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衛瑾便收拾好了行裝,趁著長老們出戰之際偷偷的從暗道離開了聖猿族,在聖猿族外的一個樹林中與那白衣男子匯合,而後一同朝著雁斷山的方向趕去。
而另一邊的蛟龍族外,晨曦得知了蛟龍族要舉族遷徙的消息後訝異不已,而在不久之後她收到了宮陽遣族人送來的一封信件,約她在蛟龍族後山見面,她思慮了一番後決定去見見他,于是在那個送信族人的帶領下,晨曦來到了蛟龍族的後山。
清風徐徐,那一輪金色但陽光芒萬丈,山上的樹木郁郁蔥蔥,隨著清風發出細微的響聲。這里還是和之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一時間她想到了許多,那許許多多重疊在一起竟然完全是同一個人的樣貌。
宮凱,宮凱。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了與宮凱的初見。
那時是在晚上,那時她的眼里還只有宮陽一個人。
「等很久了吧。」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猛地轉身,看見宮陽抱著一個大箱子笑容溫和的朝她走了過來。
「有話快說。」晨曦並沒有露出什麼好臉色,反倒有些不耐。
「我找你來,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宮陽將大箱子遞向晨曦,而後接著說道︰「你帶著他走吧。」
晨曦一怔,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箱子她的心里一陣不安。
「這是什麼?」她看了宮陽一眼似乎想在宮陽的表情中找尋一些答案,但是看到的卻只是一張平靜無比的臉。她等不到宮陽回答,于是索性自己打開了箱子。「啊……」在看到箱子里那張血淋淋的臉時她驚聲尖叫著,但是盡管害怕她還是緊緊的將那個箱子抱住。
因為那個箱子里的正是她一直記掛著的宮凱。
「為……為什麼……這……」晨曦的臉上血色盡褪,話語開始含糊不清,她實在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宮陽不言,微微偏過頭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晨曦。
晨曦咬著唇,眼淚毫無預兆的滴落了下來,她緩緩蹲坐在地上,緊緊的抱著那個箱子。
「你不要太難過……」宮陽想要安慰晨曦,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原本也信誓旦旦的說過,一定要把宮凱平安的找回來,但是現在看來他曾經的許諾都不過只是自以為是。
他以為自己會有那個能力,他以為自己只要不放棄就一定可以,但是事實證明,光憑他自己一個人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他長這麼大其實根本就沒有遇到過什麼真正的挫折,就算遇到也總是會有人來幫助他,這一次沒有人幫他。所以他即使用盡全力,還是功虧一簣。
「你不是說過,一定會救他的嗎?你不是說過他是你最好的兄弟嗎?你不是說過……」晨曦放下了箱子沖上前來揪住了宮陽的衣領吼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救他……」
晨曦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雙眼通紅的望著宮陽。
「我記得他說過要帶你走,對嗎?」宮陽壓抑著自己心底翻涌的悲痛,淡聲說道。
晨曦點了點頭,而後宮陽接著說道︰「你帶他走吧,完成他最後的那個心願。」
晨曦一怔,眼前仿佛浮現了當時宮凱對她說出那句話時的表情,當時的她不到,那竟然會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唯一的承諾,成為了他最後的遺言。
「殺了他的是誰?「晨曦閉上雙眼,咬牙問道。
「你放心,我定會為他報仇……」宮陽說著,卻听到晨曦極其諷刺的一聲輕笑。
「我還能相信你嗎?」
他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到底是誰。」晨曦抓住了他的雙肩逼問著,她通紅的雙眼里隱隱浮現了一絲殺意。
宮陽推開了晨曦,一言不發。
他不會告訴晨曦,不會讓晨曦去冒險。
雖然他沒能救下宮凱,但是至少要保住宮凱曾經那麼重視的晨曦。
殺了宮凱的人是衛瑾,雖然衛瑾修為被廢但是卻是聖猿族的族長,要想殺了他須得潛入那聖猿族。
宮陽很清楚,以晨曦目前的修為來說,去聖猿族只會是凶多吉少。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帶著宮凱遠走高飛,他是不會希望你為他冒險的,這件事就交給我去做,你現在快些走吧……」他鄭重的對晨曦說道,而後轉身就要離開。
晨曦的嘴唇翕動著,想要喚住宮陽但是卻又發不出聲音,她身子,而後良久她緩緩蹲下抱起了箱子,離開了。
她忽然有了一種預感,今日之後她再也不會見到宮陽了吧。
那些反抗族長命令的蛟龍族民們終究還是沒能阻止遷徙計劃的實行,他們的反抗唯一起到的效果就是族長下令讓那些不願遷徙的族民們來族里認領了自己親人的尸身,而後讓他們帶著自己的親人離開了。
之後,蛟龍族少部分服從族長的族人們還是如族長所想那般收拾好了一切,在某日的清晨啟程了。
而後次日,東陸徹底被西陸和南陸攻陷。
各大妖族皆成為了南陸和西陸的俘虜,其中除了聖猿族的族長不見蹤影了之外還有炎魔族的族長不見了,而炎魔族的宮祺同樣也沒了蹤影。
西陸和南陸的大軍在瓜分東陸土地的同時,也在不斷的遣人尋找著衛瑾、炎魔族長、宮祺,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只是在東陸的雁斷山發現了蛟龍族的遷徙隊伍,于是,南陸和西陸的大軍再一次集結,在這日的傍晚包圍了雁斷山周圍。
西陸領軍的是蒼熙和龍澤,真龍妖宮的宮主和孔雀妖宮的宮主仍然沒有露面,而南陸領軍的則是傳聞中的那位神雷妖君。
兩陸軍隊久久駐留在雁斷山下附近,但是卻一直沒有正式發兵,似乎在顧慮著什麼。
此時在雁斷山下小鎮客棧中的驚鴻和凌染等人卻好似對此消息置若罔聞,依然極其淡定的飲茶閑聊著。而在客棧中的其他客人卻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還有人冒著危險想要逃出那嚴密的包圍圈,只是妄想逃出去的人,不是被中了那陣法,就是被抓住斬殺。
那西陸和南陸的大軍似乎想要刻意困死他們,而蛟龍族的人此時也來到了客棧中,其中以族長、宮陽、宮夕鳳為首來到了櫃台,定下了幾個客房之後,便齊齊的坐在大堂泰然自若的點著菜。
這時,宮陽注意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一男一女,他們都帶著銀色的面具!
是他們!
宮陽想到了在不久之前,宮凝失蹤之時,他們曾潛入了蛟龍族里查探,恰好當時他還和那個銀色面具的男子交了手。
他們怎麼會在這里!
宮夕鳳望見宮陽的臉色有些不對,因而她也轉臉朝著他們望去,微微訝異之後她又收回了目光。
「你說為什麼那西陸和南陸的大軍不直接打進來呢?」靠窗座位上,韓十三沖著凌染問道。
凌染模了模下巴,嬉笑著反問道︰「你說呢?」
「這種沒水平的問題,我哥才不屑回答。」凌萱掩唇笑道,她清越的聲音傳入了宮陽的耳中,這時宮陽才注意到她,那不就是當初拿著一塊令牌想要召喚出蛟龍族地下封印的黑龍的那個女人嗎?而後他又看到了韓十三,以及蹲坐在韓十三肩膀上的十四!
那不就是之前曾經和他一起從落霞宮逃出來的韓十三嗎?
因著凌染和驚鴻的銀色面具太過顯眼,所以他這時才注意到凌萱和韓十三。
他沒想到那個女子和韓十三竟然和他們是一伙的。
「你……」韓十三氣結的指著凌萱,而後低哼了一聲。
「我想,是因為南陸和西陸顧及著這雁斷山上的妖帝故居。」驚鴻望著窗外,淡淡的嗓音飄了過來。
韓十三點了點頭,而後接著說道︰「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這個嘛……」凌染拖長了尾音,而後說道︰「還不知道……」
韓十三唇角抽搐著別過臉去,這時他看見了不遠處的宮陽,他一驚揉了揉眼楮,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宮陽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這時驚鴻似乎也注意到了宮陽,她揚了揚眉而後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細細的喝著。
這個時候,宮陽等人站起身,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上了樓。
驚鴻在此時放下了茶杯,而後對著凌染說道︰「我們出去逛逛把……」
「嗯?怎麼忽然有這麼好的興致?」凌染有些奇怪的問道。
她並不多言,直接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去,凌染跟了上去,而韓十三和凌萱對望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
「看樣子,那一天就要到了。」走出客棧,她對身後的凌染說道。
「嗯,是啊。」凌染似嘆息般的回答著。
「終于。」她唇角上揚,話語間卻沒有絲毫的情緒,凌染听到那兩個字的瞬間皺了皺眉。
他忽然有點不想那一天的到來。
他忽然對她有些不舍。
他……
明明他一直都是為了完成那件事而努力著,但是為什麼在快要完成的關頭,竟然會有一絲的猶豫?還是說,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眼前的她早已有了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感情?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那種感情不是應該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