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兵是練出來的,強軍是打出來的,儀仗隊是選出來的。因而,只是一味的苦練,一味的精挑細選,是打造不出強軍的。在很多時刻,只有不斷的沖殺,不斷的流血,不斷的淘汰,最後才能誕生強軍。
就好似,後世抗美援朝。美軍訓練有素,是精兵;而志願軍,則是屢次血戰,是強軍。精兵對抗強軍,時常大敗。結果,在戰場上志願軍屢屢擊敗美軍。
而趙樸看來,八字軍是精兵,而金軍則是強軍。
雖說,兩次擊敗了金軍,殲滅了上萬的金軍,但都是以逸待勞,以多打少,都是出其不意。一旦同等數量的八字軍,與同等數量的金軍對抗,危險性很大,一個不慎,就是大敗而歸。單純的練兵,是鍛造不出強軍的,還需要見血,還需要拼殺。
若是將八字軍留在揚州,安逸上一個冬天,絕對變廢了。
此次巡行襄樊一帶,監察賑災是一方面,也是為了更好的剿匪。
戰爭形成了饑荒,而雪災也造成了百姓流離失所。貪官橫行,土地兼並等問題,使湖南湖北一代,極度不穩定,小股的農民起義不斷。若是不加抑制,說不定會合流,形成大規模的農民起義。
趙樸可不想,前方跟金軍拼命,後方卻是起火。攘外必先安內,沒有穩定的大後方,想要北伐,幾乎是白日做夢。此次是為了剿匪,同時將各種不穩定因素徹底的扼殺,打造一個牢不可破的大後方。
這時要一邊巡視,減少**︰一邊的練兵,加強實戰。若是情況適合,最好變法。
總之,不是去游玩,而是去革某些人的命。
…………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一個年輕的官員吟唱著,神情有些落寞,而在他的的背後是一個巨大的茅草屋,只是用茅草簡單的搭建,又釘上了幾塊木板,根本擋不住風雪。而在房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房州府衙」。說起來,他也是房州的知州。
只是金軍南下,沒有一絲武備的房州,好似一個赤果果的美女,只能是任由蹂躪。
于是,城內的百姓多數逃散而去,一部分被金軍殺死,一部分被金軍擄走,而活下來的不足十分之一。房州本來在大宋月復地,很少受到戰火波及,城牆早已經多年沒有維修。此時的城牆多是百年前五代時所留,那里經受得住金軍攻擊。
此時房州內外,都是一片焦土,多數的房屋都已經被燒毀,只有極少數的房屋還存在。
在金軍退兵後,殘余的百姓剛剛回到房州,又是一一場大雪,急急忙忙修建茅草屋,以防備御寒,只是時間倉促,來不及修建,只能是先讓老人,小孩,婦女先居住。而年輕體壯的只能是在一些遮擋物下避寒。
「將軍,不好了有草寇張麻,派兵攻來了!」這時,一個衙役,急急忙忙趕來,神色有些慌張。
年青官員不由的神色一顫,緊跑慢跑的向著城牆上走去,說是城牆,其實只是小土坡而已。經歷了戰亂的房州,城牆多數已經倒塌,只有簡單的土牆,或是柵欄維護,想要擋住金軍是萬萬不可能的,只是為了擋住那些流寇,草賊。
不得不說,大宋的草賊、流寇很牛逼,僅僅是幾十人,或是百人左右,就敢于攻打州城。而實際上,有很多還成功了。而在攻佔了州城之後,往往是掛著義勇抗金的口號。至于到那里抗金,金軍在何方,他們也不知道?
只是知道,抗金很時髦,抗金的義士受到朝廷嘉獎。
而張麻就是其之一。
張麻,曾經是房州的廂軍小頭目,只是金軍打來了,房州的廂軍盡數被打散了,有的被金軍殺死,有的僥幸逃得了性命。但是張麻是一個奇葩,在房州的廂軍多數潰敗,被斬殺的時刻,他率領的廂軍,不僅是逃得了性命,更是與金軍小部隊交戰,一舉滅殺了五十個金軍。
正所謂,斬首為功,對于下層的士兵而言,計算功勞最恰當的方式,就是金軍的首級。
在不同的地區,金軍首級的價格也不一樣,而在房州一個金軍首級,大約二十貫錢,五十個金軍首級,也就是一千貫。若是在太平年月,一千貫錢,房州府衙可以輕松的拿出,只是如今變成廢墟的房州,想要拿出一千貫很難。
于是,爭執就產生了。
有糧餉的情況下,廂軍就是地方軍;在沒有糧餉的情況下,廂軍就是土匪。正所謂兵匪一家,兵就是匪,匪就是兵,兵與匪的區別也僅僅在于朝廷發不發糧餉而已。
「知州大人,糧餉欠下半年,我們也就認了,是府庫沒錢。可是兄弟們,拼死斬殺金軍,賣金軍首級掙下的錢,這錢可不能貪墨了,這是兄弟們的拼命錢呀!」張麻喝道,神情有些猙獰,「知州大人,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張知州臉色有些陰沉,一個金軍首級二十貫錢,這在房州真的不算太貴。
一個金軍首級二十貫,二十萬金軍也不過是四十萬貫而已,那時金軍就全軍覆沒了——當然了打仗不是做算術題。可即便如此,算術題在大宋還是很流行的,大宋不差錢。
在汴梁,在河東,在陝西等地,一個金軍首級已經達到了一百貫錢。
用錢買金軍首級,很劃算。
「大膽,張麻府庫早已盡被金軍洗劫一空,要錢沒錢,等來年府庫充足了,自然是會給你錢的,少不了你的!」張知州喝道。在大宋,官高高在上,武官低低在下,若是在平常歲月,一個廂軍的小頭目,在他面前只有點頭哈腰的樣,那里會這樣囂張,只是金軍來了,天下大亂了,這些丘八也囂張了起來。
「這個欠條,欠條頂個屁用!」張麻的臉色有些鐵青,拿出一只借據道,「知州大人,不見錢,老就不走了,老今天就要進攻房州城!」
「大膽,你想要造反嗎?」張知州怒了。
「造反又如何,欠債不還錢,老就造反!」張麻也怒了,眼楮變成了血紅。
只是身邊的小弟們,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有些不想打。
張知州手下倒是有三百多零散的兵,只是這些兵身上穿的破破爛爛,既沒有刀槍,也沒有弓弩,只是簡單的鋤頭,耙握在手,就是兵器,運氣好的拿著卷刃的到,或是沒了鋒芒的長矛,實力是戰五渣。
維持一些秩序還可以,戰斗起來,絕對是一哄而散。
張麻手下的幾十號兵,倒是鎧甲整齊,長槍鋒利,刀劍明亮,奈何攻打房州城就是造反。而造反這伙計,不是那樣好玩的。雖然說,「如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趕著行在賣酒醋。」但是一個操作不好,就是腦袋搬家。
不是哪一個盜賊,都有資格詔安的!
「大哥,消消火,不要生氣,房知州也沒錢,不如拿糧食抵押!」這時,張麻身邊的一個小弟,出謀劃策道。
張麻點點頭,十分配合道︰「張知州,要錢沒有,那我要糧食,一貫錢一旦糧食,一千貫一千擔糧食,若是給一切都好說,若是不給,老血洗了房州城!」
錢再好,也不能充饑。這次要錢是假的,要糧食是真的。
「不行,這是朝廷的賑糧,不能給了你!」張知州怒了,憤怒的喝道。糧食就是等于命呀,整個房州此刻的糧食也不過一萬擔,就是天天喝稀粥也不夠,若是給了張麻,百姓又不知要餓死多少。
「不給錢,也不給糧食,老就搶了你娘的!」張麻眼珠血紅,殺氣騰騰的叫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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