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雙喜給市公安局長李雲南打了個電話雖然他這幾天幾夜因為主持召開這次盛大的文學筆會忙活得不亦樂乎然後他的案子一直沒破實話說他心里越來越不滿意也曾經打電話和見面詢問、督促了幾次可是李雲南也不說別的只說正在破有點兒難度叫他等等再等等
這就讓白雙喜心里更加不滿意了他甚至于背後在市委書記唐山家和辦公室還忍不住抱怨了幾次說了一些口外的話
在他想來自己的這個案子基本屬于大案要案了而且唐山書記和陳至虛市長當時第一時間就有批示可以說是對全市所有民營企業家遇到這類事情從來沒有過的高度重視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公開殺人不說還涉及到天朝全國公安機關最忌諱、最頭疼也是一直必破不可的槍案
可是到了他馬的自己頭上為什麼卻是至今一直未破呢
這里邊到底有沒有什麼道道說道還是不送錢不辦事看人下菜碟
似乎又不太像
他馬的……
這讓白雙喜到市文化局當這個副局長從前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身份搖身一變成為堂堂正正的政府官員之後心頭一起疑惑和越來越不爽的問題同時他對于過去听說的這個李雲南局長如何如何神通廣大、如何如何能破案尤其是破獲那些震驚全國的大案要案說法有了一個根本不同的看法和感受
狗屁
那麼能耐為什麼我這個案子卻他媽逼到今天也沒有破可是你要說這個市公安局長李雲南不重視吧又不像白雙喜局長心里也反復思考過這個問題他不可能不重視也不可能沒有破獲手段和經驗單單就從他第一時間就正式向市委書記唐山和市長陳至虛毫不遲疑立下了的那個軍令狀來看也不像這麼大的一個省會城市公安局長又是省公安廳直接空降過來的重要人物他既然敢于第一時間就他媽逼立下了軍令狀那不就說明他是在拿自己頭上的這頂烏紗帽做保麼案子要不破他這個公安局長還怎麼當
可他馬的你要說他重視吧為什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打電話給他詢問有關情況他那邊卻問題含糊其辭不能給個肯定的說法到底還能破不能破呀他馬的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不過白雙喜局長今天打電話給他可不僅僅是詢問自己案子這個事情他知道要是公安局那邊把這麼大的案子破了第一時間即使是他李雲南局長不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報喜也得第一時間把電話打到市委書記唐山或者市長陳至虛的辦公室請功了……那樣的話不用幾分鐘之後自己這邊立馬就會知道所以他覺得詢問也沒用問一下不過只是一個開頭打哈哈沒話找話的由頭而已……
「呵呵李局長你好」
「呃哪位」李雲南局長的聲音有點兒小听上去似乎還十分疲憊不堪他似乎一向听不出白雙喜的聲音一給他打電話白雙喜局長覺得這個小子永遠是這麼一個態度
「我白雙喜」
「哦」李雲南局長精神立馬一振聲音大了一些︰「你好白局長有什麼指示」
「哈哈操」白雙喜笑了「指示我能有神馬指示我一個文化局副局長敢給你公安局一把手大局長下指示嗎我就是順便再詢問一下我那個……」
「案子是不是」
「對啊」白雙喜不滿道︰「你們到底辦得怎麼樣了到了一個什麼程度了啊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也讓我這個當事人呃不受害者心里明白一點好受一點啊這麼長時間了你們公安局一開始就那麼重視而且興師動眾全局動員展開全市大排查……這個當時讓我躺在醫院里听說了之後都感動得糊里糊涂的呃不感動得一蹋糊涂滴可是這麼久了問了你幾次到今天也沒個正式說法到底是能破還是能破不能破還是腫麼個情況……」
「老弟……」李雲南局長突然截斷他的話和抱怨「情況很復雜兄弟我也全力以赴干了很當一回事說實話咱們公安局每天大案要案破不完其他人的案子在你的案子發生之後都放下了你能說咱們公安局這邊不夠重視麼而且我還當仁不讓地跟市委市政府領導當面拍了胸脯下了軍令狀你說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加壓嗎對不對」
白雙喜沒吭聲這個他也不否認說不出什麼來
「可光重視包括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那麼重視而且咱們辦案的人員、設備和高科技的一些東西加上辦案資金都不差也都是一流滴往你這個案子上傾斜可是」
李雲南局長輕輕嘆息了一聲一會兒才又說道︰「可是兄弟你還是不太懂得咱們這個天朝的官場故事……你過去畢竟只是當了一個民營企業家而已你再全國出名再是什麼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也不一定就真正懂得咱們天朝官場內部的許許多多事情和潛規則對不對你讓我這個市公安局長李雲南怎麼說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暗示你既然你今天又追問我那我……我就給你點一下吧在天朝不是我這個公安局長李雲南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也不是一切從實際出發凡是有關案子的事情我說怎麼辦就能夠怎麼辦滴你懂嗎」
「我怎麼不懂你還有神馬困難重重滴啊」白雙喜又不懂了心里一听他這麼說就更加不服︰「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第一時間主要領導就相當滴重視而且你手下的人員、設備和辦案經費都不差都是一流滴那你還有什麼案子破不了滴呢你不是也當面立下過一個軍令狀嗎」
「操軍令狀」誰知不提這個軍令狀還好一提這個白雙喜馬上听到電話那邊李雲南局長火人了甚至于一不小心居然從嘴里溜達出了一句粗話︰「說你不懂你還不服」
「……」
「你懂什麼你又究竟懂得神馬」李雲南不客氣地罵道︰「讓你到文化局當副局長我看就對了沒他馬的叫你來公安局當副局長否則我這個工作又會增加一層阻力」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李雲南重復了一句再次忍不住嘆口氣緩慢地一字一句說道︰「你可以罵我這個公安局長是吃干飯滴沒神馬狗屁能耐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咱們天朝是黨委統一領導制你懂不懂得咱們公安機關包括一切向錢看的整個公檢法機關一切從實際出發無論什麼事情都在d的統一領導和指揮下開展工作」
「切我怎麼不懂得這些不懂這些我還配當這個副局長麼」
「算了不給你說了我可沒這個閑工夫在這跟你多磨牙」李雲南局長火大了卻沒有立馬摔掉電話而是呼呼直喘粗氣听得白雙喜也就有點兒更加困惑了不過他似乎又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麼「你是不是說……」
「好了廢話小說吧」李雲南局長兩次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我只問你一個常識性的東西人大代表受不受法律保護」
「受啊白雙喜想到自己就一心一意去爭取當上下一屆的全國人大代表把自己原先那個市人大代表換成更加牛逼和重要的全國代表上去可不明白他這個時候提這個干、干什麼呃
明白了
「你是不是說……」
「對你的案子實話給你說老白別說當時還有市委書記唐山和市長陳至虛兩位大老板第一時間的重視批示我告訴你實話吧即使是沒有即使是他們不批示凡是涉及到殺人尤其是涉及到槍案的大案要案對于我們公安機關都是必破的案子這個不是我說的而是公安部有規定一定得破獲」
白雙喜又有點兒糊涂了搞不懂了︰「那你怎麼到現在還沒破」
「操說你是豬你也只能是配當那個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的角色我問你規定大法律大還是現實大領導大我再問你你是因為當著老同學聚會的酒席上當眾宣布你要競爭下屆全國人大代表而且一定要干爬下所有有力競爭者一定要當上的這個大話吧」白雙喜局長一听明白了又繼續糊涂……
「那麼最有可能殺你的人究竟是誰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了我們很久開始從幾個方面偵查你小子過去一向高調做事說話辦事太牛逼也太不注意影響而且你最大的弱點是有幾個逼錢就任何人也不放在眼里只有市委書記唐山和市長陳至虛算是你服氣的人這個對吧沒錯吧可是我們按照國際慣例和之前分析研究的幾條重大可能偵查了很長時間最後發現都走進了死胡同」
白雙喜局長不吭聲了沉默不語他也在思考了思考李雲南局長說這些話到底是神馬意思
「其實當時我們也把有可能是你要競爭全國人大代表這一條線當成一個重大的偵查思路來開展工作跟其他幾條線同時並舉一起進行但是最後發現上述幾個疑點最終還是被無情查否之後我們又回到了原點也就是說剩下了最後一個重大線索︰有沒有可能是與你有重大利害攸關的人也是民營企業家有同樣信心和實力的人員為了阻止你實現目的而達到他從而上位的想法對你策劃和采取了這次槍殺行動或者干脆就是買凶殺人我們一直沒有放棄這個想法最後當只剩下這個想法沒有查否時我的信心更大了……」
「哦」白雙喜屏氣凝神他從來沒有文字處理專心致志地听一個人說話
「我也確實收到了一些有關方面的舉報也秘密安排了偵查人員和社會力量對這個線索展開模底……想把這個口子盡量擴大、擴大、再擴大……可怎麼跟你說呢你老實跟我講你為什麼要競爭全國人大代表這個身份難道你這個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真的是從代表老百姓屁民的利益想當上這個代表去為他們說話、提案不會吧你還不是看中了它的另外一個重要作用對于你來說或許也是唯一叫你真正感興趣的東東你以為只有你一個種豬王聰明能干別人都不懂啊連我們干公安的也不懂是不是」
「操」這回是白雙喜局長忍不住暴粗口了「我可沒那麼說是你說滴」
「政治你根本就不懂你卻一心一意想給自己這個種豬王呃對不起現在也是局長了」
「副滴」白雙喜哈哈大笑強調自己的真正身份是副局長
「你不懂政治又不關心政治可你卻唯獨對這個全國人大代表的政治身份感興趣這是為什麼他媽逼說句難听滴你白雙喜還不是想為了自己弄個政治護身符嘛」
這話有點兒一針見血白雙喜並不否認他甚至于隔著一條長長的電話線還他媽逼下意識點了點頭
「是啊……」
「所以你他馬的一直不滿意我李雲南一直在心里抱怨我這個公安局長李雲南不辦事不辦案是吃干飯滴抱怨我們整個公安機關都是豬……你錯了」
「我腫麼又錯了」
「你沒錯可你要從我們公安機關的角度去想這件事情再從人大代表這個護身符去思考問題……他馬的你就會想明白其中的一些事情了這里我只能再跟你透露一點︰你這個前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如今的市文化局副局長白雙喜同志的槍殺案子我包括我的幾個副手還有那些一直辛辛苦苦按照我的指令在下面工作、模排、暗查和走訪的下屬們盡力而為了雖說案子至今未破可是也他馬的對得起你了……換個人這麼長時間了不成懸案也是他馬的死案和舊案了可是在我眼里和實際工作中我依然故我並沒有把你這個種豬王的槍殺案子當成舊案更沒有把它定性為死案和懸案束之高閣懂不懂」
「謝謝啊……」
「我不用你謝這也是你幾次三番打電話找我問案子我不太想跟你說的心里話……說什麼我這個全市的公安局長李雲南大案要案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如今市文化局副局長白雙喜的槍殺案子都沒破我自己都感到臉上無光我還跟你說得上嗎有心情嗎算了不跟你他媽逼羅嗦了說多了你也不懂」
「我他馬的腫麼就又不懂了就你懂」白雙喜局長喊叫道不服氣啊不服氣
也可以說那一瞬間他白雙喜心里是七百個不服八百個不憤一肚子不滿啊
啊你們他媽逼人公安局從大局長一把手到下面的每一個小民警雖說對于我這個案子重視了也千辛萬苦地查了可你們不還是沒有查明白不還是等于零嘛還說我不懂你懂
「算了……」最後李雲南局長噓了一口氣听上去他是真心不再想跟他白雙喜局長多說神馬了也很困擾和不服好像是要掛電話了︰「我最後再告訴你一句話吧老白兄弟」
「說啊」
「我越來越感覺到你的這個案子跟人大代表有關我們也確實暗中做了大量工作包括給省公安廳打報告派人暗中調查和走訪一些可疑分子和有可能的事前知情人員不瞞你說也他媽逼確實有收獲……」
「啊真的」白雙喜局長大吃一驚
「假滴」李雲南局長卻不屑地冷笑
「那你……」
「我怎麼了我不是人大代表要真正立案公開調查一個人大代表是要請示報告滴你懂不懂啊白同志白老弟背後千絲萬縷的人際關系人家級隨隨便便就批準嗎這就不是市委書記唐山和市長陳至虛他們這些大老板所能批示和當場決定的事情了兩碼事得跟人大常委會報告請示這他媽逼就難了難上加難啊說句我這個公安局長或許不該說的話我懷疑你這次的案子幕後的策劃者很可能是跟你這個人大代表擁有同樣身份的人干滴難辦也就難辦在這里」
白雙喜局長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至少是瞬間明白了許許多多
我草
真的啊
恩應該是真滴他李雲南局長完全沒必要在這個事情跟我逗咳嗽……與此同時他也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這次跟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副主任和那89個常委背後所做的那些福利工作還有最近听說已經差不多了的事情操看來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還他媽逼真的沒有想錯至少吧自己要是一旦當上了下一屆的全國人大代表有了這張王牌和政治護身符那就更他馬的厲害了
轉念又想他現在心里才算是真正有點兒弄明白李雲南局長的難處和自己的案子為什麼至今為止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和起色了……
我草
要是這樣就是說無論如何他市公安局長李雲南再怎麼努力工作創造條件和加大力度到了人大代表這塊牌子面前也就啥也不是了無能為力了至少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人家人大常委會沒批準他們公安局的請示報告前就是有懷疑對某個人有想法也輕易不敢公開調查人家更不會抓人家弄回去打一頓然後再好好地審查一下了……
「行了李局長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就好這事只能今天對你隨便說這麼一嘴你他馬的要是不逼我我還不會輕易告訴你這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不要出去亂說」
「恩我懂」
「懂個屁」李雲南局長又火了靠這在前發達集團董事長、人大代表、種豬王如今的文化局副局長白雙喜看來可真是有點兒大扯了他還從來沒有听哪一個人當面一再地罵他還屁屁屁的呢可是他心里又挺爽就呵呵一笑順口說道︰「行了你也別生氣了我他媽逼到今天都沒生氣你還生氣個屁哈」
「我不生氣我只生我自己的氣這個官還是當得小了點啊」李雲南局長感慨萬端好像趁機點燃了一支煙在抽噓了一口氣（煙）
「那行那就這樣」白雙喜嘿嘿一笑「哎李局長還有一個事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也是我嘴欠根本就沒想問你我案子的事可他馬的還是問了行了既然如此我也算是明白你和你的手下一片苦心和努力了還有一個事哈剛才一說我的這破事倒差點兒讓我給忘了跑題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他馬的放我這邊又有案子了電話響個不停沒工夫跟你閑磨牙」話說得雖然不客氣也夠狠但是白雙喜局長听得出來這個李雲南局長已經不知不覺中把他當成哥們了……
「那行是這麼個事」白雙喜大喘氣的老毛病又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