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片烏黑中傳來幾聲蟲鳴,城中的富商在一片紙醉金迷中沉睡不醒,卻不知兵革之禍近在眼前,
洛陽的牡丹,本該瀲灩成精的季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刀光劍影,角鼓爭鳴,流血漂櫓。敵人提著刀在青年身邊呼嘯而過,有一滴同伴的血順著到刃落在他的臉上,在眼中氤氳成一片慘紅。他本該也做一個猛士,迎著夕陽留下他最後的背影。可他沒有,恍惚間好行听到妻子的吳儂軟語,看見那彎垂柳後的月牙,嗅到那年他們泛舟偶然驚起的荷香。他不能死。回家。回家。他在忐忑中于黃沙上合上了雙眼,在記憶中留下了一抹大漠孤煙。青年最終閉上了雙眼,再也沒能回家,九州大地戰爭的悲歌響徹九霄。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他踢踢腳邊的尸體向左右望去,左邊的兄弟右臂上插著一支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著,面目猙獰;右邊的兄弟殺紅了眼,大聲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來。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照耀著紅色土地的紅色太陽,耀得睜不開眼來。可憐盧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不知她的那一邊看到的太陽,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血紅呢?將軍在遠方揮舞著戟,仿佛在用鮮血畫畫一般,那顆盔甲下面的永遠不曾低下的頭顱,是所有國人的希望,好像旗幟。
他苦笑。這便是戰爭。要維護的始終是帝國的安寧,卻又有多少人想過那些新鬼煩冤舊鬼哭的場景。恐怕,那些達官顯貴們是不會想的吧。吼!寒光一閃,卻是又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間,那雙凝望著天空的眼楮,卻終究是沒有閉上。
一場血腥惡戰就這樣在瞬間爆發,是偶然,亦是必然!。剎時間,殺聲震天。無數短斧翻著斤斗,沖官軍橫飛而去。可憐那些軍健來不及招架,就被無數短斧連劈帶砸,殺得血肉橫飛。那些僥幸躲過短斧的軍健,也被眾弟兄蜂擁圍上,傾刻被無數短刃剁成肉泥。殘存的官兵,統是被嚇得魂飛魄散,只恨腿腳生得短,無不哭爹叫娘四散逃命。
此時此刻,官府外圍激戰正酣。大隊援軍均有備而來,身著全套盔甲,刀牌長槍弓箭齊全。前面是步兵方陣,擔任攻堅主力。後面又有騎兵縱隊,擔負機動兵力,隨時待機追擊潰散之敵。唐代步兵方陣,多以「都」為基本作戰單位,相當于現代一個「連」。實戰時,每「都」通常的編制人數為一百人,以十人為一縱隊,排成十列縱隊。每一縱隊中,第一人是刀牌手,第二人是長槍手。刀牌手和長槍手亦即正副隊長,皆身穿重甲,擔任前衛,負責抵御如蝗亂箭,同時負責抵御偶爾沖到面前的強敵。後面八人統是弓箭手,各听正副隊長號令,以八箭齊射一人。因此幾乎無射不中,大有不可阻擋之勢。而尚讓和王建一方,非但沒有盔甲,連僅有的少數盾牌,長槍和弓箭,也都是從官軍手中奪來,因此陣容不整,難以抵御官軍進攻。所幸州衙的門口較窄,大隊官軍一時難以攻入,而且又怕誤傷里面的官兵,戰陣推進十分謹慎,但形勢已經十分危急。
最初的一剎那間是可怕的。沒有什麼比一群驚惶失措的軍隊更可憐的了。他們搶著去拿武器。他們叫喊著,奔跑著,有許多倒了下來。這些被襲擊的堅強漢子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他們自己互相槍擊。有些嚇昏了的人從屋子里跑出來,又跑進屋子,又跑出來,不知所措地在戰斗中亂竄。一家人在互相呼喊。這是一場悲滲的戰斗,連婦女和小孩也卷在里面。呼嘯著的箭矢拖著長長的光芒劃破黑暗。箭矢從每個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來。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馬蹄聲和廝殺聲糾纏在一起,更加重了紛亂的程度。馬兒也驚跳起來。人們踐踏在受傷的人身上。地下到處是申吟聲。這些人驚惶,那些人嚇昏了。兵土和軍官互相找尋。在這一切中,有些人還抱著陰沉的冷漠態度。一個女的靠著一垛牆坐著,給她的嬰孩哺乳,她的丈夫一條腿斷了,也背靠著牆,一面流血,一面鎮靜地向城下射箭,向前面黑暗中放剪。有些人臥倒在地上,不時爆發出一陣喧鬧的喊聲。大炮的巨響淹沒了一切。這是非常可怕的。炮火耀眼,後來阻斷了人們們的視線。天空全是鐵片的亂哄哄的聲音。在我們頭頂上的空間里,許許多多巨大的鐵塊崩裂開來,紛紛跌下。在天空下,象暴雨即來時那樣漆黑一片,炮彈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青。灰色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見的世界里,從這一頭到那一頭,田野在搖晃,下沉,融解,無限廣大的空間跟大海一樣在抖動。東方,是極其劇烈的爆炸,南方,是子彈橫飛,在天頂,則是一排排開花彈,好象沒有底腳的火山一樣。……在那廣大無邊的地面上,盡是雨和夜色,別的什麼也沒有,天,上的雲和地底出來的雲,在地面上散落布開,混在一塊兒。
我們用步槍和炮彈來回答向我們瘋狂打過來的炮火。所有防哨和路角房屋的窗口,我們的人都塞上了草褥子,可是里面卻因為有子彈打進來都冒著煙。街壘上不時有一個木偶似的腦袋露出來。彈無虛發!我們有一尊大炮,開炮的是幾個不大說話的英勇的小伙子。有一個還不滿二十歲,麥黃色的頭發,矢車菊藍的眼珠,遇到有人夸獎他發炮準確,他便象一個小姑娘似的馬上紅臉。忽然,窗口上的障礙物一下子落下來了,防御工事在崩潰。那個開炮的黃頭發小伙子號叫了一聲。一顆子彈正打在他的眉頭上,在兩只藍色的眼楮當中,仿佛又開了一只黑眼楮。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
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當恩遇恆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
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
邊庭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
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燕歌行》是高適的代表作,也是唐朝邊塞詩中的典範作品。
詩中的前四句,概寫了唐朝開元時期東北部不斷受敵騷擾以及張守珪立功受賞的情況。它對于詩人所要表達的思想來說,並無重要意義,但它給全詩開闢了一種比較恢宏和開闊的氣勢,而這正是其時的邊塞詩所共有的特色。「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從中我們可以領略到在開放向上的盛唐時期,男兒的赴身邊塞,建功立業的豪邁風采。
從「從金伐鼓下榆關」到‘力盡關山未解圍’十二句,具體描寫了戰斗的整個過程。這里有逶迤不斷的行軍陣容,有蕭條淒涼的邊塞景色,還有對敵人的猛烈進攻和戰士的血灑疆場的細致描摹等等。語氣逼真,描寫及其生動。富于形象感。特別詩人借「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一句,運用及其鮮明的對比,感情激烈地譴責了邊塞將帥的腐朽生活。
「鐵衣遠戍辛勤久」四句,描寫了征人們因長期戍守邊防不能回家而產生的苦悶絕望的心情。「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詩人把征人與少婦的相互思念,運用類似蒙太奇的手法連接在一起,在形象上給人以強烈的悲劇感受,具有震撼人心的效果。
從「邊庭飄那可度」到全詩結束,在對邊塞生活的描寫中寄托了詩人的深切感受。在這里,詩人既表達了對戰爭的厭惡,又表現了他對李廣這樣的安邊將帥的崇拜和渴望;並譴責將帥不體恤兵士,驕奢yin逸的惡劣行為。詩人的感情基調很凝重,在褒貶中體現了思索的痛苦。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岑參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這首詩抒寫塞外送別、軍中送客之情,但它跳出了離愁別恨的俗套,並不令人感到傷感,而是充滿奇思異想,浪漫的理想和壯逸的情懷,使人覺得塞外風雪似乎也變成了可玩味欣賞的對象。「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以春花喻冬雪,取喻新、設想奇,比喻中含有廣闊而美麗的想象,同時字里行間又透露出蓬勃濃郁的無邊春意。「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帳外那以白雪為背景的鮮紅一點,更與雪景相映成趣。內涵豐富,意境鮮明獨特,具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
唐代的邊塞詩像一部慷慨激昂的交響曲。從形式上看,有五言,有七言,有短制,有長篇;從內容上看,有的抒發慷慨之情,有的鋪敘異域之景,有的歌頌將士英勇,有的譴責戰爭殘酷;從風格上看,有的詩風淡遠,有的詩風豪放,真可謂是百花齊放。
聆听完這篇篇不朽的詩文,讓人觸模到了那顆顆不滅的靈魂,記憶雖是凌亂,但那昔日的蒼涼,過眼的繁華,總是蕩氣回腸,感慨萬千。戰死沙場血流成河龍血玄黃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