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繚亂 第二十章 毒殺

作者 ︰ Vivibear

沒走了多少路,她忽然看見不遠處正有人端著什麼匆匆走進一間房內,看樣子似乎是宮內但監,心下不由有點好奇,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她從牆根處探出了半個腦袋,偷偷往里張望著,只見房里燈火通明,有兩位男子正坐在案幾旁,似乎說著什麼。面向她的哪個男子大約有三十來歲,還算端正的眉目間帶著一股陰騖之氣,而背對她的那個男人穿著胡服,看不到他的容貌。剛進門但監將幾盤點心放在了案幾上。

「太子殿下,你我結盟之@黃色小說

「晉國公,你打算何時發兵?」那位突厥太子顯然對點心沒有興趣。

听到這個稱號,長恭大吃一驚,她知道,在周國被封為晉國公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宇文護。不過更令她吃驚的是,居然誤打誤撞听到了這麼重要的消息。

而且,這個太子殿下的聲音好像在哪里听見過……

「太子殿下,你們突厥先從北方進攻,而我大周會派楊忠將軍帶領兩萬大軍從南路包抄,攻他個出其不意,你我兩軍到時在齊國晉陽會師,你看可好?」

太子殿下思索了一下,「也好,就按晉陽公所說的辦。」他站起身來,「那麼,我也要告辭了。」

「殿下,慢走。」宇文護也起身相送。

突厥果然和周國結盟了,而且很快就要攻打齊國,這可是確確實實的重要消息!長恭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只覺手心里全是汗。

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忽然看到那位突厥太子轉過身來,在看清那張臉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那人竟然就是鳳凰樓上遇到的阿史!

雖然猜到他身份高貴,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是突厥但子,的突厥可汗!

正處于震驚中的長恭,腦袋不小心踫到了牆上,發出了極輕的撲的一聲。雖然是幾不可聞的聲音,但阿史那弘是習武之人,听覺比常人都靈敏,立刻大喝一聲,「什麼人在偷听!」他的話音剛落,身形已經晃到了房外,只听嗖的一聲,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沖她的面門而去,冷冽的刀氣若有似無地彌漫開來……

長恭在心里哀嘆一聲,連忙一個閃身,躲過了他的攻勢。順勢抽出了佩劍,迎了上去。

「快,快抓住這個奸細!」宇文護在一旁大喊著,只見越來越多的侍衛從四面八方涌了上來。

長恭一邊招架著對方凌厲的攻勢,一邊尋找著退路,此地不可久留,如果再繼續和他們糾纏下去,恐怕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她應付從斜地里沖過來的侍衛時,阿史那宏找準了一個破綻,一刀砍下,她頭上的護甲頓時飛了出去,整張臉在了他的面前。

在看清她容貌的一剎那,阿史那宏的動作一滯,難以置信的吐出了兩個字︰「唐——雨?」

趁著他分神,長恭立刻發動了反擊,長劍一揚,直沖著他的面門而來,他急忙一低頭,只覺那冰冷的劍鋒貼著自己的頭皮而過,心下也是一驚,再抬起頭的時候,只見自己的幾十根發絲正在空中飄揚,輕輕飄落在地。

「好功夫。」他不禁佩服的贊嘆了一聲。

長恭朝他眨了眨眼,趁著大家愣住的瞬間,一個翻身隱沒在了層層樓台之間,

「你們這些蠢貨!還不去追!」宇文護大怒道,「無論死活,都要給本王找到他!」說著,他又轉向了阿史那弘,一臉關切的問道,「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阿史那弘望著那個身影消失的地方,心里涌起了說不清的感覺,這個像女人一樣的少年,身手竟然如此出色……

長恭跑了沒多久,就听著後面追兵漸漸逼近,再這樣下去就會大事不妙,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一個閃身,躲進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房間。一踏進那個房間,她立刻扣上了房門,轉身抬頭,不覺一愣,只見屋子中央有一個大木桶,木桶里有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從她的這個方向望去,只能見到對方一頭的黑色長發,和若隱若現的白皙肌膚。

她唰的抽出了劍,指住了那人的後頸,「這位姐姐,我不會傷害你,不過如果你要是叫喊的話,我的劍就不長眼楮了。」

那人似乎並不害怕,只是慢慢轉過頭來,慢條斯理道,「為什麼跑到我房里?」

在看清這人的一瞬間,長恭手里的劍差點掉了下來,這不但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她認識的男人。

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彌……彌羅?」

宇文邕見到是她,心里也是暗暗一驚,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看來自己的猜測不假,這個家伙果然是敵國的奸細。

不過這個奸細也真夠大膽的,不但夜闖王宮,還竟然威脅他……

外面忽然響起了侍衛們雜亂的說話聲,「快去這里看看!」

「那里也去看一下!」

長恭握著劍的手微微動了動,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場面。

「進來。」宇文邕指了指自己的木桶。《》

她愣了一下,「我……」

「都是男人有什麼關系。」宇文邕皺了皺眉,「不想死就進來。」

長恭听著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咬牙,只好拎著劍爬進了木桶,剛一下水就踫到了對方的皮膚,她驚得一縮,背部立刻撞上了桶壁,換來了對方的一聲斥罵,「不要亂動!」她不由大窘,只覺得臉上好像燒著了一般滾燙滾燙的。

高長恭啊高長恭,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莽撞行事了……

「我……」她剛想說話,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幾乎是同時,宇文邕把她的頭使勁摁進了水里。

「四殿下,剛才有奸細好像跑到了這里,不知四殿下看到沒有?」為首的侍衛大刺刺的走了進來,絲毫沒有半分敬意。

「不曾見過。」宇文邕露出了一副害怕的樣子,低低回了一句。

此時的長恭由于正被摁在水中,所以什麼也沒听見,在狹小的木桶里,她的身體正與他的緊緊相貼,身體與身體無意識的帶來的溫度從腿一直傳達到大腦,平生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親密接觸,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起來……

就在她遭受「酷刑」的時候,終于被他嘩啦一聲拉出了水面,她趕緊深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

「他們走了。」他松開了手,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比緋色的紅葉更鮮艷的紅色漸漸爬滿了她臉頰白皙的皮膚,甚至一直延伸到雪白的脖頸消失在衣衫的領口處。細細的水珠從她半長不短的黑色發絲上一粒一粒的滾落下來,在她的肌膚上慢慢的暈染開。水珠灑落在她的肩頭、發上,綻放的是如此絢麗,如此嫵媚……

這個家伙,真是個男人嗎?宇文邕的心里忽然有點懷疑起來。

「謝謝你,」她急著想要離開這個令她尷尬的地方,也顧不了那麼多,用極不雅觀的姿勢迅速從桶里爬了出來。

「唐雨,」他低低笑著,「原來你是敵國的奸細。」

長恭遲疑了一下,「很抱歉,我是騙了你,不過你不也一樣嗎,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你會出現在宮里。」

「我一直都住在這里。」他揚起了嘴角。

長恭的腦中飛快轉著,住在這里的男人只有三種。第一種,也算不得男人,那就是太監,但是太監不可能住在這樣的房里。第二種,皇子。這個男人氣質的確不錯,但是剛才侍衛居然可以直接推門進來,可見此人地位一點也不高,而且這樣的房間,對皇子來說又太簡樸了些,那麼,這樣的美少年住在宮里,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三種……

「難道你是——」她遲疑的開了口,「皇上的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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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的身子一僵,嘴角抽搐了幾下,在石化了片刻後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長恭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樣純粹的笑容,好似小溪潺潺流過,清澈微涼,帶著水漾的溫柔。

「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長恭怕無意中傷害到了他,急忙解釋。

「唔……」他並沒有急于否認,既然這個家伙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就干脆就將錯就錯吧。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男寵!」她還不失時機的加了一句,不過,她好像也只見過這一個吧。

「呃……」他在心里郁悶了一下,一個男人被說美麗好像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我也該走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朝窗外張望了一下,只見不遠處燈火隱隱晃動,看起來似乎還有不少侍衛。

「現在你恐怕是走不了了。」宇文邕的嘴角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微眯的雙眼在跳躍的燭光中散發出不明意味的色彩。

長恭微微蹙起了眉,在心里暗暗責怪自己太莽撞,如果不是彌羅,自己恐怕就凶多吉少了。而且現在的狀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底該怎麼辦?為今之計,只能先在住彌羅這里躲避一會再說。

「彌羅,」她轉過身,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一雙漆黑的眸子里盡是明媚的笑意,仿若梅子酒一般剔透醉人,「人家說幫忙幫到底,怎麼說我也給你做過糖人哦,你也不忍心看我白白送死,對不對?」

看著她眨著眼楮的模樣,宇文邕心里暗暗好笑,臉上卻做出了為難的樣子。「讓你待在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麼?哦……哦……難道你等會兒——要侍寢?」長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宇文邕的身子輕輕一晃,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說實話,他現在很後悔剛才救了這個家伙。在輕咳了一聲後,他指了指那個木桶道,「再過半個時辰,宮女們就會來收拾這里,也就是說,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哦……」長恭忽然眼前一亮,如果冒充宮女出去倒也是個好辦法,雖然要穿女裝,但總好過在這里等死吧?他們也一定想不到刺客會是女人。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似乎又稍稍松了一口氣,目光一轉,忽然落到了牆上的一副美人圖上。畫里的美人姿態優雅,容顏嬌美,就像一朵飄浮在塵世中的煙雲。

「這個女人真美。」她由衷的贊嘆了一句,「在我見過的美人里,可以排第二了。」

宇文邕仿佛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那麼排第一的是?」

「當然是我娘啊。「長恭思及母親,不由臉色黯淡了幾分。

對于長恭說的話,宇文邕不是不信,看長恭的容貌,就能猜想她的母親必定是絕代佳人,不過,他也一樣啊,無論看遍多少美人,只有母親是永遠排在第一的。

所以,在他眼里,這副畫像里的女人是最美的。

不知為什麼,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許和這個少年有什麼相通的地方。

「不過是副一般的美人圖而已。」他並不想讓她知道更多,就在這時,又听到她的聲音里帶了幾分驚訝,「誒?這畫是不能移動的?」

「那畫已經砌入了牆里。」他剛說了一句,忽然見到長恭伸手去模那副畫,不由一驚,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想去拉他,誰知一急之下,反而重重推了她一把,她腳下不穩,正好撞到畫上,腦袋還不偏不倚的重重磕在了美人的右手上。

只听卡答一聲,掛著美人圖的牆竟然慢慢分成了兩半……牆內自有一番天地,還有階梯通向那不可知的黑暗。

「你這里居然還有秘道?」長恭目瞪口呆的望了一眼宇文邕,只見他的臉上也是一片驚愕之色,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房間里居然還有秘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宇文邕低低說了一聲,他已經從震驚里回過神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的畫像有這樣的玄機,但是,有這樣的發現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這條秘道通向哪里?」長恭月兌口問道。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宇文邕勾起了嘴角,一腳踩在了階梯上。——

大概下了幾級階梯,借著火折子,長恭看清了原來這是一條幽長狹窄低矮的通道,四周彌漫著一股潮濕難聞的氣味。

兩人沿著通道一直往前走,忽然,長恭的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低頭仔細一看,原來是只死老鼠。

「你說這秘道會不會通向宮外呢?說不定是以前的皇上為了經常出宮玩……」長恭剛說了一半,就被宇文邕的目光阻止了。他示意她不要出聲,又指了指頭頂。

長恭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晉國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長恭心里微微一驚,晉國公,不就是宇文護嗎?她下意識的看了宇文邕一眼,只見他低垂著眼眸,斑駁的光影半遮半掩著他的臉,讓人看不分明。

「臣是來給皇上送夜宵的。」宇文護的聲音冷冰冰的。

長恭听到這句話,更是吃驚,難道這秘道之上,竟然是當今皇上的房間?

「朕乏了,你們都退下吧,這夜宵,朕也不想吃。」皇上的聲音听上去也只有二十左右。

宇文護冷笑一聲,「皇上,這可由不得你!」

「宇文護,你還是等不及要動手了嗎?」皇上的聲音倒平靜起來,「如果朕沒有猜錯,這碗夜宵里,你下了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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