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之勢,臧霸也已經明白了,眼前之人,確實不是他目前可以抵敵的。一旁傳來的呼喊聲,提醒著臧霸,是到了要改變戰術的時候了。
——可惡!
作為一個驕傲的人,臧霸可不想被人攆兔子似的,撐過二十個回合。但是,這一戰,關系到父親的自由,即使面子上不好看,臧霸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認了。
不過,典韋會同意麼?
「受死吧!」
典韋大喝一聲,雙腳像兩根打樁機,在地面上捶擊著,濺起漫天的塵土。臧霸冷笑一聲,腳下連連滑動,避開了典韋的追擊。比較力量,臧霸自嘆不如。但是,要想比較速度,臧霸有自信,即使對手欺身到了自己五尺之內,自己依然可以從容的走月兌。
「當!」
臧霸游走之間,依然不忘還手。雖然他的出刀,會被典韋毫不費力的隨手擋下,卻依然有不錯的功效。
「第四招!」
「第五招!」
臧霸不求獲勝,但求拖延。隨手一刀,便是拖過一回合。眼見得兩人在漫天塵土中,已經糾纏過了十招,在城頭觀戰的張狂,都有些焦急起來。
——只知道臧霸的實力,在曹豹之下。卻不料這廝的武藝,卻是以靈活和速度為基礎。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派樂進出手了……
不提張狂心中的小算盤。
典韋與臧霸的這一陣追逐,讓他很是有些提起大戟拍蒼蠅的感覺。被臧霸這般襲擾了數招,典韋的火氣也上來了,不再留手,對著臧霸砍來的一刀輕輕一架,全身「戰」狂涌而出,竟是將周圍五尺之內,都染上了一片棕黃!
臧霸大吃一驚!
他吃驚的不是典韋的「戰」之渾厚。這一點,臧霸已經無暇顧及。他吃驚的是,自己的寶刀,居然被對手的長戟給吸住了!
如膠似漆!
難分難舍!
——怎麼會這樣?!
一股巨力,從刀柄上撕扯過來。若是不想被拖走,就必須棄刀!
臧霸不棄刀。
棄刀就是認輸。
為了父親,臧霸不能\不甘棄刀。
所以,臧霸就被刀柄上的力量,一路拖動了五尺。
典韋也極為意外。在這種情況下,對手居然不棄刀!?
因為意外,典韋的動作也就略微停頓了一下。這一停頓,就是臧霸的機會!
臧霸的大刀,在典韋的戟頭上掛著。但是臧霸的手上,突然就多出了一柄短戟。一柄極為鋒利的短戟。
短戟急刺,目標,典韋的胸口!
典韋「唔」了一聲,左手大戟一橫,已經架住了這閃電般的一擊。那鋒利的戟尖,離典韋的魚鱗甲,只有半寸的距離。
然而,緊接著,典韋又吃了一驚!
這柄短戟上,並無多少力道。即使典韋不招不架,刺在魚鱗甲上,也不可能刺破鎧甲。覺察到這一點,典韋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
臧霸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多方算計,屢次施展意外的手段,終于成功的有了一次克敵良機。
臧霸的兩只手,都已經出招了。那麼,他還有第三只手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但是,不要忘記,一個人除了兩只手之外,還有兩只腳!
臧霸沒有攻出兩只腳。因為,一只腳就夠了。他的功夫,首重步伐。而練習步伐,先要練腳。在臧霸十六歲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夠一腳下去,踩碎一塊半尺厚的板岩了。
而在這一刻,臧霸一腳踩下去,不但附著了腰勁、腿勁和腳勁,還運起了體內三成的「戰」!
這三成「戰」,已經是臧霸目前,所能運用的最大力量了。
結果如何呢?
由于地上塵土飛揚,在一旁觀戰的諸人,視線都被擋住了。但是,就憑典韋身上激發出的五尺「戰」之光,就沒有一個人認為,臧霸能夠獲勝。
「天啊!」
「怎麼可能!」
「那是……」
在一片驚呼過後,昌豨惋惜的嘆息道︰
「真沒想到,這巨漢,竟然是……‘萬人敵’!」
古老相傳,一旦武者將體內的「戰」修煉到最高階段,就擁有了將「戰」釋放到體外傷敵的功效。典韋能夠將「戰」的光華激發到周圍五尺遠,要說他沒有達到將「戰」離體的程度,未免有些不可能。
另一邊的孫觀,失聲大叫道︰
「奴寇危矣!」
就連一向沉穩的尹禮,也在口中喃喃自語︰
「居然如此強悍!居然如此強悍!……」
但是,從塵土飛揚之中,除了兩聲悶哼,就再無其他動靜傳出了。
塵土依舊飛揚。
終于,一個身影,從中緩步走出。不少輕俠都垂下眼楮,不想看到臧霸的慘象。
那麼,這個身影是誰呢?
答案很容易判斷。在看到面孔之前,高達九尺的身長,就已經出賣了他的身份。
典韋不是一個人出來的。他一手提著雙鐵戟,另一手將一個人夾在腋下,正是臧霸。
對典韋異常熟悉的張狂,一下子就發現,典韋走得有些慢。他心里一個激靈,想到一種可能。
——這家伙,不會是受傷了吧?
這樣一想,張狂在城頭就站不住了,一翻身,從塢堡城牆上跳了下去。雖然這座塢堡的城牆,足有三丈半高,不過張狂的腳尖,在微微向外突出的牆面上點了七、八下,落地時,已經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這一手飄逸的輕身功夫,讓看見的人,不分敵我,都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張狂當然無心注意這個。他幾步來到典韋面前,關切的問道︰
「子韌,可曾受傷?」
典韋的丑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
「他•娘•的,差一點就被這小子給廢了啊!」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卻說典韋在臧霸的游斗戰術下,心中惱火加無奈。當臧霸又是一刀斬來,典韋全身「戰」全開,一戟迎上,使出秘傳的「戰」心法,大戟上的勁道,一下子變為一股吸附力,竟然成功的將臧霸的大刀牢牢吸住!
這種心法,叫做「山不厭高」,是典韋的師傅所獨創的一門「戰」心法。它能將土系「戰」的反震之力,臨時轉變為吸附之力,故此被師傅的一名好友,戲稱為「山不厭高」。
如果沒有張狂從中橫插一腳,按照歷史的自然演變,數十年之後,曹操在赤壁橫江賦詩,突然間想起了陣亡已久的典韋,這才有感而發,寫下了「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千古名句。
這招一出,典韋果然成功的吸附住臧霸的大刀。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臧霸居然悍勇如此,不但不棄刀,反而借機近身,與典韋展開了貼身肉搏!
那蘊藏了臧霸全身力道和三成「戰」的一腳,讓典韋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極為危險的信號。有了這種野獸直覺的提醒,典韋猛然間雙手用力一甩,將始終不肯棄刀的臧霸凌空扯起,然後膝蓋一頂,正對上了臧霸凌空踏來的那一腳!
典韋雖然力大無比,「戰」深厚,卻畢竟出膝倉促。被臧霸這麼一腳踏下,若不是身上的甲裙抵消了部分殺傷力,說不得膝蓋就得骨折。
挨了這樣一擊,典韋腳下踉蹌,又有臧霸的身體牽扯,幾下綜合的結果,竟然站立不住,沉重的身體,一下就向前栽倒!
這一倒下,臧霸就敗了。
被典韋雙手一扯,失去平衡的臧霸,先是重重的砸在地上,已經被摔得是七葷八素。外加上典韋那龐大的身體,轟然如山般壓在他的身上,哪兒還承受得住啊?這一下,居然就將臧霸,給生生的砸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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