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夜場,紅玫瑰唱完一場,正同露露佩妮炫耀胡老板新送的火油鑽戒指,「那個死鬼,前天跟我說要送我顆鴿子蛋,結果今天去珠寶行才知道已經被人買走了,老板說這顆已經是最大了,我才勉勉強強收下。」
「ohmygod!玫瑰姐,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顆的鑽石,花了不少錢吧!」雨濃表情極夸張地湊上前恭維。
「哦,也沒多少,我們家老胡說只要我開心,花多少都無所謂。」
「胡老板對你可真好,難怪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
紅玫瑰向來小氣,橫眉一挑,「是哪個小騷蹄子又在背後嚼舌根?」
「哎,可不就是那個趾高氣揚的喬洛麗嘍!剛剛在後台還听見她罵罵咧咧的,說什麼玫瑰姐花褪粉殘了,也只能找些病歪歪的老頭來消遣,只是人前風光,每晚守著半個身子入了土的人,夜又不舉,指不定怎麼受罪呢!」
紅玫瑰听著她說完,氣得臉都綠了,兩人上回結下的梁子礙于陸督軍的面子還未清算,經此一激,戳中了痛處,又辱及金主,她立時下了狠心,冷哼一聲,「這小踐人,老娘紅透半邊天的時候,她給老娘提鞋都不配!沒同她做一回,她就不知道我玫瑰在百樂門的手腕了!雨濃,你去跟她說,今兒晚上三缺一,讓她來我家打馬吊,佩妮,露露,你們一個都不能少,包你們看場好戲!」
佩妮本就膽小,囁嚅道︰「明擺著的鴻門宴,洛麗她會去嗎?」
雨濃巧笑,「她喬洛麗的性子我是最了解不過了,如若不去,豈不等同于向玫瑰姐認輸了?你還是擔心自己的錢包吧。」
依照洛麗的計策,雨濃又從中加油添醋,將兩人的關系挑撥到極致,此刻暗自竊喜,喬洛麗,我看你如何作繭自縛。
十一點半,喬洛麗妝容未卸,披上茜素紅的呢絨大衣走出百樂門,司機迎上前遞上鹿皮手套與圍巾,「喬小姐今天是加場了嗎,比平時晚了半小時。」
「嗯,今天客人多,你先回去吧,我約了小姐妹去褔煦路打馬吊,贏了賞你。」
「喬小姐,已經這麼晚了,督軍知道了恐怕要不高興。」
她自顧自攔下輛黃包車,無甚所謂道︰「他有日子沒來了,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回去吧,別在眼前招我生氣,真是膈應!如今我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了不成。小哥,我們走!」
她執意如此,司機也不敢多做阻攔,只遙遙叮囑,「喬小姐什麼時候回來,記得給家里撥個電話!」
「婆媽•••」
當班司機回到小洋樓,領頭的吳媽早已在門口張望,「喬小姐呢?督軍來了,都在廳里頭等了好半會,你進去可小心著!」
進門的時候,陸良佐已換上了睡袍,倚在沙發上看著報紙。司機吊著膽上前稟告了洛麗行蹤,翻報紙的手明顯滯了滯,啜了口女乃茶,「打馬吊?她精神頭倒是很好,吩咐下去,都休息吧。」
吳媽顫微微答言,「我還是等小姐回來吧,一會兒還要給她開門吶。」
「我來!」
聲色並不甚厲,卻不容抗拒,眾人皆不敢再出聲,小步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