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證明,破壞容易,重建艱難。想要毀滅一個政權很是容易,可是再建一個政權,卻是極為艱難。
汴梁被攻破了,兩位皇帝被擒拿而走,宋朝也徹底滅亡了。
金國高層認為,北宋政權擁地廣大,財物眾多,而不藩服,又與金爭燕雲與平州之地,這是和它的「中外一統」、「民宜混同」的政策相沖突的。為了佔有河北、河東的土地,掠奪宋的寶物財富,使宋政權臣服,因此,發動了攻宋的戰爭。但是,遇到了宋政權和軍隊、人民的抵抗,這使他們改變了原有的打算,所以,在攻下宋都汴京之後,除滿足了他們佔有河北河東兩路土地要求之外,則堅決滅掉北宋政權,對黃河以南地區代之以傀儡政權,作為「世輔王室,永作藩臣」的藩屬。
這個計劃是美好的,可是沒有一個傀儡政權,能夠勝任這個任務。不是穿上龍袍,就是皇帝,也不是有了玉璽,就可君臨天下,百姓認可,那才是龍袍,才是玉璽;百姓不認可,那就是亂臣賊子,就為違逆。
扶植張邦昌成立偽政權,這可以說金軍最大的昏招。
趙樸心中暗自歡喜,幸虧金軍沒有立宋欽宗,宋徽宗為傀儡皇帝。
若是金軍真的那樣做,就大事不妙了。
宋徽宗、宋欽宗,就相當于後世的老蔣、汪精衛、一個汪精衛投降,破壞就那樣大,若是老蔣投降了,危害何其巨大!
宋朝宗室投降,成立傀儡政權,麻痹百姓,造成了危害太恐怖了。
當年,石敬瑭當了兒皇帝,結果丟失了幽雲十六州,宋朝失去了燕山,長城一帶防線,結果之後的戰爭中處于被動,不得不一再妥協。
若是宋徽宗,或是宋欽宗當了金軍的傀儡,成了汪精衛,金軍可以一步步蠶食,一步步割地,一步步消耗大宋的國力,直到最後大宋的國力徹底耗盡,再也無一絲反抗之力,那時金軍將會提前于蒙古,統一南北,建立一個廣大的政權,那時也沒有南宋什麼事情了。
不怕鯨吞,就怕蠶食。
歷來,想要搞鯨吞,往往是失敗,比如日本,想要靠著三個月滅亡中國,往往是頭破血流,耗盡了國力。
而那種鈍刀割肉,一步步的削弱國力,一步步的侵蝕,往往成功。就好比是蒙古滅南宋,打了五十年,這五十年不是連續不斷的大戰,而是打打停停,在打仗中不斷的蠶食南宋的領土,不斷的消耗南宋的國力,最後將南宋耗死了。
而八旗軍入關之前從**哈赤、皇太極,多爾袞,到順治,康熙,經過了五代,長達四十年時間努力,不斷的蠶食,不斷的侵襲,最後才一舉滅了大明,一統天下。
蛇吞象,往往會噎死;而一步步蠶食,往往會成功。
以宋徽宗,宋欽宗那種軟弱的個性,金軍扶植他們為傀儡政權,認金太宗為爹,這兩貨絕對是點頭答應,最後絕對是淪為哈巴狗。那時借著傀儡皇帝的名義,一步步侵蝕大宋,那時大宋真的可能頂不住。
不過,金軍竟然扶植張邦昌為帝,政治上還是太幼稚了。
此時的女真,還是剛剛走出山嶺,完顏阿骨打比不上**哈赤,完顏斡不離,完顏粘罕也不如皇太極,多爾袞。
…………
此刻,趙樸寬慰著張邦昌,不說張邦昌稱帝的那段經歷,只是訴說,在金軍大營為人質時,兩人相互照料的情景。
漸漸的張邦昌消除了心中的恐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說著說著,趙樸問道︰「如今大宋危機,不知道張相公有何計可以安天下?」
「這個……」張邦昌眼神中閃出一絲難以之隱。
趙樸對身邊的宮人道︰「你們全部退下,舞兒你護衛在門外,十丈之內,不得有人靠近!」
宮內的太監、宮女紛紛退走,房間內,只剩下兩人。而此刻王舞月,則是守在門口,眼神警惕的看著一切。
張邦昌眼神中閃過驚訝,眼神掃過王舞月,以他老辣的眼神,自然看出王舞月正是女子,只是陛下對這位女子出乎意料的信任,讓她護衛在外,不讓外人靠近。
「陛下,**不得干政,陛下似乎太過寵幸這位女子了!」張邦昌委婉的勸誡道。
「**自然不得干政,不過太宰不必擔憂。她無父無母,自然不會有外戚,我就是他最近親的人,她不會背叛我的!」趙樸沉聲道。
張邦昌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問道︰「陛下,如何看待金軍?」
「虎狼之師,如日中天,大宋弱旅不可匹敵!」趙樸坦然道。金軍的戰力很強,若是單純的防御守城還可以,若是野戰必輸。不過防御,從來不是單純的防御,單純的防御必然失守,南宋的釣魚城那樣防御強,也陷落了;襄陽城防御,固如金湯,也是淪陷了。
野戰,是宋軍必然面臨的課題。
「那陛下,打算如何對待金軍?」張邦昌問道。
「是戰?是和?猶豫不定!」趙樸道。
張邦昌開口道︰「陛下,還是議和吧!」
趙樸立時臉色變得鐵青,神情冷酷到了極點,可還是問道︰「理由!」
「金軍強大,我軍不如,唯有議和,才能求得社稷保存!」
「議和?」趙樸冷笑道,「就算是我想要議和,金軍也未必答應,能戰方能言和。若是不能戰,即便是議和而不可得。豈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漢賊不兩立,王室不偏安!議和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我們想要,敵人也不會答應。反而是借著議和之名,一些亂臣賊子趁機擾亂朝堂,弄得天下不安,人心惶惶!」
張邦昌卻道︰「議和只是暫時的,只是緩兵之計。如今河北,河東等地•的義軍連綿不斷,金軍在黃河以北極度不穩,無力南下,我軍正好議和,從而獲得喘息的機會,訓練士卒,加強武備,才能一雪前恥!」
「時間,世界上最缺的就是時間!」趙樸淡淡道,「時間只有半年,甚至是三個月,當秋天到來的時刻,就是金軍南下的時刻,練兵的時間僅僅有三個月!」
…………
次日早朝,張邦昌以太宰的身份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只是他出現,立刻遭到了李綱等人的口誅筆伐,似乎張邦昌就是國賊,要將他誅殺。而張邦昌也不服氣,立刻反唇相譏。立時間,朝堂之上,爭吵起來,好似菜市場一般。
趙樸惱怒不已,這個李綱為何老是抓住小辮子不放。
「諸位,如今金軍退去,但不久之後金軍就會再度南下,不知如何布置秋防,不知如何不知黃河防線。還有如今河南之地,盡數災荒,饑民頗多,不知如何賑災?」趙樸看著吵鬧的朝堂,不得已只能是赤膊上陣,拋出了一個巨大的命題。
秋防和賑災!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也是金軍南下的季節,如今距離秋季,沒有幾個月了,必須要布置黃河防線,防備金軍南下,同時要賑災。隨著金軍南下,大量饑民的出現,賑災是必然的,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餓死吧!
這才是今天朝會的主題,而不是懲治張邦昌。
「陛下,請還都汴梁!」這時,一個老臣開口了,正是宗澤。
PS︰感謝wangang93…,麒麟727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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