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面前,段飛剛下馬,唐星荷就一頭扎進了他的懷里。許久,唐星荷抬起了那張滿是淚痕的粉臉,咬著嘴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問了一句話︰「你……你會娶我嗎?」
「啊?!」段飛大吃一驚,連他身後的那幾個兄弟也都個個瞠目結舌的傻在了那里。唐星荷又怯怯的問了一遍︰「你會……娶我嗎?」段飛象做賊似的回頭朝兄弟們望了一眼,哦不,他本身就是個「偷兒」。
陸秉樂呵呵的喊道︰「偷兒!人家問你話呢,我們到前面等你,記住!一炷香的時間!」說完,幾個人揚鞭離去。
「怎麼樣了偷兒?」看著段飛騎著馬過來,岳承義問道。段飛紅著臉說道︰「哎呀!我先答應著她,要不然她不肯走。」眾人哈哈大笑著上了馬。
當他們一路尾隨來到饒州府的時候,陸秉徹底的慌了︰以那些人的行進速度來看,此次很有可能是直奔目的地;可是根據他們行進軌跡來看,難道,他們真的是福州府的茶商?!也就是說,自己從京師開始的所有跟蹤尾隨,連目標都是錯誤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饒州府的探子告訴陸秉,再往東南行進,便不再有錦衣衛的消息聯絡了。換句話說,饒州府是錦衣衛消息聯絡的最東南端了。
以後的跟蹤完全靠他們自己了,問題出現了︰他們緊隨著那些人,容易暴露;不尾隨,容易失去目標;所以,最後他們商量好了︰岳承義和段飛,緊緊跟住那些賊人;沿途給後面的三人留下標記;岳承忠、封賽花和陸秉,依照那些標記緊隨其後。原來打算讓封賽花和段飛一起去的,但是他的大鋼叉和長弓也太引人矚目了。
事情果然如同陸秉最不願意看到的那樣,他們真的一路來到了福州府。這一路走來,災民倒是少了許多,可是卻經常踫到一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那些人大多形骸放浪,不太修邊幅;發型也很怪異,頭頂幾乎剃光,卻盤著一個小辮;身著肥大的袍子,腳蹬木鞋;和人一打听才知道,這是些r 本人。
越靠近福州府的地方r 本人越多,在鄰近福州府的一個鎮子上,r 本人的商鋪竟然比當地人的都多。走在那條街上,陸秉和岳承忠等人竟有了一種走在異國他邦的感覺。
那天夜里,在距離福州府不太遠的一處官驛,他們看到了岳承義和段飛的坐騎。為了避人耳目,陸秉進入驛站後又要了一間客房。
他們入住沒有多久,段飛和岳承義就來到了他們的房間。稍作寒暄,段飛便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那些人的情況︰又多了一個人,那伙人現在是一行八人;行s 匆匆,沿途除了住店休息吃飯,幾乎不做停頓;每次住店都是那個茶商出面,隨行的幾個人除了行路,見不到真面目;段飛的判斷和陸秉不謀而合︰他們要直奔目的地了。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打算第二天讓段飛和岳承義繼續跟蹤前行。他倆剛準備回房休息,這時候,走廊里有了響動。岳承忠想吹滅蠟燭,卻被段飛擋住︰這時候突然滅燈,更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待到那些腳步聲遠去,段飛迅速的出門查看。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果然,那些人的房間里沒人,看來已經下樓離開了。這伙人是傍晚剛入住的,現在就要離開,難道被他們察覺了?無論是不是,眼下不能被他們甩掉。可是馬上跟出去容易被他們發覺,所以,陸秉讓段飛和岳承義收拾好隨身的東西,隨時準備跟上去。
可就在這時候,驛站出事兒了。樓梯上火光沖天,整個走廊里濃煙滾滾,驛站失火了。
在這個時候失火,傻子也知道,必定是人為的。但是這也讓陸秉等人放了心︰跟蹤的目標沒有出錯!那些人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舉動,只能證明一件事︰他們離目的地不遠了,想要擺月兌有可能的任何麻煩。
當務之急是跟上那幫人,可走廊的火勢蔓延的很快,段飛當機立斷,從窗戶里躥了出去。
火很快就被撲滅了,幾個人從烏黑的樓梯上剛下到一樓,就看到驛站的門口已經有了大隊的官兵。岳承義過去一探听,原來是當地府部的衛戍守軍。這支守軍就駐扎在據此不遠的地方,故而很快便趕到了這里。
陸秉等人被告知︰因為失火突兀,懷疑是有人故意所為,所以任何人等不得擅自離開。看來短時間內想出去接應段飛,已經不太可能了。
這些官兵出現的也太準時了,這讓眾人不得不懷疑︰難道那些盜賊與官府有勾結?不過陸秉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福州府的知府方文茂,陸秉是比較熟悉的,兩個人在京師還有過一面之緣。
福州知府方文茂,時年三十左右,揚州府人氏。其先祖方化,是最早跟隨太祖皇帝起義的大將;方化驍勇善戰,每次戰斗他都身先士卒;他手持雙 ,戰功顯赫;太祖皇帝登基之時,老將軍卻急流勇退,交出兵權告老還鄉了;方文茂中等身材,生得儀表不凡;此人作風正派,為官清廉;你別看他也是一介武將出身,福州府卻被他打理的井然有序,多次獲得皇上的嘉獎。
大明朝從開國以來一直實施「海禁」,就是閉關,不允許民間通過海上經商。可是福州府各地,尤其是沿海的百姓,一直依靠海上貿易謀生。這樣一來就沒有了糊口的活路,不得不冒險去走私,官府因此屢屢與海商發生沖突。方文茂體恤民情,上書朝廷,申請批準在福州沿海一帶開埠,允許商人出海經商,一來緩解一下海商與官府的矛盾,二來也可增加官府的稅收。
當時皇上很重視這件事,急詔方文茂等幾個福建官員進京議事。盡管最後那些議案,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擱置了,但是「開海通商」一事,卻已經動搖了大明朝「海禁」的法令。從某種意義上講,皇上已經默許了方文茂的一些提議。
正是那次方文茂進京,陸秉有緣結識了他。陸秉在吏部為官的一個好友與方文茂素來交好,方文茂準備離京的時候,宴請京官,陸秉的那位好友便邀約陸秉一同前往了。那天他們一見面,就感覺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勢。酒宴後送走了其他客人,陸秉和他那位好友又被留了下來。
那天,除了了方文茂、陸秉和陸秉的那個朋友,還有方文茂帶去京城的一個副將和一個謀士師爺。他們五個人飲酒到天明,方文茂更是借著酒勁慷慨陳詞,大談自己的遠大抱負,陸秉等人無不拍手稱快。為此,方文茂還延誤了一天離京的時間。
京城那一別,已有兩年的光景了。此次來到福州府,陸秉也有心想去拜訪一下方文茂,但是想到有要務在身,似乎冒然前去拜訪又有所不妥,所以陸秉一直猶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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