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嫣兒亦是听出了雲冷歌話中的諷刺,卻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睍蓴璩曉
「雲冷歌,那日我就在相府,五皇子話中意思表達的那般清楚,難道你當我聾了不成?」只是,個性沖動的夏語兒卻是受不了雲冷歌暗諷她是下作的小人,徑自走上前,越過前面的夏嫣兒,面色不虞的大聲道。
而這邊的爭執頓時引來了無數的目光。
雲冷歌心中冷笑,這兩姐妹一唱一和,就是想將自己與五皇子綁在一塊,沒有皇上的御賜聖旨,沒有父母之命,一旦傳言出去,那她和五皇子就成了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請問夏大小姐,五皇子說了什麼會讓你這般誤會?」雲冷歌嘴角含笑,美目中一片冰冷凌厲,直指夏語兒。
「五皇子說日後說不定會與你關系匪淺。」夏語兒不假思索,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月兌口而出。
「父親是東陽的右相,五皇子是陛下的親子,相府與五皇子府自然是關系匪淺的,至于夏二小姐方才所說,恕冷歌才疏學淺,听不出五皇子話中想要求娶的意思,夏大小姐只怕是一廂情願,妄自猜測的吧?俗話說,女子名聲大如天,冷歌實在當不起你這番狠毒的詆毀。」雲冷歌眼中帶笑,不見半點怒氣,嘴角的弧度完美的無可挑剔,笑意卻未曾到達眸底,清淡的嗓音不疾不徐的緩緩道來。
夏語兒水眸中盡是源源不絕的怒火,恨不得將面前的雲冷歌焚燒殆盡,沒想到雲冷歌這個賤人這麼能言善辯,竟生生的將她與五皇子的關系曲解成兩府之間的必然聯系,這樣一來,如何坐實她不要臉面與男子私定終身的罪名?
夏嫣兒見大姐不過一個回合便敗下陣來,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擠出一個冰涼的笑慢慢走近雲冷歌,用滿是陰森的嗓音開口說道,「五皇子有沒有這個意思,雲二小姐清楚的很,若你心中沒鬼,何必疾言厲色的咄咄逼人呢?」
「我與兩位夏小姐亦是無冤無仇,夏大小姐又何必出口傷人,步步緊逼?」雲冷歌迎上夏嫣兒盡是陰霾的目光,莞爾一笑,淡然開口道,「這樣公然將莫須有的事情宣之于口,夏大小姐意欲何為?只怕是司馬昭之心吧。」
此話一出,夏嫣兒眼中的陰騭越發濃郁。
雲冷歌看著夏嫣兒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眼神,不在意的笑了笑,余光瞥見有幾位準備看熱鬧的小姐正朝這邊走過來,眼神一凝,沉聲說道,「夏大小姐與歐陽世子的關系就不用我多說了。」頓了頓,雲冷歌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別有深意的低聲開口說道,「宮宴那天你為何沒去參加,個中曲折需要我當眾言明嗎?」話中包含的意義和不緊不慢的語速卻讓夏嫣兒漸漸白了臉色。
在外人眼中,雲冷歌巧笑嫣然的與夏語兒親親熱熱的敘話,一時間,其他人都有些模不著頭腦,弄不明白剛剛才劍拔弩張的兩人怎的會靠的這麼近宛如親姐妹一般的交談,就連林舒寒等人也是面面相覷,懵然不解,不知道雲冷歌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夏嫣兒則是一臉慘白,面無人色,宴會那天的記憶呼嘯而來,身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大睜著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笑的明媚的雲冷歌,心神恍惚,嘴里喃喃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不可能的…。」
雲冷歌挑了挑眉毛,看來這件事果然是夏嫣兒最慘痛的傷疤啊,只是含糊其辭的幾句暗示就讓心思深沉,冷靜異常的她失了平時的分寸和睿智。
雲冷歌冷眼看著失神的夏嫣兒,一點兒也不覺得戮中她的傷口是很殘忍的行為。
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狠毒的大聲宣揚想要破壞自己的名節,想讓自己丟臉于人前,自己斷也不會說出這樁秘密,既然她無端污蔑,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狠狠的在她還未結疤的傷口上灑一把鹽!
此時的夏嫣兒心中定是羞怒難耐,忍不住想要拿刀殺了自己吧!
自己若不下此狠手,出奇制勝,等園中夫人小姐們都圍上來的時候,以夏嫣兒的心計手段,想要往自己身上潑髒水是輕而易舉,就算自己再巧舌如簧,也是百口莫辯,想要徹底洗清這番話帶來的影響無疑是痴人說夢!
屆時,自己與五皇子的關系定會被傳的紛紛揚揚,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談資!剛恢復的名聲也會一塌糊涂!
所以,她選擇將這個隱秘說出,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夏語兒微微蹙起眉頭,被雲冷歌突如其來的行動驚的怔了怔,半響,猛然注意到夏嫣兒異樣的神色,臉上一變,忙快步走上前大聲呵斥道,「雲冷歌,你干了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我能干什麼?」雲冷歌稍稍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夏嫣兒的距離,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淺笑道,「夏大小姐問問令姐就是。」
「不用你假好心。」夏語兒憤恨的瞪了雲冷歌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在臉色依然蒼白的夏嫣兒身上,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二妹,你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嫣兒收回了紊亂的思緒,她心性到底異于常人,雖然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但仍然很快的鎮定下來,心有余悸的抓緊了夏語兒的手,眼中還有著濃濃的驚懼之色,小聲道,「沒事,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不知是在安慰夏語兒還是安慰她自己。
「二妹,我看你好像病了。」夏語兒見素來淡定從容的嫣兒說話語無倫次,心口不禁有些擔憂。
「無礙,只是曬的有些頭暈,休息片刻就會好的。」夏嫣兒嗓音逐漸恢復了正常,思索能力也開始運轉,只是瞬間,就想通了事情的關鍵,宮宴那天發生的事故已被陛下封鎖,不能外泄,除了當時在場的,知情者也只是寥寥幾人,雖然她不知道雲冷歌是從哪里听說的,但既然陛下親令不得宣揚,就算雲冷歌知道又能如何?她是絕對不敢冒著違逆聖上旨意的危險將此事抖落出去的。
雲冷歌察覺到夏嫣兒瞳孔緊隨到放松不過一霎的時間,心中暗贊,被奇恥大辱的陰影籠罩,心神游移的時候,竟也能這麼快找到破解方法的切入點,夏嫣兒當真不可小覷。
「我們都會沒事的,對嗎?雲二小姐?」夏嫣兒冷然如初的視線移動到雲冷歌的臉上,即使恨不得撕碎她那張花容月貌,但仍然淺笑的問道。
「當然,不管別人如何始終與我沒什麼干系,夏大小姐,你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吧?」雲冷歌從夏嫣兒恨恨的話語中听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非但不怒反而眨了眨眼,巧笑倩兮的反問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問題跟我沒什麼關系,反之亦然,我的事情你也少插手。
林舒寒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事態的發展,不知二人在打什麼啞謎,她們一句也沒听懂。
夏嫣兒眸子中閃過慍怒,嘴邊蕩起冷笑,隨即便神色淡漠的拉著夏語兒的手往前走去,打算與雲冷歌擦肩而過。
可此時,不知為何,夏語兒好像被自己的腳絆住了,打了個趔趄,直直的往雲冷歌身上倒去,而雲冷歌身體下意識的一側,夏嫣兒頓時一頭向前栽去,眼看著腦袋就要撞上了荷塘邊的護欄上。
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均是對這突發事件沒有反應過來,雲冷歌突然張開雙臂去抱夏語兒的腰肢。
夏語兒雙目圓睜,雙手亂揮想要抓住面前任何東西免得身子傾倒,電光火石之間,雲冷歌的手剛剛踫到她腰上,夏嫣兒竟一把捏住了雲冷歌的手腕,連帶著把她都扯倒在地,一陣衣袂飄飛間,眾人只听見一聲「砰」的沉悶聲響。
雲冷歌身體重重的跌倒在地,激起片片灰塵,她只覺渾身的骨架似乎都散了一般,痛楚涌上四肢百骸,尤其是最先接觸地面的身體右側,幾乎已經麻木了,嗓子內不禁溢出忍痛的悶哼聲。
夏語兒因為借著拉扯雲冷歌而稍微偏離了方向,原本會踫到欄桿的腦袋也只是仰面倒在了地上,後腦勺傳來的疼痛霎時讓夏語兒齜牙咧嘴。
就在眾人還在怔愣的時候,「雲冷歌。」一聲焦急的大喊,只見一道紫色的修長身影如鬼魅般瞬間沖進眾人的眼中,不消片刻,來人已經來到了雲冷歌身邊,見她雙眼緊閉,已是陷入昏迷的狀態中。
「表姐。」最先回過神的林舒寒見雲冷歌面色青白的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心中的恐慌迅速蔓延,大呼了一聲。
「雲冷歌。」慕容燁看著躺在他懷中無聲無息的雲冷歌,心中第一次升起名為軟弱的情緒,瀲灩的鳳眸中滿是不安慌張,忽然,慕容燁打橫抱起了雲冷歌,甚至不顧林舒寒在一旁哀哀呼喚,便大步往左相府的門口走去。
匆忙趕過來的林海博等人看到了這一幕,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雲冷歌面若白紙的被慕容世子抱在懷中,幾人顧不得後花園中那些夫人小姐們的議論紛紛和指指點點,快步來到慕容燁身旁。
「世子,還是讓下官抱著冷歌吧。」林習染率先開口,畢竟,雲冷歌是他的妹妹,他抱著雲冷歌才不會引來非議。
「不必,在你們相府的地盤上,歌兒都身受重傷,生死不知,本世子豈敢再讓歌兒留在相府中。」可此時的慕容燁臉色十分的難看,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氣,對于林習染的提議更是想也不想便回絕了。
「慕容世子抱著雲二小姐就不怕惹來別人的猜忌嗎?」在一片混亂中,夏嫣兒攙起了倒在地上的夏語兒,見慕容燁不顧男女大防的把雲冷歌抱進了懷中,在陽光的照耀下,兩人的影子宛如一體,說不出的和諧,頓時怒氣涌上心頭,冷聲道。
「那是本世子的事,閑雜人等最好少管,否則別怪本世子不給夏將軍留情面。」慕容燁俊美絕倫的臉上無一絲表情,看向夏語兒的眼神中盡是殺意,凜冽的煞氣從體內噴薄而出,剎那間整個後花園內都被蒙上了一曾淡淡的殺氣。
「世子。,你…。」夏嫣兒清楚的看出了慕容燁眸中的殺氣,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呆呆的看著近乎冷酷無情的世子,從自己認識世子的那天起,他臉上的笑容從來沒有消逝過,而今天,他卻為了雲冷歌,想要殺了自己?這樣想法剛一冒出來,夏嫣兒就覺得很難接受,比之前雲冷歌為了威脅她所說的話更加讓人難以置信。
「本世子很多年沒回京城了,你們是不是忘了本世子的脾氣?今日之事,誰敢傳言出去,後果自負。」慕容燁冰冷的眸光環顧了一圈後花園,後面那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從牙縫里咬出來的。
花園中的女賓覺察到慕容世子話中的警告之意,面色紛紛大變,腦海中驀然想到了他以前的所作所為,慕容世子喜怒無常,從不按牌理出牌,連陛下都拿他沒辦法,放任他的張揚無忌。
若是得罪了他,只怕全府性命難保。
園中待嫁的閨秀見慕容世子為雲冷歌出頭,只覺雲冷歌如此好命,竟得了世子青眼,頓時嫉妒的眼光朝雲冷歌掃去,可看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世子懷中時,又覺得有些不忍,心中百味摻雜。
慕容燁不再理會後花園內神色各異的眾人,視線落在懷中雲冷歌臉上時,散發著寒氣的眸光霎時變得溫柔和暖。
林海博等人心驚肉跳的看著慕容燁眸底的寵溺之色,心底震駭莫名,慕容世子從不是知禮守法的人,有這樣的舉動也無可厚非,可冷歌雲英未嫁,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擁入懷中,若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本世子親自送歌兒回相府,林相打擾了你的宴會,本世子很抱歉。」慕容燁知道今日的這一切定會傳入皇帝的耳中,而他喚了小貓咪為歌兒,就是在林海博面前表示出他的態度。
雖然這番舉動會牽連出無數的禍根,但慕容燁絲毫不後悔,當他看到雲冷歌痛苦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幾乎已經停止了跳動!
不管如何,他要定小貓咪了!他會竭盡所能護住歌兒,讓她不再受分毫的傷害。
林海博任職左相多年,對皇帝的心思也能勉強揣測一二,他深知陛下是絕不會容許右相府與慕容王府結親的!可事已至此,京城各府邸的夫人均在現場目睹了這一切,冷歌除了委身于慕容世子,實在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我對歌兒的心意永遠堅若磐石。」慕容燁沒有用「本世子」,以此證明他的決心,他固然知道林海博的左右為難,但他亦不會退讓!
說完,慕容燁不再逗留,抱著懷中的人兒大步離開左相府。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為何冷歌會受此重傷?」林海博看著慕容燁離去的背影沉沉的嘆了口氣,隨即轉身一臉嚴肅的問道。
「是夏將軍府的大小姐突然絆住了腳,表姐去救她,反被她拉倒在地。」林舒寒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驚的腦子發懵,听到祖父威嚴的聲音,才收回了心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告道。
「是雲冷歌故意拿腳絆住了我,我才會摔倒的。」早就不忿的夏語兒出聲,不屑的說道,她早就看雲冷歌不順眼,因此走過雲冷歌旁邊的時候,故意假裝絆住腳,想將她推入荷花池內,沒想到她閃躲及時,差點害的自己殞命。
「夏大小姐請注意言辭,若是表妹絆倒你,她豈會奮不顧身的去救你,導致自己摔成重傷嗎?」林習墨看著倒打一耙的夏語兒,只覺的她這副嘴臉十分惡心,眼中帶著一絲嫌棄,冷聲道。
「大哥說的極是,我們方才就站在表姐旁邊,你當我們都是睜眼瞎嗎?」林舒寒驚魂未定,腦中浮現出表姐重傷倒地的場面,霎時氣憤難忍,一貫柔和的嗓音帶著強硬和指責。
「寒妹妹說的對,我也看見了,冷歌姐姐好心去救你,你不感謝就罷了,還反過來污蔑冷歌姐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張曉雲也跳出來為雲冷歌作證,姣好的臉蛋上滿是嘲諷,心里暗自決定回去定要父親好好參一本夏府教女不嚴!如此狼心狗肺的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把好心當作驢肝肺的女子她還是頭一回見到,真真是不要臉至極!
夏嫣兒拉了一把正欲開口的夏語兒,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縷笑容,「是大姐的不是,大姐驚慌失措,有所誤會也是情有可原,等雲二小姐好些了,我們定會前去看望,權當謝謝雲二小姐的相救之情。」順便去打听一下雲冷歌對世子到底是何心思。
只要世子一日未娶,自己就還有機會!她不會放棄的!
「準備壽宴吧。」林海博擺了擺手,沉聲說道,當務之急是冷歌的傷勢和陛下對這件事情的態度,他實在沒什麼心思與這些不懷好意的小女子爭論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