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校尉,這是‘須卜骨都侯單于’的首級。僕願以此,來換取這個胡女!」
說話的時候,史阿一臉沉痛的表情。
要知道,當初王允找到史阿,請他出手刺殺「須卜骨都侯單于」時,可是許諾過,只要史阿得手,至少可以保證史阿,撈到一個俸祿二百石的職位。這對于一心想要在漢室朝廷出仕的王越一系人馬來說,那種誘惑力,簡直是太大了!
要知道,就算是天下第一劍客王越,為了得到一個可能的六百石吏職,也曾經不惜性命,貿然潛入「大賢良師」張角的眼皮底下,于萬軍之中,刺殺過張寶呢!
只是,作為一個在帝都雒陽廝混多年,通曉大漢朝廷政壇秘事的游俠,史阿雖然心有不甘,也能夠清晰的想到,一些因為時局的變更,所產生的不利後果。
二百石的職位,是在匈奴人還沒有被征服,擁有一定實力的前提下,「須卜骨都侯單于」的首級所值得的價錢。當這些匈奴人被漢軍征服之後,漢室必然再也不會在意,區區一顆蠻王的首級。
如果說,匈奴人被征服前,獻上首級能夠算作雪中送炭的話,當匈奴人被征服後,這點事情,就只能當成錦上添花了。
正是因為通盤考慮了這麼多,史阿才會在太行軍控制住局面之後,主動現身,向張狂獻上「須卜骨都侯單于」的首級。
在他眼里,這顆人頭的價值,既然換不到一個二百石的吏職,就已經不能算多麼沉重了。
——將首級帶回雒陽,獻給漢室,又能夠帶來多少價值呢?
——朝廷能給多少獎勵?五十金?抑或一百金?
想到這里,史阿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呼衍閼氏。對別人來說,呼衍閼氏也許不值這個價錢。可是,史阿一想到呼衍閼氏的特殊身份,內心就有些蠢動不安。
——單于的閼氏,曾經可是與大漢皇帝的妃子,同等的級別呢!
——能夠睡到這樣高貴的女人,值了!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換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姓史的,你打得好主意啊?」
對于呂布的調侃,史阿不予理會。他以為呂布也是張狂的部下,並不接口,只是雙眼很有誠意的望著張狂。同時,史阿心中,對呂布也很是不屑︰
——此僚如此不懂得上下尊卑之道,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對于敢與自己搶女人的家伙,呂布向來都不會客氣。見史阿不理會自己,呂布劍眉一豎,冷笑著數落道︰
「區區一個白身,也敢與朝廷的二百石作對?張校尉,請將這胡女交給吾吧!」
「哼!」
一旁的典韋,受不得呂布的語氣,怒視著警告了呂布一聲。
張狂眨眨眼,頓了一頓,這才說道︰
「呂從事,草原上的匈奴子還多著呢。史大俠,你看我太行軍,舀下了美稷王庭,需要在意區區一顆人頭嗎?」
「那,校尉想要什麼?」
張狂的拒絕,反而讓史阿心頭,升起了一種期待。
一種奇妙的期待。
「我需要一位勇士,一位敢于潛伏在異族王庭中,尋機搏殺敵酋的勇士!」
張狂霍然長身而起,多年以來,身居上位所培養出來的霸氣,一時間展露無遺︰
「太行軍的俘獲,理應賞賜給軍中的壯士。」
張狂雙眼緊盯著史阿,目光炯炯,渀佛在居高臨下的俯視史阿︰
「史君,可願意加入我太行軍?」
「加入你們?」
史阿心頭一動。張狂雖然看起來很有氣勢,對史阿這種見識過不少達官貴人的雒陽游俠來說,卻還算不得什麼。
「僕可是立下過志向,將來要成為二千石的!」
史阿的話語一出口,太行軍諸人倒沒什麼反應,卻立刻遭到一旁呂布的大肆嘲諷︰
「二千石?吾看你,這輩子有個二百石,不,有個斗食,就很不錯了!」
「你!」
史阿臉上青筋暴露,雖然是一閃而逝,可還是讓人感受到,他是動了真怒的!
「二千石的職位,我太行軍暫時沒有。不過,二百石的職位,倒是缺了一個。史君,可有興趣?」
張狂話音剛落,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一時間目瞪口呆。
「史阿拜見主公!」
史阿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對著張狂五體投地,就是重重的一拜!
——官迷!這是一個徹底的官迷!
但凡看見這一幕的人,心中無不這樣想道。
發了一會兒呆,張狂這才反應過來,哈哈一下,掩飾自己的失態︰
「哈哈,史君,快快請起。小孟,快帶史君,還有這位夫人,下去安置梳洗。」
被叫到的親衛大聲應諾,領著滿面漲紅的史阿,和滿臉不安的呼衍閼氏,到一旁的院落中去梳洗整理。
在走出院落之前,史阿突然對謝遜一抱拳,問道︰
「將軍剛才那一拳,很……有趣。請問,可有名稱?」
謝遜面無表情,用充滿威嚴的聲音說道︰
「七•傷•拳!」
「七傷拳?」
史阿皺了皺眉,沒有再問,又行了個禮,扶著呼衍閼氏的身體,出了院落。
一首淒涼的匈奴歌曲,輕輕的飄蕩過來,像是在表達呼衍閼氏心情。張狂的匈奴話很不行,只是听出了什麼「祁連山」,什麼「牲畜」之類的詞語。
「她在唱什麼?」
「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不等別人回答,呂布搶先解釋翻譯了。他久居匈奴的地盤,說起匈奴話,只怕比說漢語還要流利些。
呼衍閼氏的歌聲,渀佛激起了匈奴人的共鳴。先是王庭內殘存的匈奴僕役們開始應和,後是周邊房舍中的匈奴人加入進來。張狂估計了一下,照這個速度,片刻之後,只怕整個美稷縣城的匈奴人,都要加入進來了!
「不許唱!傳令下去,再有匈奴歌唱者,立斬!」
張狂聯想起「四面楚歌」的故事,生怕引起什麼變動,急忙下令。
「諾!」
一個親衛邁步向外走去。
「且慢!」
程昱發聲了。他來到張狂身邊,附耳說道︰
「匈奴初定,刑罰不可太苛,以免激起民變……」
「軍師指教的是。」
張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動有些太過高壓了,對親衛說道︰
「傳令下去,亂唱匈奴歌曲者,鞭五下!」
呂布在一旁瞧得有趣,笑道︰
「張校尉當真有趣。區區一首歌謠,有什麼好害怕的?」
張狂笑笑,並不作答。因為,他知道,一定會有人出來蘀自己反駁的。
「呂從事,難道沒有听說過,‘四面楚歌’的故事嗎?」
掉出書袋來反問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都表現的與呂布不對付的典韋。話說典韋雖然長成一副四肢發達的樣子,頭腦可是一點兒都不簡單。
要不然,另一個時空的奸雄曹操,都能夠做出「夢中殺人」的事情來,會放心的將整個安全保衛的責任,都完全托付給一個莽夫嗎?
目前的太行軍中高層,說起讀書最少,最缺乏心機的,倒是要論張狂的頭號死忠心月復——周倉。至于典韋,這幾年在太行山上,托張狂發明的「造紙術」和「印刷術」之福,頗讀了幾本書。他的學識,雖然比不得那些從小苦讀的士人,卻也不見得比呂布這種半桶水差。
對于交過手的樂進、關羽以至于趙雲等人,呂布都顯得不以為意。唯有典韋,才讓呂布感受到一陣壓力。自從見識過典韋的可怕食量後,呂布對典韋,就有了些忌憚之意。當典韋毫無畏懼的屢次想要挑釁呂布時,呂布對典韋的重視程度,就越發的被拔高。
所以,面對典韋的反駁,呂布難得的受了下來。他不欲與典韋再作口角之爭,對著張狂一行禮,朗聲說道︰
「張校尉,謝過你的款待。吾的兒郎們還沒有安置,呂某就此告辭了!」
「呂從事,軍務繁忙,我就不送了!」
「不必客氣!」
呂布臨走時瞥了典韋一眼,渀佛暗帶挑釁。但是,他的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謝遜說的︰
「這位兄弟,你的拳法好生有趣,下次吾一定要領教領教。」
ps︰對呼衍閼氏的下場,各位感覺如何?
「鎮壓叛亂者、戰勝敵人,將他們連根鏟除,奪取他們所有的一切;使他們的已婚婦女號哭、流淚;騎乘他們的後背平滑的駿馬;將他們的美貌的後妃的月復部當作睡衣和墊子,注視著她們的玫瑰色的面頰並親吻著,吮她們的乳色的甜蜜的嘴唇,這才是男子漢最大的樂趣。」
這話是蠻夷酋長鐵木真說的,用來對待那些蠻夷,是不是感到很恰當?
?當然,大漢是文明人。在大漢人的憐愛下,即使是蠻夷女子,也能夠過上比原來更加安康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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