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微斂,收起了自己滿心的不甘,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剛才眼中的因為回憶而來的恐懼慢慢化為凌厲,她看向金煥︰「確定麼?段厲風在哪里?」
金煥點點頭︰「青霜說的想必不會錯,王爺如今不在王府里,好像傍晚的時候跟鄖西出去了,尚未曾歸府。依我看,這麼多次都折騰不死她,娘娘何不趁著這一次來個一網打盡,王爺不在她的身邊,想必也沒有人能護著,就算有人護著那又如何,邵陽的下場就是今晚蘇晚涼的下場!」
蘇婉瑩像是被點醒,想到邵陽那日被發現和慕容復的翻雲覆雨,即使事後兩人都極力解釋,皇帝也極力的為兩人的事情掩蓋,可是如今民間的傳言可是多了去了,說是一天一個版本也是人們茶余飯後的笑料,邵陽如今精神狀態都不復往常了,頗有徹底瘋癲的趨勢。
那麼若是順利的話,弄不死蘇晚涼,那麼弄成如邵陽那樣瘋癲的瘋子,段厲風是斷然不會再要她的!
「好!不能再任由那小蹄子再這麼囂張下去,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主僕二人相視一眼,眼中的惡毒如出一轍。
***
蘇晚涼被鄖西帶著,一路上倒是沒讓她受風寒,只是她動彈不得窩在他懷里,什麼也看不到,這會兒,到了城郊的一處清幽的庭院才停住腳步。
飄花小竹?
「怎麼?很驚訝?」鄖西把她放了下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門口上的牌匾,眼神眯了眯,隨即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還是說你不記得這里?」
蘇晚涼怔了怔,腦海里的記憶頃刻間朝自己涌了過來,她怎麼會不記得這里,這個地方可是當初樂泫汾為相國嫡女蘇晚涼豪擲千金而建起的,這件事可謂是轟動了整個東祈,眾人都以為樂泫汾和蘇晚涼馬上就能成就一雙好姻緣,可沒想到轉眼樂泫汾便娶了墨家大小姐,而蘇晚涼嫁入南王府,這座飄花小竹倒成了空院落,逐漸無人問津。
可是為什麼鄖西會把自己帶來這里?難不成樂泫汾在里面?
有種異樣的情緒似乎在心頭叫囂著,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的盯著牌匾,再怎麼深藏,她都能感受到這具身體在顫抖。
呵,可見以往的蘇晚涼受傷是多麼的深?
只是眼前這具身體里的是蘇大將軍,她只需轉眼間便控制住了情緒,斂下眉眼,斂去眼中的驚詫,瞬間便恢復了平淡如水的面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陡然間想起段厲風那雙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銳利眸子。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腦海里有東西一閃而過,蘇晚涼猛然記起之前闖望月樓被一劍刺穿肩頭,她在望月樓見到的也有飄花小竹四個字。
瞳孔陡然的收縮,心里像是有什麼一直不解的東西倏然間連通了,驀然的轉向一直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鄖西,淡淡的開口︰「這里是望月樓?」
鄖西眼底閃過一絲的詫異,隨即贊許的開口︰「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沒錯,王府里的望月樓開了密道直接會通往這里,所以飄花小竹也可以說是望月樓,望月樓,也可以說是飄花小竹。」
蘇晚涼心底微怔,先且不論為什麼樂泫汾的飄花小竹跟據慕容瀟瀟說藏著那個嫣兒的王府禁地望月樓相連,眼下她就覺得奇怪,她可是因為闖入望月樓見到飄花小竹被刺死過一次的,鄖西肯定也知道,可他眼下帶自己過來是做什麼?
似乎看出她的疑問,鄖西唇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伸手環著她縴細的腰身,根本是她不得不往前走的架勢,他低低一笑︰「走吧,小王妃。」
只是剛隨著他的腳步邁進門內一步,蹭的一聲飛劍頃刻襲來,刀劍凌厲,速度驚人,蘇晚涼被點了穴道,根本動彈不得,眼看著飛劍就要穿透自己的心髒,卻猛然的在距離她心髒只剩下一寸的距離下生生的停住。
蘇晚涼回過神來,皺了皺眉,抬眼便看見一張讓她心慌的俊臉。
段厲風面色陰沉,濃眉緊鎖,雙唇危險的緊抿,此時的他似乎有些不悅。
「哇,你是要嚇死人啊,再來一次,你家小王妃估計又要香消玉殞一次,你不得心疼死啊?」
鄖西一雙迷死萬千少女的桃花眼輕眨,裝模做樣的拍了拍胸脯,只不過看著段厲風的神情,他卻像是驗證了什麼似的,笑容里帶著些許的狹促,果然如他所料,把這萬年不變色的男人心思擾亂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位在他手里死過一次,從來不受關注的小王妃呢。
不然,未經允許進望月樓飄花小竹的人都要死,可是他這次卻出手救下了蘇晚涼,自然不言而喻了。
看著鄖西似笑非笑的樣子,段厲風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剛才他確實是本能的就出手了,心里沒多想,只是覺得若是任由蘇晚涼再在自己手上死一次,他會瘋掉,這點連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知道未經允許進這里的人都要死,鄖西公子是跟本王的王妃有何深仇大恨?要公然的推她去再死一次?」段厲風把手里截住的長劍丟在一邊,淡淡的掃了鄖西一眼。
蘇晚涼咬咬牙,已然回過神來,銳利的一雙眸子掃向鄖西,唇邊扯出一個略帶諷刺的笑容︰「涼兒以為鄖西公子算得上一個正人君子,所以才不讓我的朧月伺候你,可是沒想到涼兒倒是看走眼了,鄖西公子可算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嘖嘖,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對自己攻擊,鄖西皺了皺眉,也不去反駁,他費盡心思可是要做大事的,怎麼能以小失大?
「放心,就算我是只狼,也有人救你。」鄖西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長的看了段厲風一眼。
剛才段厲風出手相救就已經說明了一切,蘇晚涼心頭不禁的泛起了絲絲的漣漪,總覺得現在的段厲風跟以往留在記憶里的人不同了,可是一時間自己也理不出頭緒了。
蘇晚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反正自己也瞞不過鄖西和段厲風,自然不用偽裝,淡然的直接抬頭對上段厲風一雙銳利深邃的眸子,語氣輕輕的卻很堅定︰「涼兒謝過南王爺,涼兒會記得欠了王爺一個恩情。」
段厲風饒是知道她的真實性子,但是此刻也不得不贊賞她急速就壓下的慌亂和表現出的鎮定,這樣的女子,才是驚艷的。
「你欠我的恩情,多了。」段厲風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話,話語雖冷,可是他轉過身的那一瞬不自覺的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一個弧度,剛毅的輪廓多了幾分柔和。
蘇晚涼驀然的僵住,她欠他到底多少,還值得他這麼努力的記住?
「我……」想要解釋,可是卻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看著他的背影,心緒一時間變得有些紊亂。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旁看著好戲的鄖西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段厲風,我看你還怎麼裝?
這麼想著,鄖西匆匆上前跟住他,不由得開聲說自己的目的︰「那個你看,今晚療毒的事情是不是不用我?」
段厲風頓住腳步,微微的蹙眉冷冷的看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十分濃烈。
鄖西厚著臉皮上前,壓低聲音︰「你看我都幫你這麼久了,每月十八這天,我一大男人對著你這個赤luo的美男,我怕再這樣下去我真有特殊癖好了,難不成你一直覬覦我的美色?」
段厲風嘴角抽了抽,狠狠的掃了他一眼,似乎想了想,隨即朝他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卻沒有說一句話。
雖然如此,但是鄖西卻明了了她的意思,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段厲風對蘇晚涼這次真的是上心了,只是估計他自己還不知道,有抑或是知道了但是不願面對而已,畢竟嫣兒……還在呢。
閃身回到一直不能動彈的蘇晚涼身邊,蘇晚涼沒好氣的瞪他︰「你能不能先給我解穴?我這像個僵尸一樣,你是要我站一晚上麼?」
鄖西撇撇嘴,給她解穴?那自然是不行,這小王妃的手段可是連自己都差點遭殃的,自己可不敢保證給她解穴了,她會不會一刀把自己的頭當西瓜給切了。
想了想,隨即笑了笑,鄖西一腳踩在蘇晚涼的腳上,蘇晚涼猛然抽氣叫了一聲,走到前頭的段厲風猛然回頭,大步的朝這邊走來,見蘇晚涼面露痛苦之色,他一下就忍不住焦急著開口問︰「這是怎麼了?」
蘇晚涼還沒來得及回答,鄖西就幫著回答了︰「她說腳疼,走不了。要你抱。」
嘶!
該死!!
這人是瘋了是不是?
口里的罵人話語還沒出口,蘇晚涼已經感覺到自己被攔腰抱起,她吃驚的抬頭,段厲風一雙深邃的眸子輕閃,似乎有種溫柔如月華的東西在流淌。
「你……」
蘇晚涼居然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只任由他抱著自己往前走。
才走了幾步,蹭蹭,只听著啊的一聲慘叫,三人轉身,剛才蘇晚涼進來站的門口處被襲擊的地方,此刻倒下了一個人,心髒被刺穿,倒在了血泊里,眼楮都沒閉上。
蘇晚涼一驚,頓時瞪大了雙眼︰「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