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大地上,寸草不生。無數干涸的土地龜裂,交織成一條又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枯骨橫陳,斑斑血跡化作生命最後滯留在世間的刻痕。
這里沒有風吹草動,沒有動物吼叫。有的只是無盡的荒原與枯骨。
這里是何方?
這里是天人族故地
為何無盡荒涼?
因為萬載前的某天,天人族全族在此地慘遭滅族。
為何滅族?
沒人知道,因為,太過久遠,知道的人早已因為各種原因永遠寂滅。
荒原上空,黑霧一片顯得天空分外的陰慘。一朵彩雲環繞著的七彩聖光驅散靠近的黑霧使得,彩雲之上的二人視線清明。那二人並肩而立。一個女子緊蹙眉頭觀望著下方,另一個男子也是一臉凝重之色。
「驚鴻,這片土地極為陰邪,遍布死氣恐怕比千古埋尸地更加可怕。」男子說道。
「你怕了?」女子勾了勾唇,打趣道。
「當然不是!」男子一臉正經的反駁道。空中的陰霧乃是陰蝕之氣,若是觸及則會被其腐蝕瞬間化作枯骨。此地極為不祥,自古以來也只有妖仙一人入此地安然而歸。這彩雲恐怕至多抵擋一個時辰。」男子鄭重的說。
「怕什麼,我能帶你來自然能送你安全回去。」驚鴻自信道。「好了,別羅嗦了,把天龍金鼎拿出來。」
男子點了點頭,掌心神光一晃一個巴掌大小的鼎浮現而出。接著他將妖力注入鼎中,金鼎光芒大作懸在半空中。這時空中的陰霧迅速飄來盡數涌入鼎中,不多時空中一片澄明。男子將鼎收起,說道:「一柱香後陰霧將會再次籠罩天空,你要抓緊時間。」而後他便以極速遠遁而去,一刻也不想停留。
驚鴻望著無垠的荒地無限悲愴,仿若看見一萬年前這里的一切。那時她還是個孩童,還什麼都不懂。只是偶爾听老人提起「天人族的大限」,那時的她當然不知道那所謂的大限竟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
她已經記不起具體是從那一日開始,族內外出的強者失去音信,再也沒有回來,而族內派出尋找的人也在沒有回來。而後,保護族居地的屏障被天空伸下的巨手所捏碎。無數族人被那巨手碾碎,族內的聖物被一群妖人涌入搶奪一空,那一日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無盡的靈地化作陳尸地,被鮮血洗去本來的顏色。
而她則被族長封印在禁地,幸免一劫。就是那一天,全族覆滅。
那天晚上,族地哀嚎一片,那是無盡未滅的冤靈的怨恨,那一晚下起了血雨,伴隨著血色的雷電了整整一夜,而後便再也沒有停過。那無盡的尸骸,在血雨的澆灌,血雷的劈打下,竟都站立了起來,盲目的行走著。即使過了萬載歲月,每到夜里依然如當年一般。也就是自那日之後,這里成為了凶地。
而她在禁地中沉睡了三千年,醒來後便看見了牆壁上族長浴血的身影。
這是族長臨死時留下的一抹精神烙印。那抹烙印沖入了她的腦海中,告訴了她一切,並傳她秘法。于是從那時起她便在那禁地中修行,好在當年祖先留下在這里的秘寶護住了此地,因此,這里並沒有遭到任何破壞,甚至于,連靈氣都保留了下來,可以說,這禁地早已自成一片空間。
她在此修煉了數年,直到那天。一個自稱為妖仙的人的到來,他的實力強得不可思議,竟然破了秘寶的防護,並且取走了秘寶。
她想此地也許不再安全,于是便氣息尾隨著妖仙離開了這兒。
這一走又是數千年,而今日她已集滿施展淨化術所需精魂,卻依然沒能拿回秘寶。今日回歸舊地只為以魂力淨化故土,為故土謀得百年安祥並為族人立碑埋骨。
只是可惜以她的修為只能以淨化術維持故地百年內安祥。
她取出數十個水晶瓶,而後解開封印,數十個閃爍著金色的光球浮起,在半空中連成一個大圓,不停的旋轉著。
金色的光芒驅走了荒地的陰霾,頓時照亮了整片天空!她緊閉雙目,雙唇開合口中念著一串串艱澀難懂的咒文。這時空中的光球突然合為一體,一個的光球包含著那數十位罪惡的強者強大且精純的魂力與畢生修來的妖力,在天空中宛如一輪金色但陽。
這時,光球縮小了,一瞬間爆破開來,驚鴻被一抹光束掃飛而後墜落在地大口吐血。就在這時無數金色的小顆粒飄落而下,落在地面後滲入地表。
大地上突然長出些許綠草,而後急速蔓延開來,驚鴻捂著胸口站了起來,嘴角還沾著血,她笑出了淚。
這重獲生機的故地,卻最後只剩她一個故人。縱然能為前人埋骨立碑,但也不過是建造一片墓地罷了。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成功了。天女果然名不虛傳,天人族的淨化術果然奇妙無比。」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驚鴻身後傳來,她一驚,緩緩回過頭來,看見了一個戴著銀皮面具的男子。
「你竟然……還活著!!」驚鴻怒視著他。
「天女生氣的時候一樣迷人。」男子笑道。
「你來此做甚?」驚鴻戒備道。
「天女毀了我的煙波宮,我自然是要來此地重建。」
「你!」她氣惱無比,隨即又冷靜下來。暗自月復誹「我剛淨化完成你就來搶地,莫非是早有預謀?」
「很不巧,上次被天女打入深淵我不僅未死還得了莫大機緣。前幾日剛月兌困歸來便听說了你要以仇人之魂淨化故地的事,于是便趕來了,看來時間剛剛好。」說著便朝驚鴻打出一掌,驚鴻連忙閃避。
她因施展淨化術傷了元氣,絕不能與之硬撼。男子而後連擊數掌,掌掌凌厲絲毫不給驚鴻喘氣的機會。就這樣驚鴻被迫接下了幾掌,體內血氣翻涌,極其難受。
驚鴻此刻後退數步,她雙手結印打出全力一擊。男子自信無比,毫不避閃直接打出一道神光。
「噗」男子為他的輕敵付出了代價,立即噴了一口鮮血。
「垂死掙扎!」男子冷笑著抹去唇邊的血,而後聲音極其冰冷:「你死定了!」
他伸手一握一柄金色的戰矛出現在手中,那戰矛金光閃閃矛身凹凸出平滿是上古時期的刻文。
「絕滅戰矛!」驚鴻驚呼道,她終于明白男子口中的大機緣是什麼了。這可是上古十絕兵排第八的絕滅戰矛,沒想到竟被他得到。
這時她一刻也不想停留,立刻沖天而起就要飛遁。只見男子手中的矛頓時化作一抹流光追了上去,她傾盡全部妖力阻擋,可怎奈無用,那抹流光銳利無比,迅速洞穿了她的妖力,刺入她的左胸。
她的靈魂裹帶著殘余神識迅速飛出軀體,逃遁而去男子低聲嘆道:「無用!」他並指如刀,射出一柄光質飛刀追了上去。這時她的軀體落地,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男子召回戰矛,而後揮出一道滿是字符的光幕覆蓋在那深坑之上,將她軀體封印。而後開口道:「新的煙波宮便建到你的軀體上吧。」
……
驚鴻的靈魂裹帶神識飛盾道萬里外奠妖族附近時終于被那光質飛刀追上,驚鴻料定那飛刀雖然可一擊滅掉她但卻只有一擊之力。
于是,靈魂和殘碎的神識飛開逃遁。
她想,只要保住一樣就有重生的希望。這時只听「轟」飛刀射中了殘余神識,神識不支爆破開來。她本也算強者,而越強神識毀滅時動靜則會越大。
于是這聲轟鳴攜帶震動傳遍天妖族,天妖族中心地帶的密室中,一盤腿而坐的女子頭頂七彩霞光輾轉,應該是修習某種密法到了關鍵時刻。
「噗」女子突然噴出一口鮮血,而後頭頂的七彩霞光盡數碎裂,化作煙塵潰散在空中。這時女子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再無生命波動。
逃過一劫的靈魂總算松了口氣。
當她飛過天妖族中心地帶時忽然看見一個房間四周繚繞著極為微薄的煙塵,她忽然想起曾听說天妖族的密法特別奇特,修煉時魂體分離,神識居中。不可受到任何干擾,否則神識與魂魄將會崩潰形成七彩煙塵。
她想一定是因為剛才神識爆破傳出的波動擾亂了下面某個人的修行,以至于神識與靈魂交相崩潰。
不過七彩煙塵可也算是寶,那里面可交織者一個天妖的魂力于神識之力呢!想到這她俯沖而下,想收走一些煙塵。要知道如不快速行動,煙塵會消散在空氣中,永遠不見的。
可當她剛沾染到一點時,突然一道光幕掃過,如同利刃劃空發出「哧」一聲她迅速躲避,怎奈還是被擊中,她後悔不已,恨自己沒想到這房間外有陣法相護。
後悔已來不及,靈魂重傷。
她迅速飛逃而去,她想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恐怕百年內也無法重生,而這重傷的靈魂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于是她用盡最後一點力量撕裂了虛空,至此墮入輪回。
但她封印了自己的本源妖力和記憶,以保證重生後歸來為自己報仇。
天妖族密室中,幾位長老一臉震驚的望著地上沒有生命氣息的女子。他們完全沒想到驚才絕艷的聖女竟會如此隕落。
「一定要查出那爆破之音是誰發出!!為聖女報仇!!」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嫗面容扭曲,極其憤怒道。聖女是她看著長大的,就像她親孫女一樣,她是打心里疼愛這個天資超絕的女孩。一想到她不明不白的隕落她就難壓心中的怒火。
「月白長老,不要心急。只要能找到與聖女相匹配的靈魂,再用移魂之法,聖女便可復活。」另一個長老走上前來說道。
「對!對!」月白連連稱是,其他長老也都同意。
「去那兒找靈魂呢?」
「人間界。」
不多時,天妖族上空裂開一個大縫,那乃是幾位長老合力打開的跨越界面的通道。十個黑影沖了進去,而後分別向十個方向進發。
「用這些未修成人形的下妖去人間不怕被人間修士毀滅嗎?」月白長老問道。
「人間修士與凡人早已被在那個世界隔斷為兩個空間,互不干擾。我讓那些下妖去的都是凡人的空間。所以,不用怕。」另一名長老輕松的答道。
「但願他們去的時間不要太長。」
「放心,不會太久。只要不逾百越千年,對于我們就不算長。」——
自那天以後,曾經的詛咒之地一片生機,不久還起了座的宮殿,名曰煙波宮。至此,震驚天下。而天女驚鴻淨化詛咒之地的事同樣被人所知,名傳天下,只是自那天後再沒有人見過她。人們都不知道她與那煙波宮之主的那場拼殺,更沒人知道她墮入輪回,去了人間界。人們都猜想她是因逆天淨化惡地而招至天罰而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