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奠空開始恢復了一片清明。抬頭望去只見那籠罩起了一片雲霞,殘陽如血那雲霞映得一片通紅。
已近黃昏,這原本短淺的一天竟因發生的事太多變得如此漫長,又或者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來得太快。
開始得突然,結束得突然。
只是今日之後恐怕一切都已不一樣了。
三山三寨已然不復存在,這一戰勝負已分,最後的贏家到底還是那景陽吧。
相比與文凌的不顧一切,景陽的進退分明明顯更勝一籌。
也許文凌在出賣自己靈魂的時候就已經放棄和去爭這三山,她想要的也許只是想要全滅那些曾經虧欠她的人。
這也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吧。
宮祺抱起昏迷的卿月往外走去,他已經以他的幽精鎮封了卿月的靈魂,現在等她醒來了。
踏過一地蜿蜒干涸的血跡,繞過錯落不一的死尸,宮祺步伐穩健,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中心祭壇處原本包圍著的死尸此刻都已倒地,徹底沒了動靜。那兩個蒙面人收起了結界,而後帶著曲寨主父子與雪顏等人返回景安妖宮。
景安妖宮大殿下方依次站著雪顏等人與曲寨主父子,殿上首位上景陽坐在首位上眯著眼楮居高臨下的望著殿下的幾人。
盈盈微微低著頭咬著唇,這還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不是站在景陽身邊。她斜眼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曲鴻,只見對方也正望著她。
曲鴻的黑凰珠之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唇角卻上揚著似乎在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她有些動容,微微抬頭偷瞄了一眼景陽,事實上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還是對景陽有著一絲希望的。
不管過去她愛的是誰,但是現在,此時此刻她心的人真真切切的只是景陽。
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身上都是血跡,然而傷痕卻並不多,可見他身上的血跡應該大部分都是別人的。
他走到殿中微微躬身道︰「參見宮主,景旭幸不辱使命,狼煙、旭峰二寨全數覆滅。」
聞言曲鴻與曲寨主霎時臉色煞白,抬眼狠狠的瞪著說話的那人,那人正是景旭。
景旭接著說道︰「但是突然生變,狼煙寨詐尸,景旭帶去的人無一生還,莫不是後來死尸都不知為什麼忽然停止了攻擊,就連景旭也不可能回來。」景旭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他帶去的人都是平日里與他交情極好的部下,然而卻無一生還……
景陽點了點頭,他知道詐尸之事應該是真的,應該是因為那鬼靈鏡出世的緣故。
這時殿門口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那是一個紅衣女子,面色蒼白卻十分美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的那血跡干涸血肉模糊的傷口。
景陽在看清楚女子面貌的同時臉色一冷。
「文凌?」景旭驚訝的失聲喚道。
只見那女子越過景旭徑直走到了大殿前方,而後行禮道︰「晏遲參見宮主。」
「晏遲?」景陽略有猶疑的掃了一眼那紅衣女子,分明是文凌的樣貌,怎麼說是晏遲呢?難道……
景陽心頭迅速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屬下確是晏遲,那文凌已死,屬下借了她的身體罷了。」晏遲說道。
當晏遲的話肯定了景陽的猜測的時候景陽還是吃了一驚,那個女人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去?會不會是她的計謀呢?可是這又確實是文凌的身體,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事實上景陽這麼想也是對的,像文凌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想死是絕對不會死在別人手上的。
這一點倒是與景陽十分相似,他們都是驕傲的,絕對不會容忍別人對控制他們的生死。
「她是怎麼死的?」景陽問道。
景旭此時也十分驚駭,他並不知道景陽有殺文凌的心思,更加不知道今日景陽去了月凌寨,他原本以為景陽與文凌的這次聯手應該會很成功才對,怎麼現在事情好像完全月兌離了他的想象。
「被鬼靈鏡吞噬而死。」晏遲刻意跌過了卿月與宮祺的那一段說道。
景陽沉吟了半晌,鬼靈鏡確實十分邪門,文凌作為使用者也是存在著一定的危險的,這一點他也認同,然而還是有一分懷疑。
晏遲知道景陽不會那麼簡單的就相信他,于是他干脆直接月兌離了文凌的身體以陰靈的樣子出現在了景陽眼前。
這時,景陽才真正的相信這文凌確實死去了,現在不過是晏遲在使用她的身體。
看見景陽滿意的點了點頭後陰靈再次回到了文凌的身體中。
現在旭峰寨的岳寨主死了,曲寨主被他抓,文凌也死了,三山三寨已然不復存在,景陽大、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而後對景旭吩咐道︰「你帶三批人分別去改造三寨領地。」
所謂改造就是將那三寨都建成景安妖宮的分宮,昭告天下這三山是景安妖宮的地盤。
這三山算是正式的收了回來,這場戰役他才是不折不扣的贏家。
景旭領命退了下去。
曲寨主頓時一臉頹,而曲鴻則滿是恨意的瞪視著景陽。
「晏遲,將他們吊到宮門前,三日後在宮門處決,並在城中貼出告示。」每個妖宮都會有個管轄的城市,這景安妖宮管轄的城便是其所在的清蓮城。
景陽這麼做是想讓所有人知道忤逆他的人的下場,借此警告所有對景安妖宮不滿與有恤釁的人。
「是。」晏遲微微頜首,而後一揮手一道幽綠色的光網便將幾人網在其中,他將網口扎緊而後拖著往殿外走去。
走出了月凌寨,到了山腳下後已然夜幕降臨,宮祺放下了卿月而後去撿了一些柴火,架好後打出一道火焰,干柴瞬間就被引燃了, 啪 啪旺盛的燒了起來。宮祺在四周布下了結界後干脆在卿月旁邊就地坐下休息了起來。
空中不斷的飛濺起火星子,橘色的火光一晃一晃的將宮祺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
宮祺開始運轉妖力,他白日里與那些死尸打斗耗費了許多妖力,此刻正好是恢復的時候。
黑夜無月,天上星光零碎。
地上火光湛湛,橘色的光線帶著照在昏迷著的卿月的臉上映得她的臉頰有些微紅,如那嬌羞的少女般看上去越發的嬌俏可人。
「唔……」一聲低低的囈語聲溢出了她的雙唇。
這時,在火光的輝映下她緩緩的睜開了原本緊閉的雙眼,而後緩緩的站了起來。她環視四周,發現這里十分陌生,這時她看見了正認真調息的宮祺朝著他走了過去。
「喂……」她拍了拍宮祺。
宮祺一驚迅速睜開了眼楮,在看見來人的面孔後臉上的戒備不見換上了驚訝,他問道︰「你醒了?」
「嗯。」卿月點了點頭,而後偏著頭一臉迷茫問道︰「這里是哪里啊?」
「月凌寨山下。」宮祺輕聲道。
「月凌寨?咱們不是在靈狐寨麼?」卿月越發的迷惑了起來。
宮祺看到卿月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他說道︰「你難道不記得你是怎麼到了月凌寨的了嗎?」其實宮祺從之前到現在一直都有一個疑問,卿月到底是怎麼到月凌寨的?
卿月茫然搖了搖頭。
宮祺看著她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心下有了一個猜測,那就是關于驚鴻的記憶在她靈魂被封的時候同時都被封住了。
這時卿月又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帶我去人間界好不好?我要去見我的姐姐,我不要做什麼聖女。」
宮祺有些不明所以,雖然在靈狐寨時曾听卿月夢中囈語過姐姐,但是據他所知這天妖族的聖女都是代代單傳的,正因為如此聖女在天妖族的地位才格外的超凡,然而這卿月怎麼會說自己有個姐姐?而且最離譜的是哪個姐姐在人間界。
「你姐姐?」宮祺疑問道。
「是啊,我姐姐。」卿月一臉點了點頭。
她記得自己是被一個黑影帶到這里來的,後來就不知怎麼的成了這個聖女。
她之前一直都想不起來自己的過去,但是現在她想起來了,她不是什麼卿月,不是天妖族聖女而是易月涼。
一瞬間她忽然有了找回了自己的感覺。
「好不好嘛?」卿月撒嬌似得晃了晃宮祺的手臂。
這麼久她的腦海一直都是一片空白,為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生存下來于是她就只好將她真實的性子藏了起來,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乖巧聰慧的樣子,然而她的心里卻還一直都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現在她終于想起了一切,終于找回了自己,她再也不想再裝出那個樣子。
宮祺看著一臉期盼的卿月忽然有些不忍拒絕的感覺。
看著宮祺不回答她的話卿月頓時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的甩開了宮祺的手轉身往結界外走去。
「你去哪兒?」宮祺上前攔住了她。
「你不帶我去,我自己去。」卿月推開了攔住她的宮祺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你要去也得等天亮了吧。」宮祺忽然有些頭疼,這那還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卿月,這分明就是個讓人頭疼的小孩子嘛。
卿月驟熱停下了腳步……抬頭望了望天,天空無月,唯有那細碎的星子交相輝映著。
她調轉頭回到了火堆邊,坐下道︰「那……我明天再走……」
宮祺嘴角抖了抖,沒想到她這麼好說服,而後走到了卿月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