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向他表明自己的態度了。愛睍蓴璩
果然是個心思敏捷的女子,慕容燁看了她半響,忽的一笑如百花盛開,眼眸中卻似幽光閃爍,「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這一點雲小姐做的很好。」
見慕容燁笑的如冬日春陽,雖溫暖卻總是夾雜了淡淡的冷厲,舉止更是玩世不恭人畜無害的模樣,可雲冷歌額頭已是細汗涔涔,慕容燁變臉之速堪比連續翻動書頁,他就像是勾魂艷麗的食人花,用美麗溫和的樣子霍亂人心,以為是朵溫順無害的普通花朵,卻充滿了危險,稍不注意,便會被他連皮帶骨的吞入月復中。
偏他又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得罪不起,雲冷歌對他的戒心轉眼間上升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以前的輕視和對他的認知盡數被抹去,一言一行都不敢掉以輕心。
雲冷歌再度福身,恭聲說道,「多謝世子。」
最後看了她一眼低眉順眼的臉龐,慕容燁放聲大笑起身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雲歌從這笑聲並未听出任何愉悅的味道,咬牙跟上他的步伐。
出了宮殿,雲冷歌垂頭小心的亦步亦趨的跟在慕容燁身後。
從進殿時有所不同,不管雲冷歌心內多麼焦急,他始終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嫻雅的走著。
邁出了門檻,雲冷歌只顧著思考自己為何消失不見的原因說辭,兀自向前走著,沒留神就撞到了前面猛地突然停下腳步的慕容燁背上。
慕容燁被這一撞絲毫無感,紋絲不動的站著,反倒是雲冷歌腳步不穩,撞退了好幾步,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美眸中有著點點怒火,無聲指責他為何不打招呼就突然停了下來。
「雲小姐很喜歡本世子?這麼想跟本世子肌膚相撞?不如咱們深入交流交流?」慕容燁轉身凝神雲冷歌柔美的嬌顏,看著她眼中的惱意轉瞬即逝,戲謔的眨了眨眼,口氣略顯柔和,悠悠說道。
慕容燁的話總是輕易就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佯裝的鎮定,好端端的話在他口中瞬間就變了一個味道,偏偏又讓人接不下口。
像一只狡猾又記仇的狐狸,還是一只成了精的妖孽,雲冷歌暗道,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無奈又屈身行禮說道,「世子見諒,小女一時不察沖撞了世子。」
慕容燁揚眉一笑,估算了一下時辰,也不再計較雲冷歌的小心思,長臂一伸,雲冷歌就被攬入了懷中。
運功提氣,足尖輕點,拉住雲冷歌的手往身前一帶,帶著她快速朝皇宮宴會地點所去。
雲冷歌這次學乖了,老實的環住他的腰,腦袋跟他胸膛距了有三尺遠,身子呆在他的懷抱中安靜不動,鼻尖縈繞著慕容燁身上的青草香,讓她有些浮躁紛雜的心緒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慕容燁看著雲冷歌乖巧的閉著雙眼被他禁錮在懷中一動不動,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眼瞼下投入美好的弧形,心下愉悅,這才對嘛,小貓咪當然要听話柔順才可愛,以往炸毛的形象當然不討人喜歡了。
當雲冷歌的腳踩上真真切切的土地時,她才輕松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眼,抬目便看見慕容燁嘴角含著一抹促狹的笑看著她,結實的臂膀依然緊緊的環住她的縴腰。
「世子,請放開小女。」用眼神示意慕容燁放手,他卻仿若沒瞧見雲冷歌的眼色,手臂的力道並未減去一分,雲冷歌只好小聲提醒道。
「雲小姐這是過河拆橋嗎?本世子連續不停歇的跑了兩趟,內力衰竭,手臂有些無力,卻不想雲小姐如此迫不及待的就想撇開本世子,當真讓本世子寒心的很。」慕容燁一手攬著雲冷歌,另外一只手握成拳狀輕放于胸口上,表情哀怨,長眉微微蹙起,似乎十分難受。
雲冷歌十分無語的看著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她其實很想說,「你臉上的健康色澤連我都十分羨慕,沒有半分難受的模樣,世子您就別演戲了。」
慕容燁武功高強,又豈是施展兩次短短的輕功就能內力衰竭的?哄騙自己也得那個能說服人的理由啊。
話在嘴邊兜了兩圈兒,雲冷歌還是咽了下去,他這性子真是像小孩一般,多變的跟七月的天氣一般起伏不定,上一秒還笑的如春風化雨,下一秒就暴躁的像吃了炸彈一般,不把別人炸的粉身碎骨誓不罷休。
現下又表現的像個幼稚的童子。
小氣,愛記仇,喜歡遷怒別人,妖孽的表面上卻有著一顆實打實的黑心。
可他說的言之鑿鑿,一副確有其事的模樣,雲冷歌不敢輕易踩他的地雷區,身子依然僵硬的被慕容燁圈在懷中,美眸小心翼翼打量著他還算晴朗的俊臉,試探說道,「世子,這里是御花園,耳目眾多,被人瞧見了不太好,小女也是為了世子您的名聲著想。」
「原來如此,是本世子錯怪你了。」慕容燁這回倒是很好說話,順從的松開攬著雲冷歌腰肢的胳膊,卻在離開之前面不改色的用手在她柔軟的小腰上輕掐了一把,含笑說道。
感受到腰間傳來的微微疼痛,雲冷歌怒氣涌上美眸,這個慕容燁總是一再挑釁自己的忍受極限,不斷的刷新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
原來他還是個登徒子。
手感不錯,慕容燁下了一個定論,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做這番在他看來如此下流的舉動,只是腦子里想著,手順其自然也就掐了。
「雲小姐怎麼了?」慕容燁裝作不知雲冷歌的怒火從何而來,抬頭望了望夜空,若無其事的問道。
「無事,世子送小女到這里就可,小女先告退了。」雲冷歌深吸一口氣,壓著想要爆打慕容燁一頓的想法,咬了咬下唇,屈身行禮說道。
再和他待下去,難保自己不會被氣的短命個三五年。
「嗯,甚好。」看著雲冷歌眸底的火星閃閃,慕容燁不自然的偏了偏頭,與她的視線偏離,語中帶著一絲寒意說道,「那本世子與雲小姐的約定,牢記才能保住你的這條小命。」
又變臉了,雲冷歌無奈在心中暗道,再大的火氣也被慕容燁這寒意森森的威脅之話給澆滅了,「小女曉得輕重,小女告退。」
說罷,福身往與林舒寒分開的那條路走去。
慕容燁看著雲冷歌修長的身影離去,比星空還要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此時的御花園處處都點著各式的燈籠,雖然仍是有些暗但並不妨礙自己找到路,慕容燁停下的地方很巧妙,一眼就能看到前方就是他們離開的小路,只要繞個彎,就能回到與林舒寒匯合的那條路。
徑直走上那條鋪著小石子的小路,果真就看見了林舒寒領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在那兒東張西望著,小臉上盡是焦急。
「寒兒。」雲冷歌笑著招呼了一聲。
林舒寒四處張望的眼楮頓時一喜,這是表姐的聲音,連忙轉過頭,雲冷歌臉上帶著微笑緩緩的走過來。
連忙迎上去,直到握住雲冷歌有些濕熱的帶著汗意的小手,林舒寒心中大石才悄然放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嘴里嗔道,「表姐你去哪兒了,讓我好找,幸好我沒敢告訴雲府老夫人,不敢她指定以為你失蹤了。」
見並沒有旁人知情,雲冷歌繃緊的弦放松了些,可見林舒寒也並不是完全不懂人事,也是個心思剔透的巧人兒,面上不泄露任何情緒,佯裝著點點怒意抬手捏了一把林舒寒白里透紅的臉蛋,怒道,「還不是你,拉著我跑來這兒,自己卻一溜煙的跑了,我又不識路,急的滿園找你,偏這個地段又是個僻靜的,糊里糊涂的也沒闖出去,幸好後來偶遇慕容世子,他領著我來到了這兒,不然指不定我現在還在哪兒干著急呢。」
林舒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紅色的舌尖,咋舌道,「誰讓表姐故意逗我呢。」見雲冷歌美眸含怒,似又要來捏自己的臉蛋,嚇的脖子一縮,飛快的往後退了一步,轉開話題說道,「表姐運氣真好,慕容世子在哪呢?」
見她左顧右盼的打量四周,雲冷歌笑了一笑,眼眸調侃,「寒兒對慕容世子這麼感興趣,莫非是喜歡他了?」
「哎呀,表姐你又笑人家。」林舒寒又是氣的跺腳,想故技重施跑開,猛然想到跑走了表姐不會又迷路了吧,一時間有些躊躇,轉身看見表姐的兩個丫鬟還在,放寬了心緒,又跑了。
雲冷歌翻了一個白眼,這丫頭臉皮也忒薄了些,又把自己給落下了,還好吟書和韻兒都在,也不會找不到路。
剛想讓吟書帶路,韻兒就問道,「小姐,咱們怎麼回宴會啊?」
雲冷歌一愣,問道,「你們不知道嗎?表妹不是帶你們走過來的,你們應該記得路才對啊。」
吟書和韻兒對視一眼,半響,韻兒微弱的聲音響起,「林小姐跟奴婢悄悄耳語說小姐不見了,拉著奴婢就往這邊來了,跑的甚急,根本看不真切。」
雲冷歌也沒法子了,雙手一攤,「慢慢模索著回去吧。」心中已是決定下次再打趣林舒寒之時,定要緊緊的揪住她的衣裳免得找不著她,不然像現在這般,真真是挖個坑給自己跳,好生無奈。
「雲小姐又迷路了嗎?跟著本世子走吧。」正當雲冷歌看著兩條岔路的小道猶豫不決時,熟悉的讓人恨的咬牙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是,小女多謝,麻煩世子了。」真是天生的對頭,雲冷歌輕挑眉,警惕立起。
韻兒和吟書也安靜的行了一個禮,站在雲冷歌身後垂著頭。
「跟在本世子身後,恰好本世子也要去宴會。」慕容燁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語氣略顯冷淡,率先往其中一條小徑走去。
雲冷歌跟慕容燁始終保持著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既不會跟丟了他,又顯得客套有禮。
「哎呀,表姐,我忘了你的丫鬟也不記得路。」人未到,清脆的聲音卻先到了。
不消片刻,前方的林舒寒兩只手拎著長長的裙擺,健步如飛的跑了過來,
看到慕容燁時,一怔,驀然想到她現在的姿勢,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臉上一紅,輕放下提起的裙擺,淺淺的行禮說道,「見過慕容世子。」
慕容燁只是點了點頭。
越過慕容燁,林舒寒面帶愧疚的來到雲冷歌面前,扭捏著說道,「表姐,真是對不起,我太莽撞了。」
雲冷歌知道她是無心之失,並沒放在心上,更何況是自己先調侃她的,口中假裝著嘆了一口氣,惡狠狠的說道,「你呀,就像一只精力十足的小貓,稍稍不留神就跑的沒影了,下次再打趣你時,定要狠狠揪住你的小尾巴,看你還怎麼把我丟下。」
身後的韻兒听小姐形容林小姐像一只小貓,不由得抿嘴低低笑了一聲。
林舒寒瞪了韻兒一眼,撒嬌說道,「表姐,我不是小貓,我是大老虎。」說吧,還做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動作來,兩只大眼顧盼生輝,極為靈動,惹的韻兒笑的更歡。
听著身後幾人的歡聲笑語,在前方頓足的慕容燁心底有些不悅,私心的認為小貓咪是自己給雲冷歌定的稱呼,沒想到被她轉眼就送給別人,一念至此,沒刻意收斂的凜冽寒意霎時從體內彌漫了出來。
林舒寒正手舞足蹈的笑的開心,沒察覺出什麼,敏感的雲冷歌卻明顯覺得周圍空氣變冷了許多,就好像驟然而降的春雪讓人不自覺地發冷。
祖宗生氣了,雲冷歌覺得不妙,肯定是嫌棄自己太磨磨蹭蹭了,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但是林舒寒已返回,他若是有事大可先走就是。
「寒兒,咱們快走吧,晚宴要開始了,」雲冷歌握住林舒寒亂擺的手,提醒道。
前方的那人大有收不住勢的感覺,還是早些離開,免得這筆賬又算到自己頭上。
林舒寒听話的任由雲冷歌拉著手,往前走去,前方的慕容燁也邁步走了。
幾人來到舉行宴會的御花園中,晚膳還未準備好,眾人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說著趣事,園內倒也融洽的很。
她們和慕容燁一前一後的出現,除了慕容燁的到場引起了很多女子的歡呼注目,自己出場並未惹的他人察覺,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氣。
畢竟自己和慕容燁距離還是蠻遠的,其他的人也是陸陸續續賞花完畢回到座位上,這並不讓人覺得突兀。
雲冷歌緩緩落座,身旁的老夫人見她回來,關切的問道,「怎的半天不見人影,御花園頗為曲折,小心迷了路。」
「祖母,您說的太對了,方才寒兒帶我去園內游玩,孫女就打趣了她幾句,沒想到這小丫頭顧著自己羞燥,把孫女一個人丟在偏僻的地方,害的孫女好端端的迷路,後來幸好慕容世子路過,帶孫女來了宴會,你說這丫頭該不該打。」雲冷歌摟住老夫人的胳膊,不滿的嘟著嘴,天真的說道。
此番話主要說了林舒寒跑開,她不小心迷路之事,卻不動聲色的把慕容燁給她帶路的事情抖了出來,慕容燁既然安排自己這麼說,那這件事早晚有人會問,老夫人那時一定會知道,還不如先給她打個預防針看看她是何反應,但關于慕容燁帶路的細節她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既沒有很明顯的表達什麼,又把事情的主干曲折都隱晦的講了出來。
「是慕容世子順路帶你來宴會的?」老夫人老眼一亮,並不關注林舒寒該不該打的問題,話中帶著濃厚的喜悅,反問道。
「是啊,還好慕容世子心善,不然孫女在園中像沒頭蒼蠅般亂闖還不知何時能回來呢,寒兒真是該打祖母你說是不是?」雲冷歌不解的說道,隨即似有些惱恨林舒寒把她獨自一人丟下,義憤填膺的揮了揮小拳頭。
一旁的林舒寒自知理虧,不好意思的朝老夫人討好一笑。
「是是是,的確該打。」老夫人心中開心,嘴里附和著說道,畢竟這種心思,還有外人在場,不能表露的太過急切。
慕容世子是東陽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手中實權更是無人能與他相較,若是能成為右相府的女婿,那伯毅想要一步登天就不再是空想了,到時說不定也不用看林海博陰陽怪氣的臉色了,相府借著慕容世子攀登權位,榮華指日可待。
瞧著皇上對慕容燁的寵信,必定到時愛屋及烏,不止會打消對右相府的多年戒心,連帶著也會信任伯毅,那他們的好日子還會遠嗎?老夫人越想越覺得這是樁好親事,轉念一想,冷歌好像對慕容世子沒有多少感覺似的,方才提到他也是淡淡略過,這可不行,自己還得多多提點著為好。
心中藍圖描好,老夫人笑眯眯,若有所指的說道,「慕容世子好心,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回府後祖母會命人送上謝禮給慕容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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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yunanrong的小花~有什麼建議大家可以提出來的,麼麼噠~
小燁燁是不是很可恨那,多多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