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晴到了醫院,小天還是老樣子,安靜的躺在床上,他已經轉到了最好的病房,用的是最好的藥物和儀器,每天護士都會給他做一系列的呼喚訓練。海晴不在醫院的時候,他耳邊總是放著一部錄音機,里面播放著海晴和小龍要對他說的話,希望能夠刺激到他的腦神經,讓他早點醒過來,不過一直都收效甚微,海晴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著夢,或者小天早就死了,只是她還不肯放棄,把他放在床上而已。
「小天,你听到姐姐說話了嗎,你或許是听到的吧,只是你也知道,活著真的是好累,所以你寧願睡著,不要醒過來是不是。你從小就比較膽小,不喜歡承受太多的壓力。」海晴撫模著弟弟蒼白的臉,現在他比她還要白了,以前他總是說不夠姐姐白,皮膚不夠漂亮。其實他並不知道,他的健康的蜜色的肌膚才是最令人羨慕的啊。
「小天,以前姐姐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會覺得累,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姐姐感到很累了,你能夠告訴姐姐是為什麼嗎?我也很想像你一樣睡過去,小天,不如你醒過來,讓姐姐去睡好嗎?」海晴嘆了口氣,歪著腦袋俯在他床邊,輕輕掃著他的手掌。
「小天,還記得我們以前舊屋子外面的蘭花槽嗎?里面種著假蘭花草,每到了開花的時候,我總會采一些回家插花,你總是笑我假,買不起鮮花還要裝高雅。那個時候我們是多麼的快樂,即使生活苦些,我還是充滿了期望。你說等以後我找到了姐夫,或者你也結了婚,我們還是要住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我們要帶著我們各自的孩子到我們沒有去過的地方,到處游玩,不讓他們像我們這樣,只有姐弟兩個相依為命,被人欺負,被人瞧不起。小天,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嗎?」海晴不覺滴落下淚來,小天說的話一個也沒有實現啊。
「小天,小龍已經四歲了,再過兩個月又要過生日了,他說很想舅舅和他一起過生日。他一定會唱歌給舅舅听。那個傻小子,他還把老師獎勵給他的糖果都藏起來了,說是要等到舅舅醒來了就給你吃呢,嘻嘻,他還以為我不知道,他把糖果藏在床底的小盒子里了,那個小子,很有你小時候的淘氣呢,你小的時候也喜歡藏東西,把我給你的一角啊,兩角啊那些零錢都藏起來,積攢著,等到我沒錢開飯的時候就拿出來讓我去買包子,小天,其實你很懂事啊。」想起過去,海晴的淚越加止不住。
「對不起,小天,是姐姐的錯吧,都是姐姐害得你變成這樣的。」她抽泣著,用力打了自己兩個巴掌,「如果那天不是我跑去硬要你回家,你也不會得罪了那幾個人,真正毀了你的是我啊。小天,你不肯原諒姐姐吧,就因為這樣你才不要醒過來對不對?」
「我實在是太愚蠢了,人為什麼要讀書,讀了書就一定會有好日子過了嗎,我為什麼一定要逼你,我說很關心你,其實我一點也不了解你啊,你出去做混混也是為了我不用那麼辛苦,小天,你恨我吧,如果是這樣,我多麼希望你能夠說恨我啊,狠狠地對我說,你醒過來,狠狠地對我說啊。」她搖晃著他的手,指甲按在他的手心上留下紅色的甲痕。
「小天,姐姐希望你醒過來,這樣的話姐姐寧願換你,用我的性命換你的康復,你听到沒有。」海晴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下,閉上雙眼,眼淚落在他的手心上。
「小天,你听到我說話的是不是?」感覺他的手指像是微微顫動了一下,海晴仿佛像是被電觸了一下,她猛地睜開眼楮,看到他眼角慢慢滲出了淚水。「小天!」
醫生奔了進來,一番檢查之後臉上露出了欣喜地笑︰「客小姐,他應該是對你說的話有所反應了,大腦出現了短暫的意識。你應該抓住機會,最好可以長時間和他說話,說說他熟悉的,可以讓他感動和觸動深刻的事情,這樣或者奇跡會更快出現。」
「真的麼,小天,小天真的快要醒過來了?」海晴仿佛也看到小天嘴角邊的淡淡微笑。
走出醫院,天空是蔚藍的,風是清涼的,所有的事物仿佛都是美好的。海晴長長舒了一口氣。小天,你快點醒過來吧,姐姐和小龍都在等著你,這個世界是多麼美好,只要你醒過來,一切都會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