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蘇安琪奪銀子的當下,女孩拼命伸直雙臂,朝門里喊道︰「大夫,大夫,快出來!我有錢了,快點,給你錢,大夫,去救救我哥哥!」
「你喊什麼都沒用,小騙子!」蘇安琪一把將錢奪了回來。
周遭三五個人圍觀,坐堂大夫也聞聲趕來,只見那女孩哇哇大哭,蘇安琪盛氣凌人。
「怎麼欺負個孩子啊?」
「我可沒欺負她,是她搶了我的錢。」蘇安琪理直氣壯道,「我拿回來而已。」
「對啊,看這位姑娘手上的鐲子,也不像是缺幾兩碎銀子的人家!」
蘇安琪听人家如此分析,才發現自己出門之前摘這個卸那個,卻獨獨忘記了取下玉鐲。也好,鐲子起碼可以佐證她不缺錢,這小乞丐才是賊!
「是你來了啊?」大夫嘆氣道,「搶這位姑娘的錢了?」
女孩嗚咽著跪在大夫面前哀求,依舊是那句話,救救她的哥哥。
「怎麼?她還有冤啊,哭個沒完?」蘇安琪哼了一鼻子道,「我不送你去見官了,別演戲了。」
「姑娘,她倒不是做戲。」大夫說,「她的哥哥的確是……」
「姐姐,姐姐!」女孩撲倒在蘇安琪腳下,「我哥哥的腿再也不能等了,我得救救他!對不起,我是急的,急的什麼都顧不得了!我與哥哥相依為命,不能眼看著他的腿廢了……嗚!」
蘇安琪咧了咧嘴,看熱鬧的幾個人都散了,唯她與大夫還在,那大夫沒錢不肯出診,難道做活菩薩的光榮任務就落在她頭上了?她不甘心,遂清了清嗓子向大夫討價還價。
「我說,大夫,您懸壺濟世,這孩子如此可憐,您就義診一回唄?」
「老夫也不好做主,得听掌櫃的。此事,麻煩啊!」
「那現在就去問問掌櫃的啊!」蘇安琪扶起女孩,「別哭了,我跟你一起去。」
「掌櫃的不在,出門了。」
「上哪了?」
大夫連答都不答,目光顯然是在嫌蘇安琪管閑事管得太寬。
行醫者不會做人,還能治得好誰?他憚度惹惱了蘇安琪。她蹲下,低聲問女孩︰「除了這大夫,別人能治你哥哥的腿嗎?鳳城最好的藥鋪是這家嗎?」
「最好的藥鋪,我就……更去不起了呀!」女孩說著說著,又大哭起來。
「別哭!哭也不解決問題。」蘇安琪把碎銀子都放進了女孩的手中,「這個錢,你先拿著,換一家藥鋪請大夫!」
女孩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蘇安琪,痴愣了須臾,撒腿就跑,十步之後又折返回來。
「謝謝姐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我和哥哥將來要一起報答你!」
蘇安琪微笑道︰「不用啦,快去救你哥哥吧!」
「不行。哥哥知道了,會怪我的!」
兩人推讓了兩個來回,蘇安琪不想耽誤病人的治療時間,于是妥協道︰「好吧,我叫……」壞了,叫什麼名字,自己竟然不知道了,究竟叫什麼呢?梅若鄰嗎,不,她不願意頂著華萬霆前妻的名頭!蘇安琪嗎,雖然沒人知道這名字,但隱隱覺得不妥……
「姐姐,我叫小魚兒,我哥叫六丑。你叫什麼?」
「我叫天使。」蘇安琪笑眯眯地揮手道,「快去找大夫吧!」
「後會有期!」小魚兒很快便跑遠了。
蘇安琪拍了拍空空的兩手,這可真叫干干淨淨!回去如何面對清兒,她在方才給錢的時候便想周全了。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向人打听當鋪在哪,蘇大小姐今日心情愉悅,走,換錢去!
信和當,嗯,就是這了!第一次典當東西,這也算是個有趣的經歷。蘇安琪打算回現代之後好好地寫一寫在古代的生活。她邊想邊走,來了人招呼,她大大方方地把鐲子拿下來給人家看。
對方眼前頓時一亮,殷勤道︰「姑娘,您坐,我去給您斟茶!掌櫃的馬上就來!」
蘇安琪品著茶,細琢磨這玉鐲能值不少錢,不僅能把清兒的錢還上,還可以給自己和傾雪買點好東西,一想起家中的傾雪,她便催促道︰「快一點啊!」
「來嘍!不好意思,讓姑娘您久等。」老板陪著滿臉的笑,一見玉鐲,臉上的笑紋足夠夾死蚊子了。
「掌櫃的,這可是稀罕物件,」蘇安琪拿腔作勢道,「您能給多少錢啊?」
「這個嘛,」老板細細撫模著鐲子,「也不罕見,成色尚可,市價二十八兩。」
「才二十八兩,您別蒙我了!」蘇安琪把鐲子拿了過來,心想,華萬霆能給老婆帶二十八兩的鐲子,他老婆就敢抽他這小氣鬼!他身為一莊之主,又是王爺,二十八兩當個零頭還差不多!
「姑娘莫惱,咱們再商量商量。市價二十八兩,我給你三十五兩,如何?」
蘇安琪連理都不理,起身便走。
「四十兩……四十五兩……姑娘,五十八兩,最多五十八兩!」
「我知道你喜歡這東西,它貴重。」蘇安琪笑嘻嘻地走了回去,「誰讓我缺錢呢,又不能讓你把買賣做賠了,不如就一百兩吧?」
「六十兩我都得賠啊!」
「掌櫃的,我沒工夫,你爽快點。一百兩,你答不答應?」
老板有的是時間,他就喜歡听客人說沒時間,否則當鋪怎麼賺錢呢?他翹起二郎腿,悠閑道︰「姑娘,六十兩,我拿白花花的銀子給你。這個價,你出去掃听掃听,我給的價是低還是高。我不怕你出這個門,出去你早晚還得回來。我敢拍著心脯子講,鳳城的當鋪,我家出價最高!」
蘇安琪聳聳肩,哈哈一笑,雙方最終以六十八兩的價格成交。她將銀子裝好,謹慎地在街上走,再不敢讓「小魚兒事件」發生了。就在她買好東西決定回家的時候,有緣之至,老天又讓她遇見了小魚兒,還有其兄六丑。
小魚兒吃力地拉著坐在木板上的六丑,一見蘇安琪,便興奮地向六丑介紹。
「姑娘大恩大德,六丑沒齒難忘。」六丑拱手道。
這小伙子也就十七八歲,同妹妹一樣衣著寒酸,上下都是補丁。他的雙腿都潰爛了,難怪小魚兒要當街行搶,的確可憐。蘇安琪微笑道︰「小事一樁,不必謝了。小魚兒,你一個人拉得動嗎,怎麼不叫大夫出診呢?」
「剛才問過了,出診貴。」小魚兒窘迫地說。
蘇安琪在心里哀嘆,這就是天意啊!她拿出十兩銀子給小魚兒,叮囑道︰「這個錢,你也拿著吧!照顧好你哥哥。」說罷,她彎下腰對六丑說,「祝你早日康復!」
「姑娘,」六丑感激涕零道,「可否告知真實姓名,我和妹妹他日也好報答。」
六丑果然是大人,不像小魚兒容易敷衍。蘇安琪堅持說自己就叫天使。因為她的英文名字Angel翻譯成中文,正是「天使」。
「我幫助你們,並不圖回報。這,就算是我與你妹妹的緣分吧!對吧,小魚兒?」
小魚兒一邊抹著激動的眼淚,一邊笑著點頭。
「小魚兒,快替我給恩人磕個頭吧!」六丑感慨道。
「這可使不得!我走了啊,你們快去找大夫吧!」蘇安琪一听人家要跪她,便匆匆忙忙跑了。
家中,還有人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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