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春歌看著那幾人一直走出她的視線,這才轉頭看向旁邊一直靜默不語的雲冷歌。
「二妹今天的那首詞做的很是出彩,我竟不知二妹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文采了?」雲春歌陰陽怪氣的開口道,語氣中的疑惑和探尋之意如此明顯。
雲冷歌收回心思,靜靜的看向雲春歌,淡淡的開口道「難道我做什麼事情都要向大姐報告了?」目光澄淨,黑白分明的瞳孔定定的看著雲春歌,暗藏尖利鋒刻。
雲春歌一噎,瞪著雲冷歌,陽光下她的臉如白玉般熠熠生輝,修長玲瓏的身姿仿佛渡了一層金邊,整個人明亮的讓人不敢直視,如此風華,讓她心里不由得滋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這種感覺剛滋生出來也讓她更加惱恨雲冷歌,她是嫡女,自己只是個庶女,即便是長女有如何,嫡庶尊卑有別,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即使她再優秀再努力,也始終跨不過去這個橫亙,如果自己也是嫡女就好了,自己一定會比雲冷歌做的更好。
雲冷歌只是稍稍的把目光停留在雲春歌身上,看雲春歌一瞬間臉龐變換了許多的神色,不在意的輕揚了揚眉毛,收回目光,她開口吩咐道︰「韻兒,吟書,我們回去吧」,韻兒只覺得今日向做夢一樣,情節起伏,好在小姐機警,什麼虧也沒吃,不過小姐的那首詩也讓她覺得有些迷惑,可能是小姐暗地里下苦心吧。
不理雲春歌憤恨的目光,雲冷歌帶著兩個丫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剛走到自己院子門口,站在門口一直張望的吟琴看見自己小姐出現了,露出喜色,她快步迎了上去,雲冷歌有些疑惑淡淡的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自己把有武功的吟琴留在院子里,一是怕吟琴跟著自己去了容易沖動會壞事,二是留在院子里以防有人背後下黑手,難道真的有人趁著自己出門的空檔使毒計?
吟琴邊跟著雲冷歌往屋子里走去,邊小聲的稟告,「小姐,是三姨娘和四小姐來了。」
雲冷歌心中閃過驚異,轉眼便也了然,她微微點了點頭,問道,「人現在是在偏廳嗎?」吟琴回了一聲肯定的回答。
雲冷歌抬腳往偏廳走去,一進門便看見兩個美人正坐著,一個柔弱讓人憐惜,一個嬌俏中帶著冷靜,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三姨娘和雲秋歌。
坐著的二人看見雲冷歌走了進來,忙起身屈膝行禮,「給二小姐(二姐姐)請安。」
雲冷歌挑眉,這二人看來是個聰明的,自己並不很受寵,她們還如此尊敬自己,當真是半分不落人口實,難怪能在二姨娘掌家這麼多年之下也活的如此安穩。
雲冷歌眼眸中泛著笑意,「三姨娘和四妹妹不必如此客氣,請坐吧。」雲冷歌抬了抬手,示意讓她們起來。
二人依言坐下,三姨娘笑著開口道,「二小姐醒過來婢妾便想來看望,怕擾了二小姐的休息,今日才上門,還望二小姐不要見怪。」聲音柔柔似水,一般的男人只怕听了三姨娘的聲音,會心甘情願的膩死在這份溫柔里。
「無事,心意到了即可。」雲冷歌話語依然一如既往的簡潔。心中暗忖,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三姨娘不了解雲冷歌的行事風格,還以為她心中有氣,再加上自己的某些話確實需要某個渠道才能說出來,現下倒是個好機會。
三姨娘垂著頭,柳眉緊皺,本就嬌憐的小臉更顯委屈哀怨,囁嚅道,「婢妾其實早就想來看望二小姐,可惜二姨娘吩咐說不許有人來了二小姐的院子,畢竟以前一直是二姨娘掌家。婢妾也是有心無力,」這番話是試探雲冷歌憚度也是透露出自己早就對二姨娘有所不滿,一直安靜坐著不說話的雲秋歌這時也看著雲冷歌的臉,仔細打量,不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雲冷歌仿佛听不懂其中的含義,面色依舊不見任何波瀾,她淡淡的開口,「無礙,三姨娘什麼時候來冷歌都很是感謝,吟琴,怎麼三姨娘和四妹妹來了這麼久也沒倒茶,快去上些好茶。」
吟琴正想著小姐會怎麼回答三姨娘,聞言有些模不著頭腦,應聲去準備茶點,韻兒也出去幫忙。
三姨娘和雲秋歌一時間有些模不著雲冷歌的心中所想,二姨娘皺著眉頭問道,「二小姐,這…」
雲冷歌淡淡的笑了笑,沒說話。看韻兒和吟琴已經端著茶進來,看著二人依次把盤子里的茶放在二姨娘和雲秋歌面前,她才開口,眼光深邃的望著今日登門拜訪的兩人,「三姨娘和四妹妹嘗嘗我院子里的茶,雖然不是極品,有些清苦,但我自己喝著覺得甚是適合自己,而且現在喝習慣了,我也不想再改喝其他的茶了,畢竟想徹底換一種習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沒人逼著我讓我嘗試喝別的新茶,我也覺得現在的茶甚好,三姨娘和四妹妹可明白我的意思?」雲冷歌眼似秋水,眸子更顯的如黑玉般明亮,卻也深不見底。
三姨娘和雲秋歌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雲冷歌的意思是她很安于現狀,只要沒人觸犯到她的底線,她就不會有任何動作,
二人有些驚疑不定,臉上神色難明,三姨娘有些不甘心的開口勸說道,「二小姐又何必這樣呢,我們可以換一種更好的茶喝,自己也喝的舒服一些不是。」這些年她一直在二姨娘的壓迫下生活,盡管自己小心翼翼的隱忍換來一時的平安,即使這樣,二姨娘還是經常欺侮自己,自己的女兒也被壓著不敢出頭,雲冷歌的改變讓她覺得是個機會,她可以聯合雲冷歌一起扳倒二姨娘,那以後掌家的就是自己了,如果自己再可以生個兒子,被扶為平妻,那秋歌就是嫡女,也定會有一個好的出路,她觀察了雲冷歌幾天,覺得很有希望,所以才有今日登門一事。
雲冷歌臉上神色不動的開口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她差點說出姐的世界你不懂這句話,這二人找她無非是看她和二姨娘有仇怨,想聯合她一起對付二姨娘,扳倒二姨娘後,她就是這個府里除了老夫人最有權勢的女人,掌家的權利也會落到她的手中。這算盤打的倒挺響,可惜她算錯了自己的性子,她是跟二姨娘有仇怨,就算是她想斗倒二姨娘,也不會假以他人之手,退一萬步來講,幫她斗倒二姨娘扶她上位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三姨娘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就怕惹了一身腥,還得不到自己一點好,斗倒一頭老虎,卻引來一頭狼,覆巢之下,焉無完卵,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懂,而且她現在自己實力也不足,養精蓄銳才是首要選擇。
看三姨娘還想說什麼,雲冷歌擺了擺手,開口道,「今日我累了,就不陪三姨娘和四妹妹了。二位請隨意,」說完便準備走出去,自己可不準備一直陪她們說著一些她不感興趣的話題。
看雲冷歌要走了,三姨娘臉上瞬息萬變,雲秋歌一貫沉默的臉也閃現出些許急色,三姨娘急聲開口道,「難道二小姐不想知道當年夫人是怎麼過世的嗎?」她口中的夫人指的就是雲冷歌的生母林氏。
雲冷歌皺眉,她的記憶里,那個溫柔的女人是得病死的,好像是肺癆一類的病,因為平日里就咳的很是厲害,她去世前還咳出了血,而且也確實是雲冷歌親眼看著她死去的,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看雲冷歌轉身又重新走了進來,三姨娘輕舒了一口氣,旁邊的雲秋歌神色也放松了許多,三姨娘重新開口道,「我雖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但大概我還是了解的,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二姨娘害了夫人,如果二小姐想知道其中的原委,我定會告知」一邊說著,還一邊小心打量雲冷歌的面色。
雲冷歌神色不動,心中冷笑,「三姨娘是自以為她抓住了自己的命脈嗎,所以自己一定會向她妥協?連婢妾都不稱了,直接稱為我了,雖然自己並不在意她們尊不尊敬自己,但心口如此前後不一,這樣的人就算現在幫了她,她以後也不會知道感恩,說不一定成事了還會反咬自己一口。」
「這件事我自己會去查的,三姨娘你們先回去吧,你今日說的事情,我會仔細考慮,考慮好了會請你來我的院子小坐。」雲冷歌沉思了一會,開口道。
二姨娘和雲秋歌雖然對這樣的結果有些不滿意,卻也無計可施,好在雲冷歌沒有把話說死,應該還是有機會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讀懂了其中的意思,福了一禮,起身告退走了出去。
雲冷歌目光沉靜的看著二人的身影,站著不發一言,三個丫鬟有些擔憂的看著她,畢竟那是小姐的生母,小姐心里現在肯定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