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小雪花,迎著午後的太陽,片片飄落。如同一個個聖潔的小天使,墜落人間。伸手承接了一份那微涼的美好,直至融進了心底。
中城,明陽殿
一襲金色龍袍面色冷峻威嚴的男子坐在龍椅之上,劍眉入鬢,即使面色有些枯黃,眸中卻是精光灼灼,端著不可侵犯的威嚴和尊貴。此人正是闌啟的皇上,慕容澤。
俯身在地的眾臣,隨著那一句平身,齊刷刷站了起來。今日的大殿之上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周圍彌漫著濃重的壓抑,一些並非身在要職之人全都微垂著腦袋,靜靜听著。
慕容昱直立在大殿的右側最前,深紫色朝服配著那金冠,雍容華貴,英氣逼人。
慕容澤移目似是無意的掃了一眼,深邃的眸中浮過一抹暗沉,抬眼時,面色淡然道,「太子終是願意回來了。」
滿堂靜默,大家各有所思。皇上此言頗有深意,他們不敢妄自附和,只得靜觀其變。
慕容昱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縷忖度,垂首恭敬道,「兒臣不孝,讓父皇憂心了。」眼底游離著的深思,夾雜著疑慮。
慕容澤面色微凝,繼而哈哈大笑道,「太子在吳地待了那麼久,可是給父皇帶來了什麼好消息?」眼楮直直盯著那平靜的面色,希望找到那一抹裂痕。
「回父皇,兒臣在桃花縣逗留了數日,想給父皇尋得一件壽禮,卻不曾想,那桃花縣百姓正在為父皇建壽祠,給父皇祈福積壽,兒臣甚為驚喜。本想等壽祠建好,給父皇求那第一柱香,為闌啟祈福,為父皇祝壽。可惜快到年關了,那壽祠還未建成,兒臣只得提前回來了。望父皇恕罪!」,慕容昱言辭誠懇,面色肅然。
大殿上一片贊嘆,慕容澤面色甚佳,隨口夸贊了幾句,只是那眼底卻溢著暗光。好一個太子啊,果真是長大了!
慕容昱微微松了松面色,他這麼說,父皇就再也沒有問罪的理由,那麼推諉回京之罪,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很清楚,他在吳地想調查什麼,慕容澤一定了如指掌。既然他沒有挑明,那麼自己也就裝聾作啞得了。
散朝之後,慕容昱本以為慕容澤會留他問話,只是沒想到卻沒有。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父皇既然知道他查了那麼久,就不想知道他查的如何嗎?還是,父皇心里本就不擔心,他會查出些什麼。
明媚的陽光照在那金色的大殿之上,琉璃瓦片反射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慕容昱收回那目光,轉身離去。卻在宮門口遇上了皇後身邊的福公公,看那神色,怕是刻意在此等候的吧。
福公公瞥見那抹暗紫時,焦慮的神色立馬被那驚喜取代,忙甩袖俯身行禮。
「起來吧,」慕容昱面色清冷,語調有些淡漠。
「謝太子,」福公公起了身,恭敬道,「太子離京數日,皇後娘娘總是念叨著,這不,听說太子回來了,吩咐奴才早早在此候著。」尖細的語調,不似一般太監般的刺耳,倒是听著沉穩的很。
慕容昱微微擰了擰眉,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倒是沒有移步。福公公看著眼色,連忙轉到一邊,引著路。
此時嘉福宮中,一片祥和。
一身穿金絲鸞鳳錦袍的豐腴婦人,正坐在軟榻上,面色豐潤,膚如凝脂,看著也就不過三十來歲。正拉著邊上一個妙齡少女親和的聊著,隨著那輕動間,頭上的鳳釵步搖不住的顫動,尊貴無比。
那少女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細長的眼楮更顯嫵媚,尖尖的下巴,更添了一份妖嬈。低眉順目的嬌笑著,看著很是乖巧。
隨著那漸近的腳步聲,紗簾掀起,那豐朗俊逸之姿立現。兩人一起把目光投了過去。邊上妙齡少女一眼過去立馬羞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
那婦人看那神色細眉微挑,未等那身影行禮,就上前把人拉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果真是兒大不由娘啊!昱兒出去了這麼久,回來了竟然都不想來看看母後,本宮可真是傷心。」說著竟捏著帕子,掩遮眼角。
慕容昱面色有些淡然,剛欲出聲,邊上那身影就欲跪下行禮,眼中劃過一抹暗沉,僵硬的伸手虛扶了一把。
鳳承綺看著那相諧的場景,紅唇微彎,微微舒了口氣,拿下帕子道,「要不是汐兒常過來陪本宮,本宮早就悶出病來了。」目光探尋的看著慕容昱,只是卻沒找到那期待的神色。眸中細波輕動,眼底略微閃了閃道,「昱兒啊,幫母後好好陪陪汐兒,母後去換身衣服再來。」
轉身拿起了那嬌女敕的小手道親昵道,「汐兒,姑媽去去就來。」鳳凌汐微垂著眼楮,作勢要行禮。鳳承綺拉住那手,拍了拍,眼梢微挑,一邊的下人們,忙隨著退下了,屋中只余那兩人。
鳳凌汐緊緊捏著手中的衣角,臉頰微燻,小嘴半闔著,緊張的立在邊上一動也不敢動。慕容昱瞥了一眼那有些蒼白的小臉,眼底不自覺浮現出了那抹嬌俏的身影。
面色微沉道,「告訴母後,本宮府中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下次再來看她。」不再看那艷容一眼,轉身出了隔間。只余那驚愕的小臉凌亂著,皓齒緊咬著下唇。
中城的冬天比之吳地是要寒冷些的,地上鋪著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吱呀作響。出了鐘呂門,慕容昱有些迷茫的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繁華。
生長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現在卻是感覺很是壓抑,快讓人透不過氣來了。掃了一眼那來往的貴人富賈,輕鎖著眉頭,上了馬車。
桃花鎮,柳氏的去世,並未成為人們的談資,可能對于死人,大家還是存著一份敬畏的,不想心中閑生膈應。今天正是柳氏封棺的日子,吳府外面前來吊唁的來來往往。
作為三縣郡守,于禮,該派內人前去吊唁。
「嗯?好特別啊!」,第一次見樂墨穿黑色的衣服,頓覺頗為意外。見慣了他的一身素白的淡然,這身黑衣倒是把人襯得多了抹孤傲。
「怎麼?寶兒不喜歡了?」,黑色襯得那膚色更白,五官的輪廓更為英挺,平添了一些霸道深沉。樂墨邊系著衣帶,邊挑著眉梢瞅著邊上那不斷打量的女人。系好帶子,長臂一攬,人就到了懷里。
「可真是個妖孽啊!嘖嘖,這皮膚滑的、、、」,某男淡笑著,任她揉模,看她那色色的小樣子,心里頓時癢癢的。不自覺那擱在腰間的手往懷里緊了緊。
寶兒頓時意識到,這種情況下,撩撥很危險,忙收了手,掙開了。坐到走廊,瞅了一會那窗台上的臘梅。有些悶悶的看了看身上的暗色薄襖。樂墨微微蹙了蹙眉,那小人不開心了。
寶兒內心里極度抵制那吊唁的事,她可真的做不到虔誠的去祭拜啊。人家原來都打算把她害死,她現在還得穿的這麼謙恭去給人燒錢,什麼世道?
不過轉而想想,樂墨現在的身份,卻不容她不願。桃山村的事,還是她讓樂墨去周旋的,現在不去,那吳有之定會暗生很多想法,不僅會影響到村民接下來的安排,更可能會影響樂墨的計劃。哎,真的要忍嗎?
樂墨面色微凝,繼而先下了樓。寶兒忙追了下去。
「你下來做什麼?去上面待著,再去睡一覺,我待會叫你。」樂墨蹙了蹙眉,把那小身子給穩住了。見她睜著眼楮,沒什麼反應,寵溺的勾起了唇,把人又給抱了上去。
她太過敏感,很容易能捕捉到別人的情緒變化,這點,他很早就發現了,也曾驚訝過。所以,他盡可能保持著淡然,不至于引起她的反應。他害怕勾起她的那些傷痛,他小心翼翼給她療傷。
疼惜的親了親那個白女敕的臉頰,把人放到了床上,困在兩肘之間,「寶兒,看著我的眼楮!」,輕柔的調子卻是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懾力。
寶兒掀開了那耷拉著的眼皮,有些無辜的瞅著那對過于邪魅的鳳目。這一看,立馬被那眸中的溫柔和寵溺包裹了起來,心中的抵觸和煩擾也都漸漸消散了。
「是覺得相公生氣了?」,樂墨輕柔的問著,拇指輕輕的摩挲著那滑膩的臉頰,眸中盈著淺笑。
見那小人依舊瞪著眼楮不搭話,薄唇抿了抿,溢著圈圈漣漪。拉回手給她月兌著鞋子,大清早給她折騰醒了,她定是沒睡好。吊唁的事,她既不喜歡,也無需去了。他本想下去安排呂張過去,卻沒想她又多心了。看那呆呆的可人小模樣,眼中劃過一抹玩味,順手撓了撓那小腳丫。
呆愣的小人立馬叫喚了,臉上頓時有了神采,亂蹬著小腳,有些哀怨的瞅著面前的男人。見那男人還想再撓,頓時來了興致,上下其手就撓了回去。一番打鬧,那臉上終于綻開了笑顏。
樂墨趕緊給她埋進了被子里,吻了吻那瑩白的額頭道,「外面太冷,咱們今天不出去,乖點啊,相公待會就上來陪你!」
「嗯?不去吊唁了嗎?」,撲扇著那對水汪汪的大眼楮,有些意外的半闔著小嘴。
樂墨眸中幻化著一抹璃色,欺近那耳畔,呢喃道,「寶兒,你可知為夫現在看著你,越來越沒有把控力了。」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際,燻紅了那耳垂。
某小人還未出招,那男人便識趣的起了身。輕揚著眼梢,眉間無限風情,仿若那妖嬈的冰蓮,冰肌玉骨,風華無限。
李雪鳶懷里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興匆匆到鳳衣閣。還沒到開門的點,大家正忙活著把昨天過來的樣衣分列開來,掛到衣架上去。
杜鵑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計,招呼著,李雪鳶知道寶兒還沒醒,這一次倒是沒催,老實的坐在軟座上等著。
樂墨從閣樓下來,瞥見那前堂的人時,眉頭不自覺蹙起。小康子正拿著算盤嘴里念念有詞的從倉庫出來。一個黑影陡然從頭上罩了下來,本能的橫著算盤想把那黑影撥拉開,這一抬頭差點沒給嚇死。
「公,公子、、、」,小康子渾身發抖,想要解釋一下,可說話都不利索了,慌亂的把手背到了後面,可突然又覺得不合適,連忙又抽了回來。
樂墨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那前堂淡淡道,「去告訴李雪鳶,寶兒還在休息,讓她自己去吧,以後也不用再來喊寶兒了。」
不用想,她定是來找寶兒一起去上官翼那。淡然的鳳眸中散著一些暗芒,上官翼,你最好收斂些。
小康子精神極度緊張,連連點頭。到了前堂一字不落的給通報了。
李雪鳶微微有些失落,細想一下,眼中頓時透著亮亮的光芒。抱著懷里的東西,樂顛顛的出了去。
城北上官翼私宅中,千名小心翼翼的伴在自家少爺邊上。你說少爺也真是的非要出來曬天陽,無奈的攏了攏身上的薄襖,瞅著那微冷的面色試探著道,「少爺,這太陽還不是很暖,等晌午了,咱們再出來好不好?」
上官翼面色清冷的瞥著那緊閉的院門,眉頭籠著一絲愁怨。她已經兩天沒來了、、、
砰砰的敲門聲仿若那即使雨一眼,揮灑到了那久干的心田,她今天會穿什麼樣色的衣裳,心情是怎樣、、、,所有相關的情緒,沒由的全部涌現。心里竟有一些忐忑,放在裘毯中的手也不自覺攥了起來,眼底浮著緊張的喜色。
千名連忙跑過去開了門,上官翼再也坐不住了,從藤椅上起了身,水藍色的裘衣在陽關下熠熠炫目,襯得那白皙的臉頰比往日多了些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