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不下,若是放得下,她就不會活得這麼痛苦,這麼辛苦了。舒愨鵡
「小雪。」除了叫他的名字,喬莫欒真不知如何開口,犀利的目光里有不忍,也有執著的決絕。
「如果我再堅持下去,我失去的就不只是你,我會失去至親,皇兄對她的在乎程度超出我想象,我更無法承認你的憎惡的目光,還有令我悔恨一輩子也得不了東西,我怎麼還敢堅持下去,怎麼還敢奢望得到你的愛?」龍雪似乎自卑的說道。
她不是責怪,只是因為他已徹底放棄她,她責怪的是柳汝陽,因為是柳汝陽害她失去了他。
而皇兄呢?此刻她才覺悟,皇兄疼愛她是真,十一年的分離,在皇兄眼里她已經不是唯一,她不過是皇兄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她沒有資格與皇兄抗橫。
柳汝陽?她不會讓柳汝陽好過,得不到,她寧可毀掉。
喬莫欒望著她的身影,直到她走進垂簾內,才轉身闊步離開。
听到關門聲,龍雪才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緊閉的房門,眸光劃過一抹算計,她不會放棄,堅持了這麼多年,若是放棄,那便是死,她已踏上一條不歸路,沒有回頭的余地,只有勇往直前,什麼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只要最後能得到他,使什麼卑鄙手段都不重要。
轟隆幾聲悶響,白色閃電劃過蒼穹,隨即傾盆大雨轟然而下。
明明是白天,轉眼間,天地之間一片迷蒙。
汝陽站在院中,全身片刻間已經完全濕透,衣裙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漫妙的曲線,說不出的冰冷,一如她此刻的心。
柳止柔給她帶來的消息,的確讓她震驚不已,三胞胎
怪不得,原來並非她多想了,而是
汝陽深吸一口氣,他為什麼這麼狠心,將她的兩個孩子扼殺掉,悲痛的同時,汝陽也震驚,隨即是疑問。
如果兩個孩子真被喬莫欒給扼殺掉了,死了的孩子,還會長嗎?她的肚子為何那麼大?
太多的疑問苦惱著她,連找誰問都不知道。
歐陽懷寒是喬莫欒的兄弟,他既然幫喬莫欒隱瞞她,現在她去興師問罪,他會如實回答嗎?不用想,即便是你將刀放在他脖子上,也會是三緘其口。
想到那兩個孩子,汝陽的心仿佛被一只巨手緊抓著,當年她的肚子大的出奇,她都懷疑是雙胞胎,不只一次兩次的問過歐陽懷寒,每次他都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只有一個孩子,他們一直都在騙她,豈止雙胎胞,是三胞胎,三胞胎啊!
汝陽衣袖下的手緊攥成拳,壓抑著想要殺人的沖動。
從皇宮出來,喬莫欒冒著大雨,腳不停的朝喬府的方向跑,來到梅院,映入視線內便是汝陽站在大雨心,喬莫欒蹙眉,臉色沉了沉,下這麼大的雨,她怎麼站在院子里淋雨,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汝陽。」喬莫欒一個箭步來到汝陽面前,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到屋檐下。
汝陽先是一愣,在喬莫欒欲將她帶進房間,汝陽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汝陽,別鬧了,你生我的氣,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別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喬莫欒不顧她掙扎,死死的將她禁錮在懷中。
汝陽依舊掙扎,最後沒力氣了才停止掙扎,任由喬莫欒抱著她,以往,他的懷抱是溫暖的,可以溫暖她冰冷的心,而此刻,他的懷抱不再溫暖,她只覺得冷,仿佛處身在冰天雪地般,冷得她的心都在顫抖。
他怎麼能這麼恨心,那可是兩條生命,就他一句話,那兩個孩子扼殺在她月復中,即便那是為她著想,可他也不能私自決定,她是孩子的母親,她有權力知道,即使會痛,會很難做決定。
再痛,再難做出決定,她也有知道的權力,她也有決定權,不告訴她,將她瞞在鼓里,就能瞞天過海了嗎?她就不會怪他了嗎?
「汝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喬莫欒低眸看著懷中的人兒,打濕的秀絲緊貼在臉頰上,給人一種心酸的感覺,還有那連眉宇間都是悲哀,喬莫欒心咯了一下,有一種大難臨頭的覺悟,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不在這期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至于是
什麼事,他不知道,也不敢確定,隱約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你當時懷的是什麼心?」良久,汝陽才喃喃問道,悲愴的目光帶著一抹恨意。
喬莫欒沉默,他以為汝陽是問他,將她推出去,給龍雪擋下危險,當時他懷的是什麼心?自從那件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直接的問他。
她站在院子里淋雨,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汝陽,我」喬莫欒我不出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說,能告訴她,他不想將她推出去,他只是判斷錯了,以為那個黑衣人是古夜,如果是古夜,這一出就是古夜特意安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雖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他敢肯定,古夜是絕對不會傷害她,所以,才安心的將她推出去,只是沒想到,他判斷錯了,那個人不是古夜。
過了這麼久,現在想到那一幕,他的心還是會顫抖,如果古夜晚一步,那一劍就穿透她的身體,活了快三十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判斷錯,第一次判斷錯付出的價值就是失去心愛的人,想想都心悸。
「你在做出那樣殘忍的決定時,有想過我嗎?」汝陽又問道,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讓人心悸,他在做出那樣殘忍的決定時,有想過她知道後,會怎麼樣嗎?
他連給她權力的機會都剝奪,她不相信,事情就毫無轉念,一點奇跡都沒有,她只相信,只要堅持,只要不放棄,事情到最後就有轉機,可惜,他還是
為了龍雪,這三年來,他們都過得很辛苦,後來龍雪說出所為的真相,接著是龍絕賜婚,他將她推出去為龍雪擋下危險,龍雪懷孕的事,都沒給她這麼大的打擊,沒給她這麼痛心的感覺,那可是她的孩子啊!
如果那兩個孩子還在的話,都跟軒兒一樣大了,她甚至不知道那兩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其他事,她都能給他找理由,說服她,可是孩子的事,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此刻,即使兩人近在咫尺,汝陽卻有一種,心已然遠隔萬水千山,遙不可及。
「對不起。」他不想提起古夜,除了對不起,喬莫欒真不知道說什麼。
汝陽無語,只是收緊了圈在他腰身的手臂,貪婪的汲取這片刻的溫暖。
此生,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在他懷里,最後一次,放任自己在他懷里。
感覺到她回應,喬莫欒心中一喜,抬起頭向前方看去,夜晚加上大雨,根本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一切。
蒼茫夜雨中,天地間一片昏暗,仿佛整個世間,僅有兩人的影子為伴。
這場大雨,來得太突然,仿佛也在為他們的痴戀感嘆悲泣,又似是懲罰,懲罰著他年少輕狂,懲罰著她的貪婪。
雨勢絲毫不減,電閃雷鳴,在天際猖狂而笑。
喬莫欒低下頭,看著懷中人兒一動不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背。「汝陽,你的衣衫濕透了,我們進去換一身,不然會受寒。」
汝陽抬起頭,他怎麼能如此平靜,他是愧疚,兩個孩子,兩條生命,他一句對不起,就會得到原諒嗎?
「對不起有用嗎?」汝陽問道,趁喬莫欒一愣之際,猛的將他推開,喬莫欒沒想到她會突然將自己推開,腳下一個蹌踉,後退一幾步。
喬莫欒抬頭,雨水從他**的發間流淌下來,順著他的臉龐滑下,汝陽臉上也是水,只是那里面摻雜的或許還有酸澀的淚水,只是此刻已被肆虐的風雨所掩蓋。
「對不起有用嗎?」汝陽逼問,在問他,亦是在問自己。
對不起有用嗎?如果對不起有用,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仇恨而瘋狂的活著。
「汝陽。」喬莫欒來到她面前,抬起手準備模她的臉頰,卻被汝陽後退一步,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別用我的手踫我。」汝陽盯著他的大手,那里有她兩個孩子的血,別不是被他親手所殺,可是,是他下的令,如果沒有他的命令,歐陽懷寒是不敢這麼做,歐陽懷寒對喬莫欒的話言听計從,她不該那麼相信歐陽懷寒,當時,若是她再細心一點,對喬莫欒不是那麼的信任,她的那個孩子是不是就能沒事,奇跡在她身上發生過,就一定會發生第二次。
人在絕望的時候,除了求神就是相信奇
跡,沒有辦法,除了相信,就是坐以待斃。
「喬莫欒。」大手僵硬的空中,喬莫欒審視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看著汝陽,她的話,她的表情,提醒著他,她不是為他將她推去給小雪擋危險的事,也不是古夜為了救她,給她擋下擦有劇毒的劍。
除了那件事,還有什麼事會令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