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林嬤嬤不禁咳嗽了一聲,韻兒早已端著一杯水,見狀忙遞給雲冷歌,雲冷歌接過水遞到林嬤嬤干澀的唇前。
林嬤嬤本欲自己拿過茶杯喝水,被雲冷歌攔下,依舊執著的讓林嬤嬤就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小口的喝完。
清涼的水經過喉嚨緩緩流過酗,干涸的嘴唇得到了滋潤,林嬤嬤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雲伯毅年少便位極人臣,又生的玉樹臨風,行事彬彬有禮,談吐不俗,經過那一次短暫的會面,夫人對雲伯毅有了些好感,便默認與雲伯毅繼續交往了下去,如此一月,夫人已對雲伯毅情根深種,有了非君不嫁之念,相爺見拗不過夫人,只能無奈準備嫁妝,將小姐風光大嫁于右相府。」
雲冷歌垂眸不語,一詞,只是靜靜听著。
「夫人听聞相爺應允,心中歡喜,連夜便開始繡自己的嫁衣,說雲伯毅就是她這一生的良人,可。」林嬤嬤說到這里,似乎不忍再繼續回憶下去,生生的截住了口,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任由淚水從滿是老人斑的臉上滑落。
雲冷歌素手執起手中絲帕,為林嬤嬤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斑斑,柔聲說道,「娘如果覺得難過,就不要再想了。」
「不,小姐,奴婢我真的很恨吶,夫人韶華之年,生的又出挑,即使跟京城其他小姐相比,夫人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閨秀,若不是當年雲伯毅狼子野心,巧舌如簧的哄騙了夫人,夫人何至落到郁郁而終的下場。」林嬤嬤激憤的握住雲冷歌為她拭淚的手,恨恨的說道。
雲冷歌黑如寶石的眸子帶著鼓勵之色看著林嬤嬤,林嬤嬤平緩了一下躁動的心緒,緩緩的放開抓著雲冷歌的手,繼續說道,「哪知夫人剛嫁給雲伯毅不過一月,那寡情的右相以子嗣為重的借口便納了二姨娘萬氏,沒多久三姨娘李氏四姨娘陳氏前後都被抬進了府,夫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卻也恪守著女子賢淑之條,帶著微笑看著雲伯毅頻頻寵愛妾室,有過一次怨言。」
頓了頓,林嬤嬤眼神仿佛淬了毒藥一般,厲聲繼續說道,「可恨那二姨娘仗著雲伯毅的寵愛,對夫人不尊,常常出言不遜,暗里的小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就是想將夫人拉下正室的位置,好讓她自己取而代之,而那雲伯毅裝著耳聾心啞,竟也對夫人的苦楚不聞不問,一味的偏袒小妾,導致夫人郁氣難消,被氣的臥床生了病。」
「後來,夫人直到兩月小日子,才驚覺懷了小姐,開心之余,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索性也不管後院那些糟心的事,只安心在院子里養胎,懷胎十月之後就生了小姐。」林嬤嬤看著雲冷歌的容顏,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隨即又變得狠戾,恨聲道,「夫人懷著小姐時,那萬氏也傳出了她有了一月身孕,誰料她那孩子是個早產的,硬生生的奪去了相府長女的頭餃,讓小姐空背了一個嫡女的名頭,卻不是相府的嫡長女,夫人心中有氣,本就月子沒調養好,這一番下來,身子更加虛弱不堪。」
「後來小姐七歲那時夫人郁郁寡歡患病去世,奴婢覺得有些蹊蹺,就算夫人身子弱,但平日里貴重的藥材也吃了不少,又怎會如此年輕便撒手人寰,奴婢暗自調查,才發覺是那黑心的二姨娘在夫人道藥中下了一味藥,這藥明著驗不出什麼來,但是吃多了夫人會一直咳血,直到榨干夫人最後一滴精血才會死去。」
「小姐,是奴婢對不起夫人啊,如果奴婢警醒點,夫人萬不會遭了別人的暗算,害的小姐年幼便沒了生母庇佑,一人獨自在相府苦苦支撐度日。」林嬤嬤強撐著自己身體跪在床上給雲冷歌不住的磕頭,泣不成聲的說道。
雲冷歌一時間沒來不及攔住林嬤嬤,身子有些發抖,暴虐,嗜血的氣息從心底不斷漫出來,這是之前的雲冷歌身體本能反應,這種情緒除了在前世親眼目睹自己父母當面被殺的時候雲冷歌還從過。
頭又開始痛了,雲冷歌揉了揉太陽,聲音孤寂而蒼涼,「娘,逝者已逝,但娘親永遠活在我心里,那些喪盡天良的東西我自然不會放過。」
林嬤嬤听聞,壓抑到邊緣的心情頓時決堤,顧不得主僕尊卑站直起身子一把抱住了雲冷歌,「小姐,。」話還完,淚已是不可抑制的大顆滾落。
雲冷歌拍了拍林嬤嬤的背,收斂好情緒波動,溫聲道,「娘,一切都過去了,別再傷心了,娘親也不想看到的。」
話雖如此,可雲冷歌的心還是如墜入冰窖一般,涼的徹底,林嬤嬤說的前後經過與自己猜想並無太大的出入,可等到一切真的證實,心還是不可抑制的寒了下來。
好一個薄情寡義的雲伯毅,為了己身的一己私欲,害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娘的話點醒了她,雲伯毅十五年前剛升為右相,雖位高權重,在朝堂上卻無自己的一絲人脈,無奈只得借由婚姻大事來為自己借勢,而外公在位左相一職多年,根基之穩根本不是他一個剛上任的右相可以比擬的,湊巧那時母親美名遠播,他便打上了主意,即可讓外公一家成為他最堅實的後盾,又娶了一個容貌才情皆是上佳的千金小姐,何樂不為,雲伯毅想的就是一石二鳥。
可他初入朝廷,又年輕氣盛,只想著強強聯手將自己勢力坐大,卻遠遠沒考慮到帝王對于臣子的忌諱和打壓,一國兩相結為親家,皇上會怎麼想?會認為臣子有不軌之心,沒有直接誅殺都是網開一面了。
肯定那時雲伯毅剛娶了母親進門,就遭到帝王的強力打擊,在他想通了其中厲害後,對于這個左相之女非但沒給他帶來任何利益還處處讓他受此連累的母親林氏,雲伯毅惱羞成怒,才會故意偏愛小妾,冷落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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