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去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黑子和阿塔都非常熟悉,那是他們曾經學武的地方,夜輝學校。這個學校幾乎是全封閉的,里面的學生大多數來自破魔一族,他們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守門人仍然是那個脾氣怪異的老頭,上一次寧旭來時,他及其輕蔑的趕走了寧旭,口吻中對寧一帆這個在N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很是瞧不起,而現在,無風來了。
老人眯著眼笑,臉上那鄒巴巴的鄒紋像是一朵盛開的桔花,他恭敬地問︰「大人,您回來了?」
「嗯。」
「有六七年沒回來了吧?也不回來看看,你的那些老朋友們一直都在惦記著你呢。」
「是嗎?」無風笑了笑,一想起他的那些朋友們,心中頓時一暖︰「他們都還好嗎?」
「好,很好,而且前些日子我們這里來了一個人,我想你一定非常想見到他。」
「誰啊?」
老人神秘的一笑,然後道︰「白銀騎士破軍。」
「破軍?」無風怔了怔,臉上是恍惚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著︰「你是說他已經是白銀騎士了?」
「怎麼?不相信嗎?」
話音未落便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無風回過頭,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冷峻的少年,那一頭標志性的銀白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冰雪般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楮是漂亮的紫灰色,身形挺拔俊秀,儼然已經是一個大男孩了。
少年臉上的神情極淡,眼中卻有著壓抑不住的喜悅︰「我現在已經是辰光元帥的弟子了,超過你那是在簡單不過了,哥。」
「臭小子!」無風一巴掌拍在破軍的頭上,顯然也很激動︰「竟然成了元帥的弟子,干得不錯!」
無風激動那是非常正常的,在暗夜騎士團除了十二聖騎士外,便是五大元帥了,他們每一個都強大得不可思議,甚至相傳他們可以屠龍滅神!
破軍微笑,他嘴唇抿著,唇角的笑容極淡,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會忽略不見︰「總有一天我會成為聖騎士的,哥,你比不上我的。」
前一秒無風激動不已,下一秒听到這句話後他一拳錘在了裝逼少年的頭上︰「滾。你。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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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之翔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他第一次見到寧旭的時候,那是十年前,五歲的他第一次見到四歲的寧旭。因為一生下來就有先天性心髒病,又是個男孩,家里人對他很是寵溺,幾乎欲所欲求,寧旭從小就養成了嬌慣蠻橫的性格,比現在的寧萱更加蠻不講理。那天天氣很好,寧一帆因為工作上的失利不得不帶著左文靜跑路,他將寧之翔送到了早些年就因為宿願已經不來往的寧誠家,兄弟兩個人有些僵硬的聊著天,寧之翔躲在媽媽左文靜的身後,靦腆文靜的乖寶寶模樣,屋子里忽然傳來了孩子的哭鬧聲,以及砸東西的聲音,緊接著是女人溫柔的安慰聲,但是那個孩子哭鬧得越來越凶,寧誠有些緊張的跑了進去,寧之翔便隨著爸爸媽媽一起進去了,一片狼藉中小小的寧旭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四歲的孩子皮膚紛女敕紛女敕的,哭得見牙不見眼,大伯父和大伯母緊張的勸著他,想要平息孩子的惱怒,隨後大伯父寧誠有些尷尬的對著寧一帆夫婦笑,小小的寧之翔抓著媽媽的手,他好奇地看著哭鬧不休的小寧旭,聲音清脆悅耳︰「媽媽,他是我弟弟嗎?竟然哭鼻子。」
「誰是你弟弟!」突然被一個陌生人取笑了,寧旭很不滿,大大的不滿,他一下子跳起來瞪著寧之翔,黑黝黝的大眼楮瞪著那個不長眼的家伙,然後他才發現,叫自己弟弟的是一個漂亮的姐姐,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那麼美的女孩子,比童話故事里的白雪公主還要漂亮,頓時一張臉紅成了猴子。
寧之翔看著他笑,水女敕女敕的小男孩,一雙眼楮黑黝黝的,因為剛剛哭過,臉上紅通通的,眼楮更是水汪汪的很可愛。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寧之翔以為自己有了一個任性刁蠻的可愛弟弟,寧旭以為自己多了一個漂亮迷人的公主姐姐,從那以後很長時間里寧旭總是抓著寧之翔的手向他的那些朋友們炫耀︰「這是我姐姐,你們有這麼漂亮的姐姐嗎?」
寧之翔總是無奈地糾正︰「阿旭,我是你哥哥。」
「騙人,你明明是我姐姐嘛!我們班里最漂亮的女孩都沒有你百分之一漂亮!」
「阿旭我真的是男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怕有人欺負你嘛,沒事的,我保護你!」
直到五年前,寧旭無意間看到了寧之翔在換衣服,他有一種被雷劈到了的感覺,指著他平坦的胸口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我怎麼了?」寧之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不甚在意的︰「我說了我是男的。」
寧旭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種絕望的灰敗︰「我我以為」
「傻瓜。」寧之翔輕笑,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我一直都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寧旭的聲音輕微的顫抖著,「我喜歡你」
「嗯,哥哥也喜歡你。」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傻瓜,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我是真的!」
「嗯。」
「真的真的很喜歡」寧旭固執的重復,聲音里都有了哭腔。
「傻瓜!」寧之翔拍了拍他的頭,然後轉過身去拿書包︰「走了,大家都在等我們呢。」
準備去參加鋼琴比賽的寧之翔沒有看見,寧旭在他的身後哭了,一臉的淚水,九歲的寧旭固執的說︰「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你說的那種喜歡。」
「發什麼傻呢?」寧之翔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快走了,我要遲到了。」
那樣陽光明媚的早晨,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竟然會經歷那樣可怕的事情,十歲的寧之翔在男人強壯的身體下掙扎嚎哭,寧誠的鮮血染紅了所有人的眼楮,大伯母在悲傷的痛哭,寧旭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然後
一切都消失了,寧之翔只看到大伯滿身都是鮮血,他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懇求︰「阿翔,大伯求求你照顧好你弟弟,他性子不好,可能有時候還會有點壞心眼但是他听你的只要你說什麼,他就一定听你的大伯求求你,千萬不要讓他走上邪路,我們沒有管教好他阿」
寧之翔在大伯那種殷殷期待的目光中醒來,只覺得整個心髒都揪成了一團,愧疚、自責、痛苦、難堪所有的情緒混合在一起,最後化成了苦澀。
他對寧旭那有些縱容的寵愛不是沒有原因的,很小的時候寧旭就一直粘著他,那個壞脾氣的小祖宗在他的面前乖巧而听話,那些不應該做的事只要自己搖搖頭,他就不去做,然後一點點變成听話懂事的好孩子,所有的人都夸他是個好哥哥,疼愛弟弟,又懂事,可以幫助大人管教不懂事的弟弟,大人的夸獎贊美讓從小就被寧一帆忽視的寧之翔有一種自豪和興奮,那種被人認可的感覺真的很美妙,仿佛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
之後,大伯和大伯母為了救他全部死在了他的面前,寧旭在他的懷中哭成了淚人,十歲的他抱著九歲的寧旭,那個時候他就暗暗發誓,寧旭,哥哥會照顧你一輩子,保護你一輩子的,哥哥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可是現在,寧之翔苦笑,害他一次次心髒病突犯的人是他,讓他傷心欲絕的人也是他,寧之翔有時候想是不是自己錯了?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寧旭會對他做那種事,他感到屈辱和荒唐,但是那一切都沒有寧旭帶給他的背叛更讓他難以忍受。
他是心疼寧旭的,放在心尖上疼愛了十年的弟弟,就算犯了再大的錯他都可以原諒,只是他不能夠忍受的是,寧旭一直沒有道歉,做錯了事,不道歉怎麼可以?
他是哥哥,他會好好的教育好那個大逆不道的弟弟。
寧之翔對寧旭的這種溺愛,就像是父母對于自己的孩子,就算孩子犯了再大的錯,打過罵過,即使說永遠的不原諒,但是只要孩子走遠了,不在眼前了,心里的惦記擔憂從來都不會減少,甚至更甚。
只是,有時候仍然會嘴硬,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憂慮,寧之翔在寧萱面前就更不可能說自己已經原諒了,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顯得很下、賤,被人上了還不恨他,墮落得可以。
他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其實他已經原諒了寧旭,誰讓他欠他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