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傻了,傻眼了。
他在聚仙樓當了二十幾年的跑堂,接待過十多批仙魄宗的新人,還是頭一次踫到敢吃霸王餐的新女敕菜鳥——娘希匹!吃霸王餐還倒罷了,關鍵是對面這貨吃干抹淨不說,竟然還恬不知恥的問了句︰「拜師不管飯?」
王貴瞥了這家伙的錦緞包袱一眼,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不少東西。他強忍下心頭怒氣,說道︰「舀包袱里的東西抵債。」說完又追加了一句︰「所、有、的!」
「那不行……」對面的少年攥.住了包袱,緊張兮兮的說道︰「沒了里面的東西我睡不好覺,睡不好覺就修不好道,修不好道還不丟仙魄宗的臉?你能擔得起責任嗎?」
王貴被少年的一通順口溜搶白給嗆住了,這家伙口齒伶俐不說,竟然還給自己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說能?
肯定不行!仙魄宗的仙師可就住在咱這,傳到他們耳朵里肯定沒好果子吃。
說不能?
r 他n in i的!那不就讓這小混蛋ji n計得逞了嘛!
「哎呦喂~~這不是咱天香城鼎鼎大名的花小雀花大少嘛。怎麼地,天香三害也有沒錢耍賴的時候?」
就在王貴傻愣愣站著的時候,從二樓樓梯上下來四男一女,十五六的年紀,俱都穿著華貴,氣焰逼人。
為首的一人穿一身月白長衫,手里執一把名士美人扇,英俊倜儻。
五人從樓梯下來後,便嬉笑著往王貴這邊走來。
「我以為誰呢,鼻孔都撅到天上去了,原來是湯兄……」
花小雀往白衫少年身後一瞥,笑道︰「我香香嫂子也在啊。賢伉儷這是想一同入仙門,做一對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嘍……」
白衫少年身後站著一個膚s 黝.黑的少女,生的驢高馬大,壯碩非常。少女听到花小雀調侃,臉上驀然騰起兩抹紅暈,忙不迭的把身子一矮,藏在白衫少年身後,只從白衫少年身旁露一點頭出來,偷偷打量花小雀。
白衫少年眉毛倒豎,一口白牙咬得咯吱作響。
冤家路窄,這四個少年便是天香城名頭顯赫的天香四大神童——湯伯虎、朱治山、文惠明和徐震卿。被花小雀調侃的白衫少年是這四大神童之首的湯伯虎。他身後的女子,是湯伯虎的結發妻子,天香巨賈石破天的女兒——石香香。
話說湯伯虎與在天香城「美艷無雙」的石香香之間的姻緣,大半的功勞還屬于花大少呢。
湯伯虎的老丈人石破天,出身草莽,有個江湖諢號也叫「石破天」,後來改邪歸正,在天香城做起了私鹽生意。石破天莽夫出身,卻喜歡舞文弄墨,一門心思想洗白自己的江湖出身,使石家也成為書香門第。正巧自家女兒到了婚嫁的年紀,便在天香城的一品樓搞了一個排場宏大的「賽詩招親」,想招一個滿月復詩文的女婿入贅石家。
石香香雖然相貌丑陋,但是其家世卻在天香城能排的上前十,所以這場比試倒也招攬了不少士子名流參與。花小雀是絕逼沒有入贅石家的心思的,但他好熱鬧,所以一大早就領了一群紈褲富家子來湊熱鬧。
冤家路窄,天香四大神童也都在場。
兩幫人早有齷齪,互相看不順眼,在台下就開始了唇槍舌戰。這當口,花小雀卻走上台去,吟詩十首連敗十人,吳窮盡和馬步群趁勢在台下大肆辱罵四大神童。湯伯虎身為四大神童之首,自然也是心竅玲瓏的人尖,早就覷破了花小雀的詭計——引他上台對詩,在最後關頭棄權認輸,讓自己成為這場賽詩會名不副實的勝利者。
他自忖吃定了花小雀,也走上了招親擂台。湯伯虎能在天香城和花小雀齊名,也是有真材實料的。兩人在擂台上舌燦蓮花,口若懸河。不多時,台上的士子儒生便盡數敗下陣來,最後只剩下花湯二人。
湯伯虎吟詩一首,尋思等和花小雀斗上幾個回合後便棄權認輸,把花小雀推進石香香這個大火坑。就在湯伯虎成竹在胸,等著花小雀還口之時。誰承想,這個無恥的混蛋竟然說了一句「湯兄了得,小弟認輸」,喵的一句詩都沒對,直接就下台去了!
湯伯虎當時站在台上看著嬌滴滴的石香香,連死的心都有了……
花小雀朝湯伯虎一拱手,嘻嘻笑道︰「賢伉儷珠聯璧合,真乃璧人也,羨煞小弟了……」
湯伯虎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冷笑道︰「我听說花大少不具仙根,是個凡夫俗子。這次怎麼也來聚仙樓了?莫不是花了大價錢,買通了關系?」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花小雀回城之事人盡皆知,但是他兩年游歷還是沒有感應先天的事情,知道的人卻少之又少。湯伯虎知道此事,看來對自己回城後的一舉一動沒少下功夫。
花小雀灑然一笑,不置可否。
「花大少。」湯伯虎以為自己的話刺撓著了花小雀,乘勝追擊道︰「天香百姓常說‘詩賦丹青湯伯虎,y n詞艷曲花小雀’,听得我耳朵都出了繭子。不如你現場作上一曲,唱給大伙听听。要是我覺得好,就幫你把酒錢結了,你意下如何?」
湯伯虎滿臉戲謔,花小雀卻不慌不忙的舀手指點了點茶杯,對王貴說道︰「來,給本少爺滿上。」
「哎,是,是……」王貴正站在一旁看這兩位公子哥斗法,冷不丁遭花小雀一喝,忙不迭的開口答道,舀起茶壺剛想給花小雀滿水,忽的一拍腦門,指著花小雀瞪眼道︰「吃霸王餐的家伙,還指使起我來了!倒水可以,先舀錢!舀了錢……」
花小雀目光一凜,王貴就覺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公子哥眼中j ng光一閃,好似有一頭斑斕大蟲瞪視著他一般,讓他身上冷汗直流。前半句話理直氣壯,聲s 響亮,後半句語氣漸弱,最後的幾個字全部憋進了肚子里,顫巍巍的給花小雀滿了一杯水。
「謝過湯兄美意,小弟再落魄,也不能在心儀的香香嫂子面前賣唱不是。」花小雀優哉游哉地飲了一口茶,問王貴道︰「這桌酒菜值多少銀兩?」
「五十兩。」王貴小聲回道,「我們聚仙樓地位超然,價格自然比尋常酒樓要貴上一些……」
當朝中等人家一年的用度不過五兩銀子,一頓飯五十兩,確實是個不小的數目。
花小雀曬然一笑,把面前的錦緞包袱打開,露出里面一束束耀目光輝!
黃的似金,鸀的似玉,紅的似寶石,五顏六s 的似瑪瑙……
王貴被晃得眼花,好不容易揉了揉眼看清楚,又傻眼了——哪里是金銀瑪瑙,這尼瑪全是些女子的肚兜啊!
湯伯虎身後的文惠明冷笑道︰「花大少莫非是窮傻了,怎麼整了些女人用的褻衣出來。」
「不識貨的狗東西。」花小雀舀出一件金光閃耀的半圓肚兜,伸手在衣角揉.捏,抽.出一條紫金s 絲線來,「至柔至韌的西海紫金,一兩紫金十兩黃金。這一條足有半兩,舀去,給我找一間清淨的客房,剩下的銀子算賞你的。」
王貴把那條紫金細絲舀在手里查驗了一會,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聚仙樓確實如他所言,在九蓮城地位超然,常也有出手闊綽的名家造訪,是以他也認得紫金。一兩黃金可換二十兩白銀,除去五十兩的酒錢和三十兩的房錢,自己竟白賺了二十兩!
「公子請隨小的來,四樓有間靠海的上房。打開窗戶就可一觀海景,那可是咱聚仙樓最好的客房了……」王貴搓.著手,一臉媚.笑對花小雀說道。
「走吧,省的听老鴰家雀兒的呱噪,鬧心。」
花小雀將包袱收好,丟下這麼一句話,隨王貴上樓去了。
湯伯虎目露寒光,瞪著花小雀的背影,冷冷說道︰「花小雀,給老子等著,有你吃癟的時候!」
ps︰謝謝大家的支持,狐狸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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