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太誘人 第九章 天印之心(二)

作者 ︰ 禹生

涵生站在陽台外眺望,只見遠處是嵯峨黛綠的群山。雖然和自己的位置離得很是遙遠,卻可以清楚的看到滿山蓊郁蔭翳的樹木,還有那縹緲的縷縷白雲,那一刻,仿佛連時間也停格在那一瞬間。

如此美麗的一副風景畫,一眼望去,便讓人心神曠然。

欒天印端著煮好的咖啡站在涵生身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他,「品嘗下我的手藝!」

涵生接過,隨即將咖啡湊近鼻間輕輕一聞,「好香!」說完,便忍不住小飲了一口細細品嘗著。

見他滿意的樣子,欒天印也跟著喝起手中的咖啡。然而,當事情都放下後,心里頭還是不禁想起涵生方才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

明明他什麼都還沒開始說起,可是,他卻能如此準確的說出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當年,不管老頭子怎麼對他甚至怎麼安排他的人生,他都無所謂,唯一要求的便是讓他娛樂圈。對此那老頭子自然是不願意的,但他卻十分堅持。

終于有個人可以讓他毫無保留的說出心底話,這讓欒天印很是高興。

垂下眼瞼,欒天印揚起薄唇淺淺一笑,緩緩說起自己的故事。

「我母親離開的時候,我只有兩歲大,甚至還不會開口說話。所以,對于她的離世我並沒有多大的感覺,長大後對她也沒有絲毫的印象,我唯一能了解她的方式,便是從她以往留下的音樂還有當年對她的相關報道得知。但是---」

欒天印頓了下,讓自己深吸了口氣後才接著說道,「就因為我母親犯了大錯,直到現在都無法得到那老頭子的原諒,所以老頭子當時便把家里頭有關于我母親的一切東西都燒毀了……」他僅有的一張照片,還是以前照顧他母親的媽偷偷留給他的。

年幼無知的他每回提到母親問及母親的事情時,老頭子便是對他一頓狠打,而後當他明白老頭子對母親的恨和責怪後,就沒再從他的口中听到母親二字了。

「有時候我在街上听到母親唱的歌曲,甚至仍然能從一些陌生人的口中听到母親當年輝煌的事情,可我終是覺得她離我是那般的遙遠,除了我是她的兒子這個身份,我和她沒有任何一絲的交集!我想了解她,我想明白她的苦衷,我相信能唱出這麼感動人心的女子定然不會是像老頭子所說的那樣不可饒恕……」

見他情緒開始有些激動,涵生沒來由的有些惆悵。

人們總是只看到別人光鮮亮麗的一面,從而心生羨慕不斷向往著,卻沒想過舞台上那些璀璨的身影是在經過種種磨難艱苦奮斗後所發出的光芒。

他這一路走來,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吧……

「我想,也許順著母親以前走過的道路,或許我能從其中的人事物哪怕是風景中了解她當時的酸甜苦樂……這麼一來,我便感覺我離她更近了,」欒天印揚唇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竟有著幾分以往從未有過的靦腆,「就好像她在我身邊一樣,然後在我無助的時候告訴我,孩子,你要堅強!」

一陣寒風吹過,吹動了倆人的發梢,鼻間盡是咖啡那醇濃的香味。

涵生低首看著杯中的咖啡,水面因為這陣風的拂過,使得倒映著的影子微微晃動。

「有時候覺得這樣的自己挺傻的,甚至每次在面對那群擾人的媒體時,我總忍不住的想,母親那時也是這樣的情況嗎,那麼,她又是如何來處理這等場面。好多好多個時候,所處的環境總能讓我想起她!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看樣子,這條路你走得並不後悔!」如果真是如此,涵生也為他感到高興。

「是的!我很慶幸,慶幸我是她的孩子!」哪怕因為她,讓自己承受了太多的苦。

看向涵生,欒天印挑眉對他繼續說著,然而卻是換了另一個話題,「你看到我這一頭銀發,難道不好奇我父親是誰嗎?」

「嗯?」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一問,涵生微愣。

只見欒天印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我的母親還有他的丈夫都是地地道道的亞洲人,可我生為他們的孩子,卻有著一頭亞洲人所沒有的銀發,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欒天印這話讓涵生蹙起了眉頭。

「呵……」

耳邊傳來欒天印那自嘲的笑聲,涵生想說點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出口,也許現在的他並不需要這份安慰吧。

欒天印喝了一口咖啡,讓它溫暖自己的身體。

「雖然我母親在樂壇上是眾所皆知奠後,但對那老頭子而言,她也不過是尤家的女兒,是為尤家得到更多利益的工具罷了。」

盡管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可這麼一說,欒天印的話語里還是忍不住添了一份恨。

「那老頭子在商場上爬滾了那麼多年,心里就只有他那個公司,哪怕我母親得到了比他更大的榮耀可始終得不到他的認可,甚至覺得很丟他的臉。當他自作聰明的為我母親訂下一門婚約時,並不知道我母親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

「雖然我母親掙扎過,但最後還是屈服于那老頭子的安排,呵,我母親點頭的時候,那老頭子肯定樂壞了!」欒天印猛雙眼眯起,「但是他絕對沒想到的是,我母親嫁給那個商人的時候已經有了近個月的身孕!」

雙手捧著咖啡,涵生一邊听著一邊眺望著遠方的群山。山與那湛藍奠空相融合,如此看去仿佛是一副靜止的風景畫,可而時常變化的雲朵似是在告訴所有欣賞者,這就是自然的美。

太多的美時常都伴隨在人們左右,只因為想要得太多,內心的那份貪念遮住了那雙眼,以至于結果總是一再的錯過。

不難想象,當真相擺在所有人眼前的時候,那會是怎樣震驚的一個畫面。

「為了掩住這件事,那老頭子同意對方提出離婚的要求,還有巨額的遮口費!哈哈……可把這老頭子給氣的!」說到這,欒天印竟笑了起來,好似自己說了個多麼幽默的笑話。

涵生靜靜看著他笑的模樣,那彎起的雙眼還有揚起的嘴角,都寫滿了苦。心底,無聲的一道嘆息。

雖然家人都不舍得讓他吃半點苦頭,但不代表涵生對一些事情是一無所知。

欒天印的母親讓尤爺爺蒙了那麼大的羞,尤爺爺的心里定是恨透了欒天印他們母子吧。涵生幾乎可以想象欒天印自小在尤家受到何等的對待了,更別說是在尤妙蓮離世之後。

「長大之後,你沒想過離開尤家嗎?」涵生終于開口問他。

然而,這一問卻讓欒天印的笑聲緩緩停了下來。

低首望著手里頭已有些冷卻的咖啡,欒天印轉過身背靠在陽台欄桿上,輕輕稻了口氣,「其實,不光是我自小沒有雙親,就連逸凡和飛雪他們在很小的時候也失去了父母親。」

上次的生日宴會上涵生並沒有看到有逸凡的雙親,因此他多少知道猜到了些什麼。當時他問起爺爺時,爺爺的表情也只是沉默了下來,所以他也就沒有再多問。

「雖然我母親並不喜歡她嫁的那個男人,但是離婚的事情也給了她不小的打擊。在我母親的心里,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當初在決定嫁給那個男人的時候,她便已經下定決心做好一個身為妻子的責任。只是沒想到當我出生的那一刻,她就被對方丟棄在醫院里……」

說完,欒天印飲了一口咖啡,莫名的覺得這一向喜愛的藍山竟苦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感情和婚姻的失敗讓她無法接受,在她被趕回尤家的時候因為情緒失控,時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自我哀憐著。那個時候,老頭子自然是不願管她的,唯有我舅舅和舅媽,他們害怕我母親會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而做出傻事,所以有一天便提議帶著我母親出國走走……」

話說到這,欒天印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好似隨著那一陣寒風飄去,留下的,是那一份刺入皮膚的冷意。

涵生靜靜的看著他的側臉,和這秋末一樣的蕭瑟。

隨風呼了口氣,欒天印無力的說起,「他們,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就這樣都離開了……」

微睜大雙眼,涵生幾乎可以想到當時老友先生痛苦決裂的樣子。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果恐怕沒有人能承受得了吧,而被遺留下來的往往是更深刻的折磨。面對這三個遺留下來的孩子,也唯有將所有的苦與恨往心里吞去。

一時間,涵生突然同情起了這個老人。

如果沒有一開始錯誤的決定,也許之後的一切悲劇也就不會發生,而這被丟下來的孩子們也許此時此刻所擁有的將是另一條不同的人生。盡管不能保證他們不會經歷種種挫折,但至少尤家也不會走到現在個地步。

再看向欒天印,涵生終于可以完全理解為何尤爺爺會如此對待欒天印了。但,也正是因為內心的那份愧欠,所以欒天印才選擇留下來承受一切的指責與埋怨,為的就是彌補那一份已經無法挽回的親情吧。

看到涵生那投遞來的眼神,欒天印沖他微微笑一笑,好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沒那麼糟糕。

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多少是可以理解那老頭子的,雖然有時候他也會對他有些怨恨,但最後他還是決定留在那個尤家。對那老頭子而言,尤家,已經不能在失去哪個人了。

「其實那老頭子對我也還算不錯了,至少當年尤天亓和尤飛雪問起他們父母離世的原因時,他並沒有將事情的責任都推月兌到我母親的身上,所以他們兄妹們對我也還不算太壞!而逸凡,是所有人里頭最真心關心我的!」所以面對逸凡,只要是他能幫上忙的,他絕不會推辭。

說到尤逸凡,涵生點了點頭,似是贊同他的話。雖然他並沒有參與到其中,但他可以想到,那個擁有一雙純真清澈眼楮的男子,在欒天印最寂寞無助的時候,身邊陪伴他的人定是尤逸凡吧。

將手中的咖啡湊近唇,欒天印飲了一口,而後重重的在空氣中喝出一團白氣,借此將沉壓在心里頭的一些情緒都通通吐了出來。

原本有些話涵生是不該問起的,听了這麼多,有一點涵生還是有些不明白。

看到涵生難得有些猶豫的表情,這下倒是讓欒天印有些好奇了,「怎麼,你想說什麼嗎?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你覺得還有什麼話說不能說的!」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涵生也就不再猶豫了,開口問道,「那,你父親呢?」

「我不知道!」

欒天印那干脆利落的回答讓涵生挑起了眉。

「沒有人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就連我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也絲毫不知我母親有和哪個男人親密來往過……懂事的時候,我本以為那個男人應該會來尤家接我的,畢竟,我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直到現在,我始終沒有那個男人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所以,你娛樂圈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找出他嗎?」

涵生的睿智著實讓欒天印為之一驚。沒想到他總是能猜出自己內心的秘密,就算是對表弟尤逸凡,他也從沒說過這件事情。

待心里頭那份詫異過去後,欒天印才回答他。

「是,我的確是希望能在這里頭找到一些線索,可是他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有關于他的痕跡。」說著,欒天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神情很是輕松,「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父親這個東西了,我的人生不會因為沒有他而無法繼續,即便是一個人我也可以過得很快樂很瀟灑!如今的他並不是我的人生目標。」

雖然涵生很贊成他現在的鞋,但有些事情不是他們自己想如何發展便會有相應的結果。

「那,如果有一天,他來找你了呢?」

------題外話------

今天因為要帶兩個寶寶,所以禹生對大家失約了,真的很抱歉,(鞠躬……)

明天我一定爭取給大家一個萬更的畫面。

真心和大家道個歉,最後祝所有寶貝們有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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