」四個字來形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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