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我能看看這‘九龍柱’麼?」汪睿盯著銅柱輕聲向林榮軒問道。雖然這顯得有些突兀,但是在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引導著汪睿,讓他要一探究竟。
「哈哈……當然沒問題,這里的東西都是我閑暇時間淘回來的,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慢慢看!」林榮軒笑著回答道。
大廳內的一眾服務員,在听了林榮軒話後,心中更是驚詫萬分。平日自己等人那「藏珍閣」,老爺子都是千叮嚀、萬叮囑的,生怕里面的物件被損壞了一絲。且不說仔細把玩了,就是這「藏珍閣」,在這些服務員心中,都是一個很有難度的問題。
而在听到林榮軒答應汪睿的話後,眾人不得不再次對這年輕小伙子刮目相看。能讓老爺子開放「藏珍閣」、奉上香茗,這會是一般的人麼?當然不是!
汪睿可沒發現大廳內一眾服務員那飽含驚詫的目光,此時的他心神已經完全放到了手中的「九龍柱」上。「九龍柱」是林榮軒給它取的名字,其實在汪睿腦中,這銅柱有另外一個名字——九天飛龍角!
至于為什麼叫這個名字,腦中那《杏黃器物志》有著詳細的記載,因為這屬于一種醫療器械。不過能夠登上《杏黃器物志》的器械,其作用和價值可想而知,因為這些都是屬于杏林名器。
栩栩如生的龍形圖案,鐫刻在銅柱表面,大概是由于銅柱在過去經常被人觸模,整個外部顯得光滑圓潤。只是偶爾的凹處有些淺淺的銅綠,讓它更顯歷史的厚重。
看著汪睿目光一直注視著銅柱,雙手還不停的摩挲著,林榮軒微微一笑,說道︰「小睿,既然你這麼喜歡這‘九龍柱’,那我就把他送給你吧!」
「啊!不不不!林老,我只是想看得更仔細些,這麼珍貴的器物,我可不敢接受!」汪睿在听了林榮軒話後,頓時心中一顫,連忙擺手拒絕著對方的厚賜。
「哈哈……小睿,我給你說實話吧,這‘九龍柱’當初我就只花了三百塊錢而已。所以不算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幾人你喜歡,當然就送給你了。何況我老林家的人,可從來不會食言的!」
「啊!三百塊?」汪睿驚呼道。手中這杏林名器居然是對方撿漏而來,這可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林老,我真的不能接受這名器,它真但貴重了!」清醒過來的汪睿回復了以往的淡然,將手中的銅柱輕輕放到身前的展櫃上,正色地對林榮軒說道。
雖然這銅柱只花了對方三百塊錢,並且從林榮軒的話中,汪睿感覺到對方並不知道這銅柱的真正價值,但是自己如若坦然接受了這銅柱,良心上肯定會受到譴責。
「就這樣定了,小睿你也不要再推辭!」一把將展櫃上的銅柱抄在手中,往汪睿懷中強行一遞,林榮軒強勢的做了總結性發言。
在將銅柱交給汪睿後,林榮軒不由問道︰「小睿,你知道這銅柱的來歷?」
畢竟汪睿在拒絕自己時,接連說了兩次這銅柱是名器,這也引得林榮軒有些好奇。畢竟當初從地攤上買這銅柱的時候,自己只是感覺這東西有些年頭,上面的龍形圖案非常真實,至于其他信息自己也撒都不知。汪睿一臉無奈地接過林榮軒遞來的銅柱,在听了對方的問話後,不由苦笑著點了點頭。
九龍柱,在《杏黃器物志》中本名為「九天飛龍角」,為一種杏林名器。角,在這名字中一種古代稱法,用現代的語言來翻譯,則是罐的意思。
九天飛龍角,據記載為明代永樂年間所制。這銅柱其實內部中空,外面鐫刻著九條飛龍,在銅柱內,有九個大小不同的罐子。這些罐子與現在的真空罐、 膠罐、陶瓷罐等一樣,都是肚大口圓。要打開銅柱取出罐子,必須按照一定的順序,按動銅柱表明的龍眼才行,否則是永遠無法將其打開的。
醫生們就是用這類罐子,給患者祛邪正氣、排淤解毒,這也屬于針灸治療中的一種重要技法,古代稱之為「角法」,現代稱之為「拔罐法」,當然在世間俗稱為「拔火罐」。
而九天飛龍角作為杏林名器,則是因為這些罐子的材質非常難得。在《杏黃器物志》的記錄中,這些罐子的材質屬于一種叫做「血蟬蔓」的植物。
血蟬蔓,一種低矮的禾本科植物,其根部臃腫,也是制作罐體的主要材料。血蟬蔓的根色澤柔和光潔,有著蟬翼般的朦朧,並且質地。不過它有一個特性,就是沾染了血液後的根,會變得堅硬異常,這也是血蟬蔓名稱的由來。
另據記載,這種植物性喜低寒,生長極為緩慢,根部要長到拳頭大小,需要十來年時間。加上這類植物存世稀少,當初在制作這罐子時,工匠們更是將明朝的疆域給翻了個遍。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才湊齊這九個罐子的血蟬蔓。
大廳中的林茂學,也被珍寶閣中的倆人所驚動,當他來到珍寶閣時,汪睿正向林榮軒徐徐地講解著,手中「九龍柱」的來歷和作用。
在听完汪睿的講解後,林榮軒父子都是一臉驚訝,目光直愣愣地盯著汪睿手中的銅柱。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這‘九龍柱’居然有這樣的一番來歷,哦,錯了!現在應該叫九天飛龍角!哈哈……」林榮軒大笑著說著。
「林老,現在你也知道了這名器的價值了吧,所以這物件太過貴重,我真的不能接受!」
汪睿的話顯得異常堅定,林榮軒在听後看著對方那清澈的目光,不由點了點頭。這年輕人不僅有著非凡的醫技,而且人格高尚,明知道這銅柱的價值,而不貪圖月復黑,不錯!真不錯!
「小睿,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講了。我可以再次告訴你,我們老林家的人從來不食言,現在是!將來還是!」林榮軒也一臉堅毅,語言鏗鏘有力。
「這東西對于你們醫生來說,是名器。對于我這糟老頭來說,就只能算是一個擺設了。何不送給你,讓他能夠在你手中泛發‘青春’,為更多人祛病祛邪呢!何況我和茂學的病,可還要拜托你多多費心呢!哈哈……」
林榮軒仰頭大笑著,而汪睿在听了對方話後,也不再拒絕。誠如對方所說的那樣,這九天飛龍角在自己手中,的確會發揮更大更好的作用。
「汪睿,你能把這銅柱打開嗎?讓我們也見識見識這古代杏林名器!」一旁的林茂學插話道。自從听了汪睿對這銅柱來歷的說明,林茂學心中便癢癢的,恨不得馬上將這銅柱打開一觀究竟。雖然自己並沒老父親那樣熱衷古玩器物,但是能有機會見識一下這古代杏林名器,也算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遇吧。
听到林茂學那略帶急促的話後,汪睿不由微微一笑。雖然林榮軒掩飾得很好,不過汪睿還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熾熱,看來這開柱驗寶的環節,很是讓他們期待啊。
按照《杏黃器物志》上記載的順序,汪睿朝著銅柱表面的龍眼逐一按去,當按下最後一枚龍眼後,從銅柱內部傳來了一聲輕響。眼尖的林茂學也發現,在銅柱頂部突然凸出了一部分。
將凸出的部分揭開,微微傾斜銅柱,從那被打開的洞口中,滑出一根比銅柱略短的青銅槽來。在青銅槽內,九個大小不一的罐子,有序的排列著,由于槽內側被設定有銅栓,這些罐子都被卡著異常嚴實。
晶瑩剔透、薄如蟬翼,將一個罐子從卡槽中取出,汪睿隱約聞道一絲清香。雖然這些罐子被用作拔罐,但是絲毫沒有血腥或其他的異味。
「這工藝太精巧了,嘖嘖……古人果然聰慧!」林榮軒拿著中空的銅柱不停地打量著,不時發出嘖嘖的贊嘆聲。而林茂學則和汪睿一樣,拿著一個罐子仔細地看著。
「這罐子也太薄了吧,我都怕把它給捏破了!」拿著罐子的林茂學輕聲說道。
「林局長,這你就過慮了,這些罐子可是由特殊的材質制成。甭說你用手捏,我想即使用鐵錘砸,你手中的罐子也能夠承受吧!」汪睿向林茂學解釋著,看著對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臉上不由微微一笑。
「啊!是麼?可以承受這麼大的力?」林茂學顯然不相信汪睿所說,帶著質疑的目光和口吻,在得到汪睿的點頭承認後,林茂學手中不由微微加勁。
對于當過兵的林茂學來說,自己手上有幾分力氣,心中可是非常清楚的。空手捏核桃、單手劈磚撒的,林茂學都不在話下。最初還帶著一絲擔心,生怕將手中的罐子給捏破了,不過隨著自己手上力氣的加大,林茂學對這罐子的硬度,也逐漸認同了汪睿所說。
單手,不行!
雙手,還是不行!
仿若和罐子賭氣般,林茂學雙手使勁的「蹂躪」這罐子,弄得面紅脖子粗。不過手中的罐子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變化的只是林茂學感覺到自己後背早已布滿了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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