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查爾斯,最近,b國可不怎麼安定呢,已經發生了好幾起民變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說話的人正是code教會的主教c.c,她身著寬松的白色長袍,正矮下坐在沙發上,鮮綠色的長發伴隨著她的動作在半空中飛揚。而她口中的b國,則是不列顛早年征服的一個殖民地。
「怎麼做,這不是你這個教會的主教該考慮的事情嗎?」查爾斯雙手交疊,看著對面的女人毫不客氣地端起咖啡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比如說,教化民眾什麼的。」
女人听見這話,放下咖啡杯,聲音微微上揚︰「教化?你是在開玩笑嗎,查爾斯?真不像是你會說出的話。」魔女隨手抱起沙發上的一個公仔,將頭靠在那公仔頭上,金色的貓瞳中劃過一抹訝異和探究。
「哦?那我應該說什麼話?」查爾斯目光平靜地迎接c.c的審視。
「比如……出動nightmare部隊鎮壓什麼的?大概……」c.c的語氣不太確定,盡管談論的是這樣關乎民生大事的話題,她卻仍是帶著一抹玩世不恭︰「你總是會做一些超乎人預料的事情,也許,瑪麗安娜會知道?」
「好了,關于這個話題的試探到此為止吧。如果想從我這里知道些什麼,你還是拿出一點誠意來比較好,c.c。你這一年很少來王宮,為什麼會突然跑過來?」
「討厭,人家明明是很敬業地在請示皇帝陛下你……」
「讓我來猜猜……恐怕是瑪麗安娜告訴了你一些不得了的內-幕吧。」
c.c面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她直起身子,與查爾斯平視,仿佛是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麼。
查爾斯以手托著下頷︰「不說話,看樣子,是我猜對了?」
「……不,我只是,親眼看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c.c說︰「你,不是查爾斯吧?或者說,你的靈魂,不屬于查爾斯。」
查爾斯微感詫異,這個秘密,他從來沒有打算過告訴任何人,雖然即使被曝光了他也並不畏懼。他很好奇,c.c是如何確認的,即使瑪麗安娜有所懷疑,c.c也不是一個會全然听信他人的人。
不過仔細想想,c.c似乎擁有一個能夠看到他人過去的能力,剛才,自己也的確是感覺到了從她身上散發的一絲精神力波動,那麼,一切便不足為奇了。
「回答我,你看到了什麼,c.c?」查爾斯有些微的不快,無論在意或不在意,自己已經決意埋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看到,總是令人不爽的一件事。
「別這麼緊張。」似乎是為自己重新拿回話語權而高興,c.c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笑意︰「只是一個片段而已。一個棕發棕眼的男人,抱回一個昏迷的男孩,身後是一個奇怪的大陣。」頓了頓,c.c道︰「你的精神力很強,我也只是最初趁你不備才看到了一點。」
查爾斯沒有說話。那是他在穿越之初,得知愛子玖蘭樞被虜走,前往營救時發生的事。
這麼久了,他仍然記憶猶新,因為,那一天的雪是冷的,懷中的小孩是冷的,世界是陌生的,而他的身體,也變成了冰涼的。
c.c道︰「你不說話,那麼……我也猜對了吧。」
查爾斯將手插-進發間,手臂遮擋住眼中的情緒︰「……c.c,和你打交道,真是一點都不能放松啊。」
「因為我是魔女嘛。」c.c將手中的公仔放下,站起身︰「多謝招待。啊,對了,沒想到查爾斯你居然會喜歡女孩子和小孩才喜歡的公仔,真是個……特別的癖好。」
查爾斯的手緊緊地攥著沙發,看樣子很想抬起手給它來上那麼一拳,但最終還是煩躁地放下,撫了撫自己不斷向外冒井字的額頭#**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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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紫眸的小孩還不到大人的大腿高,此時他正悶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大理石拼成的地板。////一個黑色長發的女性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小孩兒,眼中仿佛有著無限的寵愛和包容。
「魯魯修,過來讓媽媽抱一下。」女人朝著孩子伸出了雙手。
在經歷了一年零四個月的戰火洗禮之後,她終于有了陪伴自己孩子的時間。此時,不列顛的版圖已經再一次擴大。可以說,她離著曾經的目標越來越近,而有些東西……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孩臉盤像剛出爐的包子,此時他正用那雙漂亮的紫色眼楮正睜得大大的,一臉迷惑外加懵懂地看著面前的女人。這個女人的氣息,他並不熟悉。
不喜歡。小孩那張白女敕的包子臉皺成一團。他看著一步步朝他走近的女人,忽然開始放聲大哭︰「粑粑……要粑粑!」
瑪麗安娜有些尷尬地收回了張開的手臂,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無往而不利的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栽在一個小孩子面前。
雖然魯魯修還不能記事,但小孩子的感受總是最直接的,他知道誰對她好,誰對他不好。雖然瑪麗安娜笑得很溫柔,盡顯慈母風範,但她真實的熱忱卻十分有限,一直被查爾斯寵著的魯魯修敏感地察覺到了,所以,他才不願意和面前這個應該稱之為母親的女人親近。
一直關閉著的通向皇帝寢宮的門打開了,走出一個身姿綽約的少女。小孩兒看到門開了,高興地叫喚了兩聲,然後跌跌撞撞地向門里拱︰「粑……粑……」
看著從自己身側擦過去的小孩,c.c愣了愣,隨即看向略帶無奈的瑪麗安娜,「這是你的孩子?」
「如你所見。」在外人面前,瑪麗安娜始終保持著她端莊的姿態。
「還真是很少看到你吃癟啊。」c.c笑著調侃道︰「原來閃光的瑪麗安娜也有辦不到的事!」
「彼此彼此。」瑪麗安娜笑得溫和得體,無懈可擊︰「c.c不是也有辦不到的事情嗎?怎麼樣了,在中華聯邦找到的那個契約者?」
「毛啊……」c.c捋了捋自己的長發︰「和我有著相似經歷的孩子,但是,很可惜,他的心性不夠堅定呢。」心性不堅定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geass吞噬掉。
想到自己當初geass失控時的場景,c.c的眼神閃過瞬間的黯淡。
「也就是說,這顆棋子又作廢了?」
「沒有那回事,我可從來沒有把毛當作一顆棋子呢。」
「啊,我明白。」瑪麗安娜掩唇輕笑︰「不過,反正也是利用,不是嗎?那麼,有沒有新的人選。」
「目前還在尋找中。經過毛的事,我打算給自己放個假。一直找人,還要被查爾斯壓榨,實在是太累人了。」
「c.c,有沒有考慮過我?」瑪麗安娜忽然道。
「哈?」c.c詫異地看向瑪麗安娜。
「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瑪麗安娜神情不變︰「我也是人,也會有自己的願望的。」
「為什麼找我?」c.c若有所思︰「訂立契約的話,不是應該找v.v嗎?」
「v.v他不合適。他……做不了我的共犯者啊。」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c.c歪著頭,看上去頗有些俏皮。
「這是雙贏,c.c。你協助我完成我的願望,作為回報……我會替你實現你的願望。」
c.c沉默了片刻,就在瑪麗安娜猜測她下一步會做什麼的時候,c.c向她伸出了手︰「好吧,我與你訂立契約,瑪麗安娜。」
瑪麗安娜嘴角的笑容逐漸加深。
一個儀式,自此連接契約的兩端。
看著瑪麗安娜心滿意足離開的身影,c.c腦中閃過的確是自己從查爾斯記憶中見到的那一幅畫面,包括那個詭異的大陣︰「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瑪麗安娜,不然……」
她可以與任何人締結契約,然而,最終的決策權卻始終掌握在她的手上。毛不是她拋棄的第一個契約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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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查爾斯很精神,但他卻不得不每天晚上做自我催眠,因為白天事務繁多,根本就沒有他的休息時間。
當他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打開壁燈,看見半個小身子在自己的床上拱啊拱的,查爾斯無語了。查爾斯走過去,將那個已經把自己上半身埋進對其而言過于沉重的被子里的小笨蛋給撈了出來︰「魯魯修,你怎麼在這里?」
魯魯修被查爾斯抱在懷里,愣了一秒鐘後,開始摟著查爾斯的脖子蹭了又蹭︰「粑粑~~」
查爾斯黑線,捏著小孩兒的後項警告︰「說了多少次,要叫爸爸,或者父親也行。」
小孩摟著查爾斯,像是抱住了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心滿意足,听了查爾斯的話,他依舊故我︰「粑粑~~」
「好了好了,粑粑就粑粑吧,尿尿我也認了。魯魯修,你該回嬰兒床上去睡覺了,不該待在這兒。」說著,就抱著小孩兒開始往嬰兒床走。
誰知道,待走到嬰兒床的正打算把人放下來的時候,小孩兒死死地抓著查爾斯的衣服,一雙大大的紫眸中充滿了惶惑和不安︰「粑粑……不要……不要……」
查爾斯莫名其妙地瞪著他︰「什麼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魯魯……」小孩兒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即將被主人遺棄的小動物。
查爾斯愣了愣,隨即笑著去捏他的鼻頭︰「說什麼傻話呢,快點睡覺吧。」說著,仍要把魯魯修往嬰兒床上送。
于是,今天下午出現在瑪麗安娜面前的那一幕重演……
查爾斯頭疼地撫額,他是真心不知道這熊孩子又怎麼了,明明以前還好好的,只要在睡覺之前能夠看到自己,笑得那個叫甜,怎麼今天反應就這麼奇怪?
看著哭得小臉漲紅,好像背過氣去的孩子,查爾斯只好耐下性子去哄︰「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要和我睡,就一起睡吧。」說著,似乎是為了證實自己話語的力度,他將魯魯修重新抱回了手上,還往高處舉了舉。
抽泣聲逐漸變小。
「看你,都成了一只小花貓了。」查爾斯認命地打來一盆水為某只小花貓清洗。他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有向女乃父發展的趨勢了。想當年,玖蘭樞和玖蘭優姬都沒有讓他這麼操心!
自己這麼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著魯魯修,這熊孩子以後要是還敢來推翻他老子,絕對要往死里揍!查爾斯在心里憤憤地想。
然而,查爾斯沒有預料到,有一天,他還是被魯魯修推翻了,可惜,此「推翻」非彼推翻。
「好了,睡吧。」查爾斯被折騰了老半天,沒好氣地爬上大床,將小孩兒往自己身邊一攬︰「真是奇怪。」輕聲咕噥了一句,他看著躺在自己懷里,蹭得心滿意足的孩子,略略提高了嗓音︰「魯魯修,咱們先說好了,你要是敢半夜在我床上撒尿,我一定會把你攆出去的!」
魯魯修不理他,小嘴巴一動一動,好似在吃女乃似的。
忽然,魯魯修扭動了一子,查爾斯感到自己一顆乳-頭被含住吮吸,他頓時哭笑不得︰「喂,你這小子,不會把我當成你媽了吧?」說到媽,查爾斯突然想起,今天白天的時候瑪麗安娜來找過他,說是希望能夠得到一段跟孩子獨處的時間,來培養感情。當時查爾斯也沒多想就同意了。畢竟,對瑪麗安娜的作風不太滿意是一回事,他總不能攔著不讓人家見人家的親生兒子吧。
好像,似乎……魯魯修就是在見了瑪麗安娜之後開始不對勁的,直接表現就是,他變得特別黏人,只要查爾斯一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他就開始大吵大鬧。真是的,瑪麗安娜到底做了什麼啊?查爾斯煩躁地抓了抓頭。
……躺著也中槍的瑪麗安娜表示真心悲劇。
他懷中,確定了自己不會被粑粑送給那個「奇怪的阿姨」的魯魯修也松了口氣,不過,自此之後他就發現了撒嬌耍賴的好處,一直賴著要跟查爾斯睡一張床,查爾斯沒辦法,只能每天把他抱在懷里,心里對造成這一切的瑪麗安娜越發怨念。
這一睡,就睡到了魯魯修四歲的那一年。直到魯魯修該接受皇室子弟的教育了,查爾斯才狠下心勒令他單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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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主學院
眼前是一片血海,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然而,那種逼仄和壓抑的氣氛卻令他喘不過氣。
無數次的想要將身前那人拉到自己身後護好,無數次的想要伸手將那把向那人襲來的匕首抓住,卻發現,只是徒勞……
「樞大人,樞大人,你怎麼了,快醒醒!」身邊,有誰在輕輕搖晃他的身體。
玖蘭樞睜開眼,眨了眨,終于對準了焦距︰「藍堂。」他的聲音,不復往日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藍堂英卻轉瞬間如釋重負︰「嚇死我了,樞大人,剛剛你看上去好像很痛苦,我們都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了。」
「無妨。」玖蘭樞輕描淡寫地擦去自己額頭上滲出的汗水,若無其事地道︰「只是一個夢罷了。」
是啊,只是……一個夢……
樞抬起頭,望向窗外,發現現在正是夜晚。這是黑主學院夜間部上課的時間。
按理來說,他也是黑主學園夜間部的一名學生,可因為他純血種的身份,連來這里授課的老師也不敢插手他的事。
眼下,他沒有心情再繼續待在這里上課了。玖蘭樞站起身,對著講台上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師點了點頭︰「抱歉,不用管我,請繼續講課吧,老師。」
「樞大人這是怎麼了,看上去臉色很差啊。」早原琉佳擔憂地望著玖蘭樞離開的方向。
「最近樞大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一條?」架院曉雙手抱肩問道。
「我也不知道呢,不過,快要到悠大人的祭日了,可能樞是因為這個才心情不好的吧。」一條拓麻面上的笑容也淡了許多。
藍堂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間大聲道︰「難道樞大人還真的是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傷心去了嗎?樞大人,我馬上過來陪你!等著我!」
「咳咳。」講台上的老師輕咳了兩聲,將已經陷入狂化狀態的藍堂英給召喚了回來。他是管不了純血種大人,但他本身也是一名leve1b好不好,教導一下年輕的後輩尊師重道的道理還是可以的︰「藍堂,把《血族守則》抄一百遍,明天交給我。好了,下課。」
「噯?不是吧?!!!」藍堂悲慘的聲音在教學樓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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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拓麻在月之寮飛快地奔跑著,終于趕上了那個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樞,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雙手插在褲兜里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
金發少年知道,這是默許︰「樞,你最近……為什麼一直晝夜顛倒,到了晚上才睡覺?」
有著棕色頭發的君王沉默著,沒有回答。
少年有些失望,但還是善解人意地道︰「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回答。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玖蘭宿舍長這麼沒有精神的樣子。」
「因為我的父親……」樞閉上了雙眼,好像在回憶什麼,整個人的氣息都柔和了下來︰「我的父親悠,有著像人類一樣的作息,喜歡在晚上睡覺……」
一條拓麻收回了伸出的手臂。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眼前的君王嘴角帶著一抹柔和的微笑,他卻覺得……這樣笑著的君王十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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