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端到院子里,回到廚房,喬莫欒又叫她拿盤子,沒有多久,一桌菜做好,喬莫欒也將兩碗米飯端來,汝陽頓時感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這句話一點也沒說錯。t
吃飽喝足,兩人牽手去蘭院。
兩人來到蘭院,便見軒兒蹲在角落里,兩人相視一眼,來到軒兒面前。
「軒兒。」汝陽叫了一聲,軒兒抬頭望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汝陽跟喬莫欒愣了一下,很是意外,軒兒是第一次見到他們沒要抱抱。「軒兒,你在干什麼?」
「畫圈圈。」軒兒回答。
「畫圈圈?」汝陽黛眉一蹙。「你畫圈圈詛咒誰?」
「二叔。」軒兒回答。
「你二叔又怎麼惹你了?」汝陽看著小家伙畫的圈圈,這是誰教的,好的不教,教她兒子畫圈圈詛咒人。
「二叔壞,答應了要送軒兒一條小狗狗。」軒兒嘟著嘴,小家伙很是高興。
「他沒送你?」汝陽問道,如果是這樣,活該被畫圈圈詛咒,誰叫他騙小孩子,軒兒雖只有三歲,卻是一個執著的孩子,你答應了送而不送,不詛咒你,詛咒誰?
「送了。」軒兒回答。
汝陽嘴角一抽,喬莫欒都撫額了,汝陽模了模軒兒的頭。「軒兒,這就是你不對了,二叔都送你小狗狗了,你還畫圈圈詛咒他,若是讓你二叔知道了,他會寒心的。」
喬莫欒將軒兒抱起,汝陽將小家伙手中的棍子拿走,丟在地上,喬莫欒抱著他去石桌前。
「二叔送的小狗狗不是軒兒喜歡的。」軒兒委屈的說道。
「你二叔呢?」喬莫欒問道,放任孩子在院子里,也沒一個看的人,若是出了什麼事,誰擔當得起。
「那里。」軒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著喬莫昂的房間。
「不喜歡就退貨。」汝陽說道,在她看來,不就是一只狗,只要喬莫昂一句話,青樓里的那些女子會割愛將自己的寵物送給他。
「二叔不讓軒兒退貨,軒兒不喜歡二叔了,不跟二叔玩了,爹爹,你帶軒兒回家好不不好。」軒兒抓住喬莫欒胸前的衣衫,喬莫欒見小家伙可憐的樣子,仿佛被遺棄的小貓,很想點頭,倏地想到什麼似的。
喬莫欒模著小家伙的頭,柔聲說道︰「軒兒,現在你不能跟爹爹回家,再堅持幾天,爹爹向你保證,等事情處理好了,爹爹親自接你回家。」
軒兒嘟著小嘴,他很不高興,又是敷衍。
「軒兒,你想要什麼小狗狗,爹爹送你給。」喬莫欒又將軒兒的注意力轉移到狗身上。
「真的嗎?」軒兒眼前一亮,對那只小狗狗真的很鐘愛。
「他想要你後山養的那只虎。」喬莫昂突然將門打開,臉上掛著邪魅的笑意,小家伙真的很有品味,居然看上那只虎。
「你帶軒兒去後山了?」喬莫欒目光一寒,瞪著喬莫昂,居然敢帶軒兒去後山,他不想活了。
「如果我說,是軒兒帶我去了後山,你信嗎?」喬莫昂很是冤枉,他也很納悶,軒兒怎麼知道後山養著一只虎。
「我信。」汝陽開口,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小家伙精靈著,他早就想去後山了,如果那次不是龍雪來挑釁,她都帶兒子去後山看看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後山養著一只虎。
兒子喜歡虎,莫昂卻送一條狗,怪不得兒子不喜歡,怪不得兒子要畫圈圈詛咒他。
「軒兒,你真喜歡後山養著的那只虎那條小狗狗嗎?」喬莫欒認真的問向軒兒。
「喜歡喜歡喜歡。」軒兒猛的點頭,連說了三個喜歡,表示他真的很喜歡。
「好,等你長大後,爹爹就送給你。」喬莫欒拍了拍軒兒的肩,許下承諾。
「好啊好啊好啊!」軒兒拍著雙手,極其興奮,長大對他來說,他沒什麼概念,只知道長大了,爹爹就要將那只小狗狗送給他。
汝陽默了,喬莫昂望天。
陪著軒兒吃過晚飯,汝陽將軒兒哄睡,看著兒子可愛的睡顏,汝陽舍不得離去。
「汝陽,很晚了。」這是喬莫欒第四次進來催了。
「再等一會兒。」汝陽說道,她不想離開,想了想。「如果你等不了,你就先回去。」
「我還是等你。」開什麼玩笑,他若是獨自回去,她一定不回來,會在蘭院過夜。
喬莫欒回到院子里等,喬莫昂在自斟自飲,看了一眼走出來的喬莫欒。「大哥,要不我去你的梅院住,你們一家三口在我蘭院住下。」
「做夢。」喬莫欒瞪了喬莫昂一眼,他不能對汝陽發火,卻不代表他不能對喬莫昂發火。
喬莫昂默了,他也是好心。
良久,見汝陽走出來,喬莫欒迎上去,摟著汝陽朝院門外走,喬莫昂望著恩愛的兩人,忍不住叫住他們,問道︰「大嫂,你要把軒兒寄放在我這里多久啊?」
「你不喜歡軒兒?」喬莫欒目光一寒,冰涼的聲音仿佛喬莫昂只要敢點頭,他就敢取了喬莫昂的命。
「不是,軒兒就算不是我的佷子,他這麼可愛,人見人愛,我怎麼會不喜歡軒兒,我只是覺得沒事了,我太喜歡軒兒了,舍不得你們將他接走。」在喬莫欒嗯了一聲,喬莫昂立刻嗅到危險,立刻改口。
他不是不喜歡軒兒,只是軒兒在他這里,一兩天還行,半個月也能接受,他頂多不去風流了,若是一個月兩個月,他就算忍得了,他那些紅顏知己忍得了嗎?
兩人回到梅院,泡了一個澡,汝陽躺在床上,在喬莫欒欲對她做點什麼時候,汝陽丟下一句。「我累。」
喬莫欒的浴火被無情的澆滅了,看著她的倦容,再強行要都是一種罪過,喬莫欒只能認命的將她摟抱在懷中,不敢再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半夜,汝陽察覺到身邊的人動了一下,汝陽睜開眼楮,惺忪的望著喬莫欒。「你要上廁所嗎?」
喬莫欒愣了一下,抬手將她額前的發絲掠到耳後。「不是,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快睡,我很快就回來。」
汝陽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
「大半夜能有什麼」事字還未出口,汝陽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半夜能讓喬莫欒從床上爬起來,除了龍雪,不做第二人想。
龍雪,又是龍雪,汝陽心里很不爽,卻還是沒表現出來,她相信他,他說過,會處理好龍雪的事。
「早點回來。」汝陽翻了個眼,不讓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流露出來的情緒。
喬莫欒看著她的背影,目光閃了閃,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吐出一個字。
汝陽意識到他還沒走,又翻過身,把臉貼在他胸前,小手繞上他的腰,指甲在他腰上摳弄著,喬莫欒忍不住輕聲地笑了,一手握住在他腰間造次的小手,一手在她縴腰上輕撫著︰「真是個磨人精,你這樣挑*逗我,叫我如何走得了。」
「不想走,就別走。」汝陽的話問得隨意,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是真心在留他。
「汝陽,別鬧了,我得走了。」喬莫欒輕輕的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再這樣下去,他就真走不了。
聞言,汝陽心底劃過一絲苦澀,在龍雪跟她之間,他還是選擇了龍雪,汝陽不停的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三年都過了,還怕半年嗎?
突然間,她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方,為何要給他半年時間,半個月她都嫌多。
算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她都大方了,索性就大方到底。
「你要去哪?」汝陽含糊的問了一句。
「說了你也不知道。」喬莫欒唇邊掛著笑,深情的目光看著緊閉著雙眸的汝陽。
「你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汝陽依舊閉著眼,有些孩子氣。
「汝陽,我真得起床了。」喬莫欒拉開她環在自己腰際的手臂。
「要多長時間?」汝陽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有些郁悶,以前她都睡得很沉,他幾乎走了又回來,她都感覺不到,不知為何,最近淺眠了,有點響動都能驚醒她。
「要不了多長,我保證,你再睡一會兒,等你睡醒時我就回來了。」喬莫欒輕吻了下她散亂的長發,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喬莫欒愣了一下,從她身後抱住她。「生氣了。」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汝陽問道,眼楮睜開了一下,隨即又閉上。
「別胡思亂想,睡吧!」喬莫欒輕柔地摟起懷中的人兒,緩緩抽出手臂,輕輕起身,溫柔地為她拉好薄被,又順手攏了攏她凌亂的長發,才伸手掀開紗幔,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听到門開了又關,汝陽睜開眼楮,望著因喬莫欒起床掀開的紗幔還飄動著。
天亮,喬莫欒處理好事情急著往梅院趕,途中踫到管家。
「大少爺,雪姑娘要見你。」管家說道。
喬莫欒停下腳步,自從他受傷後,就沒去見龍雪了,有些事他應該向她說明白。
「小姐,杜菱兒在門外要見你。」丫環稟報。
龍雪一愣,杜菱兒要見她,嘴角揚起一抹冷漠的笑。「讓她進來。」
在丫環的帶領下,杜菱兒來到院子里,龍雪坐在石桌前等她。
「請坐。」龍雪溫和一笑,朝丫環說道︰「奉茶。」
杜菱兒落坐在龍雪對面,她思前想後,不能拿龍雪的事去麻煩汝陽,這事她想自己處理,更想為汝陽做一點事,讓龍雪離開喬府。
「雪姑娘,寄人籬下,真令你向往嗎?」杜菱兒一句話,讓龍雪臉色一白。
砰!茶杯從龍雪手中滑落,跌成碎片,茶水在她的衣裙上醞釀開。
「你說什麼?」龍雪臉色慘白,雙手抓住杜菱兒的手腕,用盡全身的力氣拽住杜菱兒。「你剛剛說什麼?你說誰寄人籬下?嗯?」
「雪姑娘,我說誰,聰明如你,不會听不出。」杜菱兒鄙夷的看一眼龍雪,她是喬莫欒的妾,汝陽是妻,而龍雪只是恩人。「雪姑娘,容我再提醒你,恩情是恩情,愛情是愛情,想要用恩情換來愛情,痴心妄想。」
聞言,龍雪心髒劇烈的跳動著,臉色愈加慘白,氣得全身顫抖,眼底地寒芒迸射出來,眸光犀利尖銳宛若冰稜。「你說誰痴心妄想了,嗯?你有膽再給我說一遍。」
「雪姑娘,無論說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杜菱兒依舊很溫和,隨即又說道︰「喬莫欒愛的人是柳汝陽。」
她沒說,家主愛的人是主母,這是身份的象征。
喬莫欒愛的人是柳汝陽,這句話在龍雪腦海里炸開,看著杜菱兒得意的樣子,無盡的憤怒在胸口徘徊,恨不得掐死她。
龍雪情緒失控,朝杜菱兒吼。「胡說八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武斷的說莫欒愛柳汝陽那個踐人,我告訴你,莫欒愛的人是我,是我,都是個那狠毒的踐人,她搶走了我的莫欒,還把我害成這樣,你這個有眼無珠的小踐人,跟柳汝陽一樣的賤,你們都是踐人,讓人唾棄的踐人,你只看到莫欒對柳汝陽愛不對,不對,莫欒對柳汝陽那個踐人不是愛,不是愛,對我才是愛,刻骨銘心的愛,你知不知道。」
「真是瘋子,瘋得無藥可救了,放手。」杜菱兒站起身,大力甩開龍雪緊抓住她的手,那嫌棄的眼神仿佛被她踫一下都感覺惡心。
「小姐。」見跌倒的龍雪,丫環先是一愣,隨即上前欲扶起她,卻被龍雪推開。
「滾」滾字還在喉嚨處,龍雪余光瞄見走來的身影,龍雪硬是將那個字給咽了回去,嘴角旋起邪佞冷笑。
「啊!救命。」龍雪身子向後倒,手還在揮舞著。
「小雪。」喬莫欒踏進院子,見到的就是這一幕,身影宛如一陣風刮過,在龍雪倒地之前將她接住,抱著龍雪的身子。
「啊!救命,救命」龍雪巴掌大的精致臉龐被淚水潤濕,突然雙手朝自己的臉抓去,四條抓痕溢出血,還不停的掙扎著。
杜菱兒見狀,被龍雪瘋狂傷著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
「小雪。」喬莫欒知道她又犯病了,袖袋里拿出一顆藥丸,喂進龍雪嘴里,犀利的目光帶著肅殺,鎖定在杜菱兒身上,杜菱兒身邊的丫環嚇傻了,而杜菱兒對上喬莫欒充滿殺氣的目光,心一驚,有一種大難臨頭的覺悟。
「家」
「閉嘴。」喬莫欒怒斥。
杜菱兒深吸一口氣,說道︰「家主,你讓我閉嘴,我也要說,汝陽是你的妻子,雪姑娘只是你的恩人,對你來說,妻子重要,還是恩人重要,家主,別怪我多嘴,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對雪姑娘真只是在報恩嗎?家主,你若真喜歡雪姑娘,大可以納她為妾,給她一個名分,你這樣將雪姑娘留在喬府,即耽誤了雪姑娘的終身,也讓汝陽不開心,家主,雪姑娘跟汝陽,她們在你心中,到底熟重熟輕?」
看著窩在喬莫欒懷中的龍雪,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杜菱兒超想沖上去,將龍雪撕裂了。
「熟重熟輕,哼!你以什麼身份來問我?」喬莫欒掠眸,冷喝,杜菱兒若不是跟汝陽成為了朋友,他一定會要了她的命。
「汝陽的朋友。」杜菱兒說道。
「好一個汝陽的朋友,柳止柔又是什麼?」喬莫欒寒聲質問。
面對喬莫欒這個問題,杜菱兒臉色一白,他這是在提醒她,背叛過柳止柔,也有背叛汝陽的一天,有誰知道,在她跟柳止柔之間,真正被背叛的那個是自己。
「滾回你的碧菱院。」喬莫欒眉眼清冷,聲若寒霜,強勢而霸道。
「我不走,今天你一定要在汝陽跟她之間做出選擇。」杜菱兒也執著,她今天是為了汝陽才找上龍雪,沒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她是不會無功而返。
喬莫欒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寒冷的精芒,情緒已達到了盛怒的邊緣,汝陽都給他半年的時間處理龍雪的事,而她卻要他在今天做出一個選擇。
選擇?她憑什麼要他給出選擇。
「杜菱兒,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我滾回碧菱院。」喬莫欒聲音冰冷到極點,他很意外,杜菱兒居然敢挑釁他,想到她是為了汝陽,他沒有殺了她,而是讓她離開。
「哼。」杜菱兒冷哼一聲,撇過臉,態度生硬。
喬莫欒濃眉鎖得更深,臉色也更陰沉。「很好,給你機會你放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就得承受闖進地獄的後果。」
「莫欒,我住在喬府,是不是礙著你跟汝陽了,不喜歡我住在喬府,我走我走我走就是。」龍雪抓住喬莫欒的衣衫,涕淚交零。
看著她淚痕滿面的臉,喬莫欒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波動,絕對不是感情,而是愧疚,緊緊地抱著龍雪的身子。「小雪,別胡思亂想,你沒有礙著誰,也沒有人不喜歡你住在喬府,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嗚嗚嗚。」龍雪嚶嚶哭泣著,令人憐惜不已,垂在胸前的青絲,因她劇烈起浮的胸口滑落一邊。
「小雪,別哭,我會解決。」听著她的哭聲,喬莫欒緊緊的抱著龍雪,輕柔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朝管家命令道︰「把她給我帶去思過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思過院。」
「家主。」听到思過院,管家都有些意外。
「听不懂話嗎?」喬莫欒眸光一寒,管家不敢多問,立刻將杜菱兒跟她的丫環帶走。
杜菱兒不怕喬莫欒的懲罰,跟著管家離開之前,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復雜的眸光看了他一眼。
安撫好龍雪,喬莫欒回到梅院,已過了晌午。
汝陽見他回來,抱怨道︰「怎麼才回來,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事情耽誤了,餓壞了吧,對不起,我立刻給你做飯去。」喬莫欒俯身在汝陽額頭上落下一吻。
汝陽一愣,從他身上她聞到了龍雪身上的香氣,側眸汝陽便見他肩上,有一個唇印,龍雪這是在向她示威嗎?
「臭死了,把自己洗干淨了再去做飯,我不想你身上的臭味染到飯里。」汝陽捏著鼻子,夸張的說道,她給了喬莫欒半年時間,她要相信喬莫欒,一定會處理好龍雪的事。
在他離開前,她就知道他去了龍雪那里,現在只是得到證實,沒什麼好揪心的,汝陽不停的安慰著自己,可是那心還是苦澀。
「好。」喬莫欒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見她沒多問,他也沒多說,轉身走出房間。
喬莫欒離開後,汝陽也起床了,換好衣裙,梳洗好,並沒去廚房幫喬莫欒,而是站在窗戶下,望著窗外。
她沒有告訴喬莫欒,其實在他離開後,她就再也沒睡,一直睜著眼楮等他回來,半夜離開,說好她醒來就能見到他,卻是第二天晌午過後才回來。
龍雪這根刺,越插越深了,深得汝陽都沒把握,強行撥出去後,她會有什麼結果。
她是相信喬莫欒,卻不相信龍雪,龍家的人,沒一個簡單的人。
做好飯菜,喬莫欒端上來,一一擺在桌上,叫汝陽過來吃。
汝陽斂起思緒,轉身朝桌子走來,彎腰閉上眼楮嗅了嗅,毫不吝嗇的夸獎,朝喬莫欒豎起大拇指。「真是香,就不知道吃著香不香了。」
「還敢對我的手藝質疑。」喬莫欒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做菜,並不是全靠手藝,還要靠這里。」汝陽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接過喬莫欒遞來的筷子,落坐在凳子上吃了起來。
汝陽沒有明確的說,可她話中的意思,他听得出來,張嘴欲解釋,見汝陽吃得歡,將解釋的話咽了回去。
一桌飯菜,汝陽第一次吃著喬莫欒做的飯菜,食不知味。
「飽了。」汝陽吃不下了,也不想勉強自己了。
「汝陽。」喬莫欒見她只吃了半碗飯,在她起身之前,拉住她的手。「今天早晨,我才去的小雪哪里,也不是我主動要去,是管家說小雪要見我,我去是因為,想跟小雪說清楚。」
「那麼說清楚了嗎?」汝陽問道,她相信他的話,她只是想知道,說了一個上午,說清楚了嗎?
喬莫欒搖頭,沒將杜菱兒找小雪的事說出來。
「說了一個上午,是你沒說清楚,還是她沒听清楚,或者是她不願意回皇宮?」汝陽問道。
「都不是。」喬莫欒搖頭。
「那是什麼?」汝陽問道。
喬莫欒猶豫了一下,說道︰「小雪犯病了,她成今天這樣,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在她犯病的時候」
「別解釋了,你還有半年的時間。」汝陽掙月兌他的手,轉身朝門外走去。
喬莫欒坐在桌前,沒有去追,看著他做的飯菜,若是以前,會吃光,現在剩這麼多,一半都沒吃到。
喬莫欒收拾起碗筷,見汝陽沒在院子里,他直接去了軒兒的房間,如他所料,汝陽坐在軒兒的床上,抱著軒兒的小枕頭發呆。
喬莫欒站在門口,靜默了片刻,才走了進去,握住汝陽的柔荑,蹲體與汝陽平視。「如果你不高興我去小雪哪里,我答應你,除了她犯病時,我不會去看她了。」
「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汝陽也不懂自己,明明相信他,卻心里還是不舒坦。
「汝陽,我愛你。」喬莫欒熾烈深情的看著汝陽,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告訴她,他愛她。
汝陽錯愕的望著喬莫欒,被他眼中的深情給嚇到了,還有他剛剛的話。「你剛剛說什麼?」
「我愛你。」喬莫欒又說了一遍,他真是下血本了,連愛字都輕易說出來了。
汝陽鼻子有些酸,她等了很久,終于讓她等到了。
「莫欒」喬莫欒起身,坐在床邊,摟過她的身子,緊抱在懷中,低下頭,吻上汝陽的唇。
汝陽沒有一絲猶豫,立刻回吻。
喬莫欒熱情的吻著她,大手也沒閑著,在汝陽以為又要天雷勾動地火時,喬莫欒卻只是點到為止。
喬莫欒將臉埋進汝陽發間,嗅著那股清香,良久,喬莫欒才睜開眼,低眸看著懷里人兒,紅暈未褪的俏臉,揚起唇角溫柔的笑了。
「不許看。」汝陽被他這麼一瞧,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臉上燒得更厲害了。
「我是你的夫君,不讓我看,你想讓誰看?」喬莫欒故意板著臉問道。
「喬莫欒。」汝陽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逗你了。」喬莫欒伸手為她整理著凌亂的衣裙,抿著嘴角含笑著,衣裙理好才又將她攬進懷里。「汝陽,明日我們進宮。」
听到進宮兩個字,汝陽愣了一下,以為是這個月十五到了,想了想,這才初幾頭,離十五還早著,掙開他的懷抱,疑惑著望著他,出聲詢問︰「進宮做什麼?」
喬莫欒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靜,聲音有些刻意的平淡。「明日御花園設宴,迎接突厥大汗跟他的愛女木真公主到訪」
「你是商人,又不是官,迎接突厥大汗跟他的愛女木真公主到訪,關你什麼事?」汝陽就沒听說過,皇家迎接貴客,商人必須參加,再說,就喬莫欒跟龍絕的關系,喬莫欒更不會參加。
「皇女乃女乃八十大壽也是明天。」喬莫欒說道,若只是迎接突厥大汗,他當然不會參加。
「皇女乃女乃?她都八十大壽了?」見他點頭,汝陽輕靠回他懷里,輕聲說︰「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等宴會結束,皇女乃女乃回她的寢宮,我們私下去給她祝壽,再說,龍絕擺那排場,皇女乃女乃不一定喜歡,參不參加都沒人知道。」
「喜不喜歡,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女乃女乃是太皇太後,又是八十大壽。」喬莫欒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長發,沒有直接說明,話中之意卻很明顯,在汝陽張嘴欲反駁時,喬莫欒輕責道︰「私下去給她祝壽,虧你想得出來,簡直就是餿主意。」
「很餿嗎?」汝陽一點也不覺得,突然汝陽低低的笑了,嘆了口氣,道︰「皇家的人真是身不由己。」
「你想說什麼?」喬莫欒看著她,語氣帶絲揶揄,眼底卻是無限的寵溺。
皇家的人真是身不由己,這點他也認同,不僅皇家的人身不由己,很多人都身不由己。
「莫欒,我覺得傲跟龍絕之間不單純。」汝陽話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在說什麼呀?龍絕跟龍傲,他們是兄弟,親兄弟。
「嗯?怎麼個不單純?」喬莫欒不依不饒的追問,真不容易啊!傲在皇宮三年,說被龍絕囚禁,傲又是自願,這三年來,她每個月都要帶軒兒進宮一次,現在才發覺龍絕跟龍傲之間不單純。
瞄到他不懷好意的笑,汝陽緊抿著唇,硬是不說,喬莫欒伸手抬起她的小臉,低下頭與她對視。「告訴我,怎麼個不單純?」
汝陽想推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力氣,掙了兩下,便乖乖的不動了,卻緊閉著小嘴不肯說話。
不單純,還有怎麼不單純?
見她不說,喬莫欒也沒逼問她,龍絕跟龍傲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也不希望汝陽知道,就算她察覺到什麼,他也希望在別人面前,她也能像這樣守口如瓶。
「汝陽,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听完之後,要向我保證,不許生氣。」喬莫欒說道。
汝陽聞言一怔。「什麼事?」
「你保證。」
「什麼事?」
「你保證。」
「好,我保證。」最終,汝陽還是妥協。
「給。」喬莫欒從袖袋里拿出一張疊好的紙。
汝陽不耐煩的搶了過來,打開紙,左右轉了一圈,上寫的字,它認識她,她不認識它。
「誰寫的信,不知道我不識字嗎?」汝陽將紙還給喬莫欒,明知道她不認識這個國家的字,偏偏就寫這個國家的字,漢字不會寫嗎?
「休書」
「什麼?」听到休書兩個字,汝陽激動起來了,隨即大力掙開了他,站在床前,一臉憤憤冷冷道︰「喬莫欒,你這是什麼意思?昨夜還給我海誓山盟,今天就給我休書,怪不得你要我保證不生氣,不生氣才怪,喬莫欒,好你個喬莫欒,你將我當成什麼了?」
沒有一個女人,在接到休書時,會興高采烈。
听到她的話,喬莫欒臉都黑了。
喬莫欒見她瞬間氣紅的小臉,深知她誤會了,忙拉住她,無奈的說道︰「是紅塵給問芙的。」
「什麼?」汝陽更激動了,這比喬莫欒給她休書還激動。「你不是向我保證過,紅塵一定會听話娶問芙嗎?」
「他是听話娶了問芙,卻沒說不休了問芙。」喬莫欒抬手揉搓著眉心,對此,他也很無奈,也不曾想到,紅塵這麼執著。
新郎官他是當了,人他也娶了,只是第二天又給休了。
「娶了就休,紅塵到底是什麼意思?」汝陽真是怒不可遏。
喬莫欒抱著她,軟語道︰「算了,紅塵不是出于自願,強求的婚姻是沒有幸福。」
「婚姻是強求,可愛不是,我感覺得到,紅塵是真的愛問芙,只是」
「真因愛,所以才」
「才什麼?」汝陽打斷他的話,挑眉瞪著喬莫欒。
「沒什麼?」喬莫欒果斷的搖頭,不敢將話說出來。
「真是的,我一片心意,就被紅塵給糟蹋了。」如果紅塵在她面前,汝陽一定會殺了他,問芙有什麼不好,他不要問芙。
「算了,你這情紅塵不領就算了,這種事強求不得。」喬莫欒拉著她的手,說了不生氣,卻還是生氣了。
「什麼叫這情紅塵不領就算了?告訴你,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休妻也要看妻子的主人是誰,敢休了問芙,這無疑不是打了我一耳光,我不會放過紅塵。」汝陽氣鼓鼓的怒瞪著他,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
「好好好,不會放過紅塵。」听著她帶著威脅的話,惹得喬莫欒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敢笑。」汝陽是將心里的氣,全撒在喬莫欒身上了。
「不敢了,娘子不讓我笑,我哪里敢笑。」喬莫欒賴皮的摟過她,見她不老實的亂動,長臂加了些力道,斂了笑容低低道︰「不是向我保證過,不會生氣嗎?」
「你的屬下,敢休我的丫環,我能不生氣嗎?」喬莫欒不說還好,一說汝陽更氣了,任性的揮起秀拳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
喬莫欒由著她發泄,汝陽打累了,也停下來了,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問芙呢?」
「不見了,不過,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紅塵也去找了。」喬莫欒立刻申明。
汝陽深呼吸著,喬莫欒低頭吻了吻她的秀發。「問芙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等找到問芙,我把紅塵綁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汝陽還是不解氣,扭過頭不理喬莫欒,任喬莫欒如何哄,她都不理,這次她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不妥協。
喬莫欒見她倔強如牛,心里將紅塵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汝陽邁步,喬莫欒立刻跟上去,走出門口,突然,汝陽轉過身,伸出縴臂踮腳環上他的脖子,聲音嬌媚︰「你說的話可要算數,把紅塵綁到我面前,任我處置。」
喬莫欒望著她,點了點頭,鄭重回道︰「我保證。」
「不許反悔?」汝陽伸出食指在喬莫欒眼前晃動。
「嗯?」喬莫欒點了點頭,為了加強他的決心。「絕不反悔。」
汝陽滿意了,喬莫欒又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置紅塵?」
「我自有分寸。」汝陽漠測高深一笑,敢休她的問芙,就得承受她報復。
問芙該有多傷心,多失望才離開,連她這個主子都不要了,紅塵死定了。
「汝陽,你放心,在我眼中,沒人比你重要,我不會出賣你。」喬莫欒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他真的很好奇,她要如何處置紅塵。
汝陽扭頭,就是不告訴他。
喬莫欒想了想,詭異一笑。「讓他再娶一次問芙,並且不許他休妻。」
「再娶?哼!」汝陽冷哼一聲。「他想得美,曾經的不珍惜,造成今日的懊悔,沒有人在被休掉之後,還會嫁給同一個人,失去後還想再擁有,那是屁話。紅塵有什麼了不起,他以為他是誰,他想娶就想娶,他不想娶就不想娶,他把問芙當什麼了,想休便休,休掉之後還想再娶,做他的春秋大夢,喬莫欒,我告訴你,你給我轉告紅塵,等找回問芙,他給我離問芙遠點,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
喬莫欒看著義憤填膺的汝陽,還有她驚世駭俗的話,尤其是「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這樣的話,她都能說了口,他真是汗顏。
「喬莫欒,你沉默是什麼意思?」得不到他的回答,汝陽瞪了他一眼,戳著他的胸膛問。
「啊!傷口又要裂開了。」喬莫欒捂住汝陽戳的地方,定眼一看,不是他受傷的地方,在汝陽憤憤的目光下,喬莫欒尷尬一笑。「呵呵,小心翼翼,準沒壞處。」
聞言,汝陽真是恨不得踢死他,現在才跟她說小心翼翼,準沒壞處,在床上滾床單的時候,他的傷口裂開,也沒見他這麼緊張過。
「我會轉告紅塵。」喬莫欒說道。
汝陽滿意了,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汝陽瞪著喬莫欒。
「我又做錯什麼了?」在她這下的瞪視下,喬莫欒很是委屈,他覺得自己很冤,紅塵做錯事,她牽怒在自己身上,每一次汝陽這樣看著他,他的心都緊張起來。
小雪的事,已經不了了之,紅塵休問芙的事,剛剛也算過了,喬莫欒真不知道,他還做了什麼事惹她生氣。
「嗯。」喬莫欒沒反應過來,下一刻,肚子已「重重」挨了她一拳。「汝陽。」
「明日要進宮?」汝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