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小人 第十節 秘鑰之爭

作者 ︰ 蕭潘偉

蕭小人聞言,心下已然大致明白。「梅華軒」的言家正是當年守護寶室的三家之一,理應手中有一把秘鑰,至于言情的身份,幾乎已是呼之欲出。只是,蕭小人不知道的是,言情並非「梅華軒」現今的主人,至于她如何會知道唯三家家主方才得知的秘辛,就不得而知了。

「你來找我是為了對付我師伯?」蕭小人眸光閃閃地看著橫臥在地上的言情問道。「那東西果然是在耶律青雲的手上。」言情忽地笑道。蕭小人既然這樣問話,顯然是知道「講武經」之事的,由此可以想見,當年最後取走那「講武經」的人,就是耶律青雲。蕭小人一句話就泄了底,言情笑得陽光燦爛。

「你把他們怎樣了?我現在在你手上,你快放了他們。」言**厲內荏地道。蕭小小和莫麗絲聞言也都眼望蕭小人,這麼兩條大漢,居然如此馴服地跪在那里,著實看著詭異。「啊!」蕭小人忽然快步走到兩個壯漢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拾起細如牛毛的「弩針」,仔細地收好。莫說是這兩個武功未臻一流的漢子,即使是武功遠超二人,在沒有防備之下,又如何躲得過「弩針」的暗襲。

「來人!將這兩個人帶下去。」蕭小人一聲令下,暗處倏忽閃出兩個「玄武衛」,一人一個將兩大漢拖了出去。言情不由色變,原來這客廳的周圍還暗伏著隱衛,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你現在可以走了。」蕭小人驅馬提著言情出了蘇州城,解了她的穴道,將她從馬上放下去說道。「你放我走?」言情揉揉發酸的俏肩,一雙妙目看著馬上肅然的蕭小人。「嗯!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為難與你。你的兩個手下。兩個時辰前就走了,你如果腳程快,應該能追上他們。對了!至于那半部‘講武經’之事,我希望你能夠守口如瓶。知道的人多了。對你‘梅花幫’也不是好事。」蕭小人冷冷地道。

「蕭家的人都是這樣假仁假義嗎?」言情似乎並不領情。挑釁地望著蕭小人。「你呵呵!你願意這麼看我蕭家,我也沒有法子。好自為之吧!」蕭小人本欲辯解,想到言情的伶牙俐齒,一笑而過。言情奚落了蕭小人,心下甚是得意。「你還我玉鑰匙!」言情將手中的荷包正欲納入懷中。忽然覺著似乎捏著有些不對,仔細再度一模,立知秘鑰已失。「你是‘梅華軒’的主人?」蕭小人側頭問道。「不是!」言情張嘴即來,旋即明白蕭小人話中所指,神色一凜。

「你不用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你能告訴我,你怎麼會有這把秘鑰嗎?」蕭小人望著言情陰晴不定的臉孔問道。「如果你答應我將玉鑰匙還我。我就告訴你。」言情眼眸一凝。其實,兩人的年歲不相上下,如此的斗智卻也是孩童心性使然。兩個人年歲雖小,卻都老于江湖。

「三年前。我被爹爹趕出了‘梅華軒’。未幾,爹爹病危,我潛回梅花山,欲見爹爹最後一面。誰知卻讓我听到了一件驚天的秘辛,方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事,難怪一向對我寵愛有加的爹爹會發那麼大的火。爹爹之所以會身死,都是我使他急怒攻心所致,是我害死了爹爹。」兩行淚水順著言情瑩白的面頰,撲簌簌地滑落下來。「你偷了‘梅華軒’的秘鑰?」蕭小人忽地心中一動。

「我弄丟了言家祖傳的秘鑰。」言情抬手抹去淚水道。「那這把秘鑰不是言家的?」蕭小人愈發驚奇地問道。「這次離開‘梅花幫’,是因為‘梅華軒’的主人令我查清楚張震田的底細,她卻不知道我已經明晰了一切。我不知道言家的秘鑰現在何處,但我知道張家也有一把秘鑰。借著這個機會,我就從張家將秘鑰弄了回來。」言情自傲地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從張震田手中拿到秘鑰的。」蕭小人搖頭道。

「我言家的秘鑰也不是從‘梅華軒’主人的手中出去的。」言情自嘲地道。「啊!不好!那張家的苦主尋來了,快跑!」言情忽地看到一個道姑帶著一個異常肥胖的男孩正朝此處行來,不由面色大變。

「你說什麼?」蕭小人疑惑地問道。「那玉鑰匙就放在你那里,算是我們兩共有的。快走!愈遠愈好。」言情不由分說地翻身上馬,一下坐在蕭小人的身後,急聲催促道。「那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你害怕什麼?」蕭小人回眸看去,心存疑惑。「那個道姑殺人不眨眼的,若是讓她發現了我們就糟了。」言情一掌拍在馬臀上,催馬就走。「咦!你怎麼知道?」蕭小人策馬而奔,側頭問道。

「我的玉鑰匙就是被她搶去的。當時我還帶著十幾個‘梅華軒’的高手,都被她殺了。」言情尤有余悸地說道。「天下間知道秘鑰的人,只有唐、言、張三姓,難道她是唐家的人?」蕭小人伏在馬背上問道。「你說的倒是很有可能。」言情若有所思地道。

「當時,我在護衛的簇擁下正自把玩著那玉鑰匙,卻不虞被她瞧見,若是常人也不會為了區區一件玉器而眼紅。她就那樣過來問我索要玉鑰匙,我自然不給她。于是,她就和護衛們斗了起來。我看她武功太高,護衛們不是其敵手,就想一走了之。她見我要跑,頓時動了殺機,一口氣就將那些糾纏她的護衛殺了個干淨。她追到我,夾手奪走了玉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我不敢告訴爹爹,只說是出門遇到了強人,殺人越貨而去。後來,爹爹發現玉鑰匙不見了,追問于我,我也沒有敢告訴他實情,只說是拿來把玩時給弄丟了。」言情不善騎馬,緊緊地抱住蕭小人的腰,語聲有些黯然。

「啊!快!快!她追來了。」言情驀然回頭看到道姑手里提著那個肥胖的男孩,腳不點地地飄然而來,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這馬可是契丹的千里良駒,我不信她能追上。」蕭小人催馬疾奔。

「張望!你確定就是前面的那個女孩嗎?」黃鄧姑提著張望。直如無物。「是她!我和她在一起呆了足足三天,就算是背影我也認得。」張望只覺耳邊風聲呼呼而響,早已嚇得緊閉了雙眼。「你為什麼會將傳家之寶給了一個陌生人?」黃鄧姑雖快逾奔馬,卻呼吸如常。說話竟如居家閑話。

「我和莊外的幾個游俠兒賭馬。每次都是大敗虧輸。那日,她忽然來到莊上說能幫我贏了他們。我不信。于是,她就和我打賭,說如果我贏了他們,她只要我身上的一件物什。我身上倒是琳瑯滿目。但說到名貴,卻也著實沒有什麼太過值錢的東西。想到這節,我當即就滿口答應了。說來卻也怪異,賽馬前她給我的馬吃了一把干草,我的馬兒忽地就神勇無比了。還別說,那場豪賭我真的贏了,賺了個盆滿缽滿。然後。她就說要我脖子上的玉鑰匙。這個玉件,雖說是祖傳的,我也曾找人估過價,並不值幾個錢。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能說話不算,我就給了她。」張望說的卻也豪氣干雲。「言家的小丫頭卻也不算強取豪奪。」黃鄧姑忽地想起自己強橫霸道地殺人越貨,不禁莞爾。

「咦!這馬倒是匹寶駒。」黃鄧姑漸漸被拉開了一段路程,腳下一緊,瞬間趕了上來。「你松手!抓住韁繩!」蕭小人將馬韁繩塞進言情的手中,腳下使力,一個「鷂翻」離馬而去。黃鄧姑突然見蕭小人凌空而下,手中拂塵一揚,迎上蕭小人。蕭小人一聲輕笑,雙腳「鹿踢」踢在塵尾上。蕭小人只覺足底一震,直如踢在鐵板上一般,「龍騰」而起,倒飛而回。蕭小人一招「雀旋」,雙掌在言情後背一推,已然安穩地騎在了她的身後。「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扔下我不管了。」言情頓時滿心歡喜。

「嗯!不錯!能擋住我七成的功力,居然還能回得去,孺子可教也!」黃鄧姑收回拂塵,目中露出罕有的贊賞之色。黃鄧姑被蕭小人突如其來的挾勢凌空一擊,重逾千鈞,受此一阻,腳下一滯,一進一停,馬兒已是絕塵而去,再也追及不上。黃鄧姑卻不氣餒,微微調整了一下氣息,在後緊追不舍。

「你別抱著我!」言情被蕭小人環抱在身前,忽然扭捏道。「你會騎馬嗎?」蕭小人淡淡地道。「這個嘛!會一點!」言情臉一紅。「嗯!會一點總比完全不會好一些。」蕭小人不奈地道。「那道姑又跟上來了。」言情望了一眼身後道。「咦!你怎麼不說話?」言情沒有听到身後蕭小人接話,不禁問道。「把韁繩給我。」蕭小人低沉地道。「你受傷了?」言情听得蕭小人聲音有些發顫,將韁繩塞到蕭小人伸到身前的手中問道。「是我大意了!沒曾想她的武功這麼強,如今我涌泉穴受制,腳上用不得力,需要運功過穴,你不要和我說話,只管催馬向西奔逃就是。」蕭小人足底發麻,不再說話。

再往前行,那馬直接上了一個山坡,翻過山梁,直沖進一道峽谷之中,左轉右轉,那馬徑直來到一處山洞的近前駐足。言情放眼一看,四周林海蔥郁,奇花異草怒放正艷,藤蘿纏繞,古木參天。

「下馬吧!」蕭小人在言情身後低聲說道。「這是哪里啊!」言情翻身下馬,四下打量著問道。「扶我下馬!」蕭小人微微嘆氣道。「哦!你還沒有好?」言情忽閃著亮亮的雙眸道。「沒有!」蕭小人冷冰冰地道。「馬兒!你自己回去吧!記得不要讓那道姑追到你。」蕭小人斜靠在言情身上,拍拍馬背道。那馬甚有靈性,「噗噗」地打了兩下響鼻,「得得」地順著山道一路小跑而去。

「把玉鑰匙還我!」言情側頭看著蕭小人說道。「過河拆橋!你還真是不簡單啊!」蕭小人腳下有些不穩,欲要離開言情,卻是力有不逮。「你從我手上拿走的,我要回來,理所應當啊!」言情望著蕭小人頗為不善的眼眸道。「你確定那道姑不會再追來了?」蕭小人揶揄地道。「啊!是啊!快!我們先躲進這個山洞里再說。」言情說罷,扶著蕭小人向山洞里走去。

「進洞左拐!再右拐!」蕭小人腳底生痛,只用腳尖慢慢地行走。言情心知有異,照著蕭小人的指點一直向山洞的深處走去。山洞石壁甚是潮濕,鼻中聞到陣陣腐朽的味道,腳下更是濕滑。「這是什麼鬼地方?」言情一邊走一邊皺著眉頭抱怨著。「小心!」蕭小人一把拉住正欲舉步的言情。蕭小人從懷中模出火折,將手一晃,一道亮光閃過。「啊!」言情不由唬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拉著蕭小人的手臂,向後連退了數步。原來身前竟是一個黑郁郁的深不見底的懸崖,一股股的冷颼颼的陰風,透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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