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潭之下是一片水積水草茂密的泥濘之地,一片接一片腐泥沼澤連貫,許多巨大石塊交叉壘疊,自然形成了一綠霧沼毒氣彌漫的一下洞穴。
不知哪飄來一抹光彩,映于水潭幽幽紫瑩光澤漣漪,枯藤垂掛縷縷,交纏攀壁,時而從冰冷的石岩壁上滴噠滴噠地落下水珠,令這幽閉死寂般的地下洞穴顯得怪異陰森。
「這康城究竟是個什麼地方,竟能建造出如此一方龐大的地下密道,看起來還真是不簡單啊……」始稍作打量後,掩鼻嗡聲嗡氣道。
即使聲量稍作掩飾,依舊在水聲環繞的地下洞穴之中回蕩裊裊余音。
自然是不簡單的,這康城本該是騰蛇七宗隱世匿宗的地盤,這條條溝溝道道皆乃騰蛇一族用來避禍躲世的偉大結晶。
——自不可小覷。
「這要怎麼走?這里面毒瘴之氣濃郁遍布,本就不分東南西北,眼下又有樹藤阻礙視線,別說是一個時辰,我估計我們就算走一日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始踢了踢腳上的泥濘淤泥,一手掩著鼻息,一只手又百般無聊地撐了一個懶腰,斜眼看著虞子嬰。
虞子嬰沒有理會他的抱怨,她抬頭觀察了一下穴中頂部,那厚碣的岩層上端辨不清離地面究竟有多厚,只可惜不能用這最簡潔最直接的方式進行突破,而必須另尋它法找到出口。
「只要尋到渡鴉就能順利地找到出口了。」虞子嬰雙眸幽巡,亦掩鼻而道。
始輕悠轉身,羅衣冉冉紛紛飄,黑袍似水蓮綻放之美,他環顧一周︰「那只所謂的渡鴉,它在哪里呢?」
「我讓它去找怒了,不過……它亦可以。」
虞子嬰早已準備了第二套計劃,她下來時一並將那只禿頭斑梟亦一路帶在身邊。
「它不怕毒?」始羽睫扇動,靈靈狡黠,柔柔婉轉滿目韻華,他輕靠過來,掂著兩根指頭玩捏著禿頭斑梟的尖嘴左擺右弄。
關于這一點虞子嬰也曾產生過疑惑,按道理禿頭斑梟這種生物雖喜啖腐肉,但並非毒禽類,亦與一般動植物相同,怎麼會不怕毒沼瘴氣的侵襲呢?
「或許它們常年停靠此處早已習慣產生了免疫,亦或者……用了什麼防毒的方法。」虞子嬰沉吟猜測道。
「那我們就跟在它後面,看看它是怎麼做到的。」始興致勃勃,挾住禿頭斑梟的雙方灰翅,朝前一拋,只听到樸楞楞幾聲,那只飽受凌虐的禿頭斑梟則搖搖晃晃穩定住身影後,便趄趔地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由于剛才始抓它時故意弄傷了它的翅膀,所以這只禿頭斑梟飛得並不快,並且飛行時上伏下墜,便不會在這綠沼迷霧之中丟了蹤跡。
關于始能想到如此細致的環節,令虞子嬰多少有了一種新的發現,原來始亦並非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只會搗蛋的糙性子,他該動用心機的時候亦絕不含糊……
地下穴之中除了毒沼瘴氣彌漫之外,一大片稀泥腐泥纏腳不利于利,是以行走時盡量跳躍于石楔間,避開沼澤之地,四周爬蟲鼠蟲蜥蜴之類的有毒生物盤踞其中甚多,但每旦它們暗地里潛伏靠近虞子嬰與始兩人四周時,便似受到某種辛辣刺激,紛紛忙不迭地逃躥跑了。
「發現沒有?」虞子嬰停下動作,突然問道。
始「嗯」了一聲︰「這只禿頭斑梟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停靠在一株奇怪的草上,難道它不畏毒霧是靠它?」
「我們去看看。」
虞子嬰虛影一閃,在移形換影間已抓住了撲騰掙扎的禿頭梟斑,視線順勢看向長在岩壁之上的一株綠草上,這綠草約巴掌長葉彎似旋兒,約七八片重疊交叉,其下面星星點點掛著一串果籽,從內到外的顏色是由綠到紅分布。
「這是什麼?」虞子嬰起身一跳,便伸手捻下一串,嗅于鼻子下。
味微澀、酸,帶著一種甘腥似草的氣味。
然後,她再將禿頭斑梟的嘴強行掰開,于內嗅了嗅,肯定道︰「它吃了。」
「是嗎?既然它能吃,那我們也能吃……」說著,始亦跳起抓了一串,準備就這樣全部放進嘴里。
虞子嬰見此眼角一抽,這吃貨當真是為嘴不要命了!
「它雖然吃了,可吃多少量安全你又怎麼知道?這既能克毒,亦包不準是另一種毒。」一手攤平擋住他喂嘴的動作,虞子嬰眸色漆黑道。
始抬起墨軟水眸,咧嘴翹起頑劣桀驁的弧度,無所謂地聳聳肩︰「吃了不就知道了……」
虞子嬰看著他,而始亦一瞬不瞬地回視著她,良久,虞子嬰卻收了手。
始面皮一僵,偷瞄了她一眼,然後慢騰騰地準備喂進嘴里,最後抵于唇邊,尤不見虞子嬰有任何動作,當即便翻臉掀桌道了︰「喂,呆子,你這人真是口月復蜜劍啊,剛才分明還在大力勸阻,眨眼便看著我以身試險,你……」
「我既開口,便是盡了提醒義務,接下來則不是我的責任,畢竟我並不是你的誰,你想找死我也攔不著。」虞子嬰面攤地陣述著事實。
始就是這種別扭的性子,你千方百計地攔著,他偏生要與你作對,你若不理他,他反而消停下來了。
「哼,別想隨便就能夠撇清關系,你既然知道我跟司的秘密,你這一輩子都跟我們糾纏不清了!」始含露水眸逼近,他冷笑的時候,眼楮里似乎有冰凌花在顫動,暽動著黑,暽動著黑珠漣漪蕩漾。
虞子嬰不偏不躲,神態如常地看著他︰「知道你們的什麼秘密了?」
始瞧不上虞子嬰耍無辜,便抓起地上一團泥扔向她,所幸虞子嬰反應快躲得及時,但亦不可避免被濺上水。
「呵呵呵呵∼別揣著明白裝糊涂,反正從今兒個開始你就必須得同時喂飽我們倆個!」始咧嘴歡笑一聲,那明媚的笑容在水光粼粼間,透著惡作劇成功的滿足成就感,熠熠生輝。
虞子嬰看著這張充滿青春朝氣,雖似狼般桀驁頑劣凶狠,但卻不得不說十分有吸引力的美少年,覆垂下眼睫,便捏了一顆果籽喂進嘴里。
未嚼直接吞下喉嚨之中,許久感覺身體無異,便又喂了一顆吞下,此時便感覺月復部有點點刺痛,她這就知道兩顆則是她身體的極限了。
「吃一顆。」
始看著虞子嬰阻止了他後,竟自己試藥,當即咧嘴歡笑的表情一僵。
听到她跟他說的話時,直到無意識愣愣地喂了一顆吞下後,他一雙眼楮像是蒼山頂上的晨星,又圓又亮,奇怪地問道︰「喂,呆子,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我記得女人不是該是那種一遇到危險除了尖叫就是等死,一遇到問題不是責問就是跳腳的……哈,你該不會是男扮女裝的男人吧。」
說著,他偏著頭,那只試探的祿山之爪已經襲向虞子嬰的胸部。
要說這從千仞深淵爬出來的幾個月,虞子嬰的身體除了長高了一些之外,胸部倒是從一馬平川終于發育成了稍有的小山丘,略微起伏著,剛觸踫上去,由于布料的阻隔並無多少觸感,還需施力按壓幾分,由于感覺到盈于掌心的柔軟或許也可能是松散的肌肉,于是始的手不自覺再捏捏,掐掐,最後訝道︰「雖然小小的,不過還真是女人啊——」
「啊」字還沒有徹底斷音,便被熊瞎一拳「呯」一聲猝不及防打得連退幾步,最後撞到岩避之上貼著。
虞子嬰冷著面容收拳之後,面無表情地睨著他︰「我不是女人,難道你才是?」
被打懵的始這才驚醒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麼,一愣神,臉「轟!」地一下紅了遍,就像從雲縫中露出的一道紅霞,他手無足蹈,手足無措︰「我,我不是,我,喂!我說呆子你怎麼能長成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害我模了個半天,既使連個小巧玲瓏都算不上吧,我……我……」說到最後,在虞子嬰越來越低氣壓的逼迫下,他低下頭,低著一段素頸,面頰不點而紅,弱弱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虞子嬰哪里會被他這東施效顰的示弱給騙了,但現在倒不是計較的時候,她蹙了蹙眉,抿了抿嘴,才道︰「故不故意在你,原不原諒在我,眼下我不想再討論此事,服下它,我們走吧。」
噯?!始連忙追上去,左思右想,攥起的兩只爪子滿是汗水,他裝弱怎麼不行呢?明明司裝可憐就行,為什麼偏偏他就不行?
這呆子分明是歧視他,差別待遇!
「不就模一下嗎?值得大驚小怪的嗎?大不了,我……我負責就是了。」始一臉被你佔到便宜的狂拽炫酷**炸天模樣。
「你負得起責嗎?你甚至連一具完整的身體都沒有。」虞子嬰輕飄飄的一句話,便直接將始打擊得體無完膚了。
——
他們根據禿頭斑梟食果籽的頻率照常服食,一路安然無恙,但始終沒有遇到怒、渡鴉他們的蹤影。
直到他們路經過一方黑晶石環繞的黑水潭時,突聞水下一陣水響爆破聲,虞子嬰驀地一怔。
「水下好像有東西……」
始縱身一躍,蹲坐于一塊長滿青苔的石碑上,十指有趣地交疊撐于下頜,雙眸似貓眼一樣映著水光閃著一種幽紫之光。
------題外話------
剛回來很累,明天會努力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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