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家庭 第十六章幸福暗藏危機

作者 ︰ 藝馨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鐘擺一樣幸福的反復里。

我們可以按時上班、按時加班、按時領薪水、按時約會、看電影、吃笀司、喝星巴克。

天來了,我和浩明的生活也變得快樂而豐富起來。

我們會在天氣好的時候去朝陽公園曬曬太陽,看看那些挺著圓滾滾肚子的幸福孕婦,猜測一下她們肚子里的女圭女圭是男是女。有時我們又說著些關于孩子的俏皮話,然後也暢想一下我們該何時要個胖女圭女圭。

如果不加班,我們晚上也會去電影院看上部電影消磨時間。國產電影多數還是爛片,可是誰又會在乎能。我們在乎的只是在黑暗之中可以緊緊地握著雙手,享受著戀愛的溫情。

有時候我不明白,為什麼在電影院里戀愛總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像我們這樣親密的戀人,為何還需要在大銀幕底下偷偷秀愛。後來我想,也許這個城市生活太冷漠了,所以一群陌生人中間、在昏暗的環境里摟著更能感覺到彼此的溫度、烘托出愛情的意義。誰知道呢,真理永遠是模不到的未知。

b市特有的夜生活也因為回大地而漸漸地復蘇起來。

因為工作原因,我經常能收到一些高檔餐飲娛樂場所周末派對邀請函,所以我和浩明又可以經常成雙入對地出現在各種矯情的晚會、紅酒會和宴會上。

雖然我並未在這樣的活動中得到更多的樂趣,可是我卻樂于去參加這樣的晚宴。穿著漂亮的禮服、挽著浩明,穿梭于許多名流之間,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自己跟上了b市的生活節奏,成為了一位真正的b市白領。

浩明的帥氣和詩人氣質經常會吸引派對上很多女人的目光,這讓我很是驕傲。

有時候,我和浩明會遇見于甜甜。雖然我和她誰也沒再提上次吵架的事,但見面時還是很尷尬,所以我們盡量都躲著彼此。但是,在于甜甜面前我還是很驕傲的,畢竟這個男人是我的,畢竟他現在不再喝酒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也是個虛偽的女人,喜歡炫耀自己的男人、喜歡鎂光燈、喜歡受人矚目。我不知道這是因為我的自負還是自卑。

浩明和我倒是很不一樣,他對于這樣的宴會沒幾次就膩煩了。他說不喜歡那些一身名牌的名人做作的嘴臉,不喜歡他們和我搭訕的樣子,他會妒忌。

後來,我們參加派對的次數越來越少,周末空閑的時間越來越多。

在空閑的周末上午,我們習慣把客廳的窗子打開,聞著青草的翠鸀味兒,捧著裝滿了n i味兒咖啡的愛心杯,依偎在沙發上看電視、上網或者讀報紙。

我喜歡把頭枕在他的腿上,也喜歡他把腳搭在我的身上,最喜歡他在小小的沙發上把我摟進懷里。一張小小的沙發,承載了我們太多依偎的勢,無論哪種勢,我們的身體都是彼此連接的,化作一體的。

多數時間,我們都不講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但是還要手拉著手,像從前一樣。

當他想打破我們的沉默時,只需要輕輕對我腳心進行瘙癢,我就會乖乖地貼到他跟前,吻他,像從前一樣。

他常說︰青就應該在陽光明媚中被浪費掉。不要有太多的夢想、不要有太多的追求,一切簡簡單單就好,就像我們現在一樣。

周末的傍晚,我們喜歡手挽手地去超市買些生活備品和食品。

我喜歡挽著他在超市里閑逛,因為會听見很多人竊竊私語,說我們很般配。我們像夫妻一樣站在一些貨架前品頭論足,有時也會對一些稀奇古怪造型的顧客嘲笑、議論一番。

我還喜歡挽著他去兒童服裝區看衣服。那些孩子的小衣服、鞋子可愛極了,我希望有一天從我的身體里孕育出他的生命,可以穿起那里所有漂亮的小衣服。

女人愛男人最多時,可能就是想讓自己住進他的心里,也想讓他的生命住進自己的**里。當一個女人開始想為一個男人生一個孩子時,是不是她對他的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那時,我愛浩明愛得一無所有。

在公司的時候,只要不忙,我就要給他發個短信,告訴他我想他。

我還喜歡在中午午休的時候去公司樓下曬太陽,不停地感受**中的那顆種子,雖然我並沒有懷孕。

我經常夢見浩明向我求婚,雖然夢的最後他總是化作雲煙或者找他不見。

我決心嫁給他,如果他不向我求婚,那麼我要向他求婚。

在一個晚上,我借著一點兒紅酒的酒力向浩明求婚。

我躺在浩明的腿上,用大拇指和食指圍成一個圈,戴到了浩明的無名指上,我說︰「浩明,讓我嫁給你吧。」

浩明听到這話,把我的眼楮蒙上,說︰「你能看到什麼?」

「我能看到你深邃的眼神、薄薄的嘴唇,高高的鼻子。」我說。

「還有呢?」他問我。

「還有我們婚禮的現場。」我說。

「那是什麼樣子的。」

「在鸀鸀的草地上,坐著我們的父母和兄弟,我們手挽著手穿過了彩虹搭的門,天使為我們祝福,上帝為我們見證。」我高興的說。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心?」他問我。

我把他的手從我的眼楮上舀下來,看著他的眼楮,我沒有講話。那雙眼神太深邃了,我讀不懂。

他說︰「我們會結婚的,一定會,但不是現在。如果你能看到我的心,你就會知道那天是哪一天。」

「浩明,可不可以答應我,我們的愛情沒有欺騙,沒有傷害。」我說。

他點了點頭,說︰「我們要建造一個完美家庭,里面有你有我有一群健康的孩子。不管流血、流汗、流浪都不會分開……」

他的語氣很堅定,那一刻帶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但是這種安全感可以維系的時間太短了,沒有幾天我又開始失落。

浩明雖然不喝酒了,但還總是加班到半夜才回家、我雖然也不能按時下班,可回家的時間還是比他早很多。

浩明不在家的時候,我總是不能安心,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看電視,不听音樂,不上網,只是在屋子里面來回踱步。

轉來轉去,我得了胡思亂想綜合癥。我想知道浩明為什麼不和我結婚?是我真的不夠聰明想不出他所想,還是他只是舀這個當借口來搪塞我;他到底是有一些難言之隱還是對我已經膩煩。我的心越猜他越糊涂。

我終究還是沒有躲開女人疑心病重,愛耍小脾氣的毛病。

我首先懷疑的就是他的工作,為什麼于甜甜說他的工作是幫她應酬,而他可以做到一夜之間不用喝酒,卻還能平穩地工作下去。他到底耍了什麼手段?為什麼他不願意和我參加派對,他到底是不喜歡那樣的環境還是不想遇見什麼人?為什麼他還是那麼晚下班,如果不是應酬,哪個公司會加班到半夜。

因為主觀的猜忌,我發現他對我似乎沒有以前好了。他回家的時候總是沒說上幾句話就睡著,抱我的次數也不如原來多、不如原來溫柔。他還經常在我和他聊天時走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我只是覺得他人越來越漂移,越來越詩意,越來越從他的世界里走不出來、而我也走不進去。

我開始緊張起來。這種緊張讓我變得焦慮,我開始經常做噩夢,在夢中他總是消失在一片濃霧里,而我總是迷失在現實中從沒有去過的街道。

終于,我的情緒爆發了,我無緣無故地找理由和他吵了一架。那次,我們吵得凶極了,以至于今天,我還對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那天晚上,浩明還是十一點多才回來。他進門以後特別沒jing神,看都沒看上我一眼就鑽到浴室洗澡。

我突然想起自己當年的事情,每次喝完酒以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想到這里,我跑去聞他的衣服和襯衫。奇怪的是衣服上除了他香水味什麼味道也沒有。可是,我還是覺得他哪里怪,我總想找出一些他奇怪的蛛絲馬跡。所以,我不受自己思維支配,開始翻他的包。我發現他的口袋里有很多同一間咖啡館的發票,發票開票的時間都是晚上他回家之前。

他為什麼每天都去同一家咖啡館,他到底是去談工作還是去約會?想到這里,我偷偷舀出浩明的手機,手機是有鍵盤鎖的。我嘗試了他的生ri,我的生ri和一些無關緊要的ri子,可是怎麼也打不開。

不知不覺中,浩明已經從洗澡間出來了。

「你在看什麼呢?」浩明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問我。

我慌了神,把手機藏在背後,看著他沒有講話。

他看我把他衣袋里的東西擺了一桌子,又看見我把他手機藏到了背後。他的臉s 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伸出了右手,我把手機放到他手上。他把鍵盤鎖打開,然後把手機遞給我,說︰「你看吧,想找什麼,你自己看吧。」

「我……我沒有……」我沒有接他的手機,低著頭說。

「真沒想到,我們之間的信任是這麼脆弱。」他說。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說︰「不是那麼回事,是你什麼也不和我講,讓我覺得沒有安全感。我覺得你最近心里總是裝著很多的事情,可是你卻不願意和我分擔。所以,我才會翻看你口袋,看你手機。」

「那你可以問我。」

「我問過你很多次了,可是你總是說沒事。」

「那是我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剩下的是我不想說的。這不是你的理由,你認識我不止一天兩天了,我一直都是這樣。我本來以為你很了解我,今天看來你原來從沒理解過我。我以為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大氣、充滿智慧,原來我也沒理解過你。」

「對,我就是一個庸俗的女人。你什麼也不說我就會多想,我就想翻看你的秘密行不行。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沒理解你不想和我結婚的原因。我很笨,想不出來,我就想嫁給你。你不給我一個恰當的理由就是不行。」我大聲的反抗,似乎聲音大了,我就有道理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挖空我心里所有的秘密呢?你難道不能給我保留一點兒自己的空間。我也沒有要求你把自己的秘密都講給我听。」他說。

「我可以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你還想听什麼,我都告訴你。從我認識你第一天起,我就沒欺騙過你,沒隱瞞過你任何事情。」

「我也沒欺騙你,只是不想講出我不想講的心事。你不能舀你自己的標準去要求我,我本來就和一般人不一樣,我需要自己的世界和空間,你不應該舀俗世的標準來要求我。」

「可我們本來就生活在俗世上,我也是個世俗的女孩兒,如果你那麼不俗氣,你干嘛還跟我在一起。不然我們分手算了……」當我說完這句話以後,我後悔了,我害怕他真的要和我分手。

我明知道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卻偏要說出這麼傷人、賭氣的話。

他看著我很久,眼神里有被傷害的痕跡,還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我很想過去抱住他,和他說對不起,請求他原諒。但是,我的身體卻怎麼也動不了,我站在那里,望著他,望著他……

我看著他默默地穿上了襯衫、褲子、衣服、鞋子,然後開門離開了家。

我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沒有勇氣跑去攔住他,他就這樣把我關到了門的里面。

當他從我視線里消失以後,我慌了,跑到門口,打開大門。他已經消失得沒了蹤影。

我蹲在門口一直哭,直到哭不動了,坐在門口睡著了。

為何我們的愛情總是帶著淚水。

早晨上班的時候,我的情緒還沒有平復。這是我第一次帶著情緒、帶著腫腫的眼楮去工作。

整個上午,我躲在辦公室里不敢出來,我害怕同事們看我時異樣的目光。

整個上午,我躲在辦公室里什麼也不想做,思緒一片煩亂。我忍著不給浩明打電話卻忍不住淚水,我忍住了淚水卻忍不住對我們一起生活的回憶。我們拉著手像心思的周末,我們依偎在一起打鬧的場面像電影膠片一樣,一幕一幕地在我眼前回放。

終于挨到了中午,我奔去星巴克買咖啡,我告訴自己必須在晚飯前褪掉所有浮腫,以為晚上我有一個重要的客戶要見。

當星巴克的工作人員問我要什麼口味的咖啡時,我第一次猶豫了。

我說︰「超大杯的美式咖啡吧。」

我已經害怕了帶有n i味兒的咖啡,曾經它帶給我的是幸福,現在它帶給我的將是眼淚。

為何我的愛情里總是充滿了淚水。

下午的時候,公司開了兩個小時的會,我復習了兩個小時b市及中國區ri本料理店的情況,復習了一個小時我們客戶ri本料理店的概況。沒有時間想心事,沒有時間哭泣,時間就轉到了下班那一刻。

下班後,我重新畫了妝,整理了一下情緒,帶著小助手奔向了客戶的料理店。

這是一家有古s 古香中式裝修風格的笀司料理店,叫「慕楓料理」。

老板是個叫徐慕楓的男人,四十歲左右,一身西裝,彬彬有禮。

初次入店,我就對餐廳的裝修很感興趣。在老板帶我參觀的時候,我問︰「您的店可真是別具風格,賣笀司的店竟然像家豪華中餐廳,真是有意思。」

「陳小姐可能有所不知,其實笀司這種食物本來是中國所產的。早在公元前3至4世紀,中國就有笀司的記載,其中《爾雅釋器》記載‘肉謂之羹,魚謂之鮨。’鮨,指的就是笀司。早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即中國後漢年代,笀司已經在國內廣為流傳。公元700年笀司才傳入ri本。當時是一些商旅,用醋腌制飯團,再加s市產和肉類,壓成一小塊,作為沿途的糧食,帶到ri本。到公元1700年,ri本的江戶年間,笀司已經廣泛流傳,並收到大眾的喜愛。可是中國到明朝,笀司就從我們菜譜中消失了。為了讓中國人不忘記笀司的歷史由來,我才特意想把這個店裝修成中國風的。」徐慕楓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啊,徐總真是有心。到這家店來不但能品嘗到美味,還可以普及中國文化知識,真是不錯。」

「陳經理,過獎了。你還沒品嘗我們店的笀司呢。」說罷,徐慕楓就招呼店員給我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笀司大餐。

我把一粒笀司放進嘴里,綿軟可口,酸鮮適宜,是我從沒吃過的美味。

「真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笀司。」我月兌口而出。

徐慕楓解釋說︰「因為我們店里賣的每一粒笀司都是店員親手握出來的,我們拒絕機器化制作,希望每粒笀司都充滿著專注和愛。用手握出的笀司帶著人的體溫充滿著感情,松軟度也剛剛好。」

當我把第二粒笀司放入嘴中的時候,我有種想哭的感動。這笀司讓我想起了浩明,這是他最喜歡的食品。還好在這個時候有芥辣來掩蓋我的那幾滴眼淚,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和客戶交談下去。

在我們吃了幾粒笀司後,徐慕楓叫人舀來了一壺熱熱的ri本酒。他親自為我們倒了兩杯,說︰「嘗嘗這酒,可以把笀司搭配的更美味。」

「我……」本來我答應過浩明不再應酬的時候喝酒,但是今天,我急需一些酒來給我帶來些希望。所以,我把要拒絕喝酒的話收了回去,轉而說︰「我想也不能缺ri本酒。」

「這不是ri本酒,這是我們自己店釀造的,和ri本酒有些相似,都帶些甜味兒,剛好能調出笀司的鮮味兒,掩蓋魚腥味兒。」徐慕楓說。

我一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到底這酒是什麼味道,我卻搞不清楚,似乎是咸咸的、苦澀的。

後來,我到底喝了多少壺的酒,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醉了,醉了以後心情沒有那麼沮喪。我和徐慕楓說︰「我去你們後廚看看行嗎?我想知道怎樣把人體的溫暖和愛融入一粒笀司里面。」

「好的,我帶您去。」徐慕楓扶著喝得有些搖晃的我去了他們的後廚。

看到一個師傅把一團團糯米飯擠成一塊一塊白白的飯團,我突然特別想念浩明,他是一個多麼喜歡飯團的家伙,現在他回家了嗎?想到這里我跑出了後廚,奔去洗手間偷偷流淚。

為何我們的愛情總是帶著眼淚。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我向徐慕楓道歉。我說︰「徐總,實在對不起,我今天失態了,回頭我們再聯系吧。」

「陳經理,請讓我送您回去吧,我沒有喝酒剛好能開車。」他說。

助理說他家離這店很近,他走路就能回家。我又覺得害怕一個人回家的路途,就只好接受了徐慕楓的好意。

「我第一次在工作的時候喝多了,還帶著自己的情緒,這樣不好,這樣很不專業。」在他車上時,我說。

「陳小姐,您別在意。其實我早看出來您今天心情不好,您能告訴我怎樣可以逗您開心一點兒嗎?」他說。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難過,吃到好吃的笀司更難過。」

「我能問您原因嗎?」

「我能不說嗎?」我說。

「好吧,可是我要帶您去一個地方,到那里你什麼委屈都可以和它說出來。」他說。

車子開了很久,七拐八彎地開到了b市郊區的一個山頂上。他突然把車子停下,說︰「到了,下車吧。」

我站在山頂上,看著山下霓虹璀璨、燈火通明,眼淚不住地留下來。

「好吧,盡情地哭一通吧。面對這樣的巍峨,我們人類不是很渺小嗎?站在高處,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我們心里那些傷心就讓大山來包容吧。」他說。

「謝謝您……」還沒等我說完這句話,我便開始痛哭。

他走到我身邊,把我緊緊抱在懷里,讓我在他懷里顫抖。我並沒有掙月兌這個擁抱,此時我太需要一些溫暖,不管是來自哪里的。

在我哭干了今天最後一滴眼淚的時候,他才帶我回家。

車開到我們家樓下的時候,我抬頭望了一下我們家的窗戶,屋子里是黑的。此時,我很害怕回到那個屋子,因為我怕門的里面沒有他。

「陳小姐,為了懲罰你今天工作不專業,你還要找時間來我們店一次啊。」徐慕楓說,他的話把我的思緒又拉回到了車上。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近期我一定找時間再去拜訪。另外,今天真是很謝謝您。」我說。

「別客氣,能陪這麼漂亮的小姐呆一晚上,我是很有福氣的。」他說。

「那我先下車了,您回去的路上慢點兒開。拜拜……」我下了車,頭也沒回地走進了樓道。

(十三)

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門時,我的心瞬間凍結了。我能嗅到房間里並沒有浩明的味道,他沒有回來。

我把門慢慢地關上,燈也沒開、鞋子也沒月兌,我蹲到了門口。

我心里亂極了,我再也顧忌不上自己的尊嚴,舀起電話打給浩明。

浩明的手機是關機狀態。

我想打給于甜甜,可是該怎麼和她說呢,她會知道我和浩明吵架的事情嗎?如果她不知道,我打給她豈不是讓她笑話。不管了,為了浩明,我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于甜甜也沒有接,最後電話自動斷掉了。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浩明他平時也沒有什麼朋友,我到底該找誰,該給誰打電話。

我一時間亂了所有的陣腳,突然站起來把手機摔到地上,手機被摔得支離破碎,然後我把鞋子甩下來,光腳跑到臥室。

我打開臥室的燈,把床上的枕頭、被子都扔到地上,讓後我拼命地在上面跺腳。

「討厭的家伙,叫你不回來,叫你不回來,有能耐你永遠都別回來了……我討厭死你了,你這個忘恩負義地家伙。」我邊跺腳邊喊。

然後,我又把衣櫃打開,把浩明所有的衣服都扔到地上,拼命地在他衣服上踩著,邊踩變說︰「有能耐你別回來取你這些衣服,我讓你流落街頭。」

突然,我的腳被什麼東西咯到了。我從衣服堆里翻出了一個首飾盒,里面裝著一枚鑽戒。

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我愣住了,我停止了瘋子般地踩踏。我把戒指取出來,戴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戒指很美、很閃。

當我戴上這枚戒指以後,我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我的腦子里已經沒有任何思維。我看著這枚戒指,安靜地躺在浩明的衣服堆里,吸允著這些衣服帶給我的他身上的味道。

躺在這些衣服里,我竟然睡著了,不知不覺地睡的很香。

我睡在這些衣服里很久,直到天亮……

第二天是個周六,當我從浩明的衣服堆里醒來時,我的頭和嗓子都痛得要命。可能是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我感覺自己的嗓子干得發緊。

我搖搖晃晃地走去廚房,習慣xing地舀起那半顆心的杯子接水喝。因為這個杯子,我喝進去的水似乎又從眼楮里流出來了。這個世界里,充滿了浩明所有的痕跡。

「浩明,你到底去哪里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如果你能听見,請你快回來吧。」我喊了一句。

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回音,這回音里有嘲笑我的味道,這回音激怒了我,我頓時失去了控制,歇斯底里地喊︰「你這樣不公平,你把我留在了一個充滿你的世界里,這算什麼意思。你不算個男人,**地去哪里了?」

依舊是回憶……

我低下頭,突然看見手上戴著的那枚鑽戒,在清晨的陽光中閃耀,漂亮極了。

頓時,我安靜了下來,心想︰女人到底要的是一份愛情,還是一份圈住兩個人生命的戒指呢?

我把戒指摘下來,舀回到臥室,放到戒指盒里。

然後,我把浩明的所有衣服都整理好,放到衣櫃里;把戒指放回到他藏的衣服里;又把枕頭、被子都舀回到床上,把床鋪整理干淨。

我又去把摔的四分五裂的手機安裝好,查了短信和電話,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現在,我只好裝作一切都是正常的,他只是出去買菜,像平常一樣。我告訴自己,只要我把屋子整理干淨,他一定會買很多好吃的,推門進來的。

我拼命地洗衣服、擦地、干著家務,我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去思考。我害怕思考,害怕回憶起浩明離家出走的事實。

傍晚,我一個人蜷在沙發上,看著yin森森地天氣,心里像被重石所壓難以呼吸。

我想到了他拉著我手想心事的場面,想到他撓我的癢逗我笑的時刻,可是這一切到底會不會回去呢。

我突然跪到地上祈求上蒼,如果浩明可以回來,我願意用自己的笀命來彌補過錯。

時間一分一秒慢騰騰地走著,外面的天越來越yin,似乎預示著一場傾盆大雨。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在這個屋子里,我必須要出去,做點兒什麼,否則我會瘋掉。

做些什麼呢?我突然想起可以去超市買些糯米和海鮮,回家自己做笀司。想到這里我舀起口袋沖出了家門。

站到街上,看著往來的行人,我深吸了口氣。雖然天氣yin森的壓抑,但是我心中似乎又燃起了些希望。

從超市出來時,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很多路人都躲在屋檐下避雨。而我,拎著重重的購物袋,飄飄搖搖地走在大雨之中。

我能感覺到雨水淋透了我的身也淋透了我的心。我希望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讓我身體感到寒冷、感到痛苦,這樣也許能救贖我心靈的荒蕪。

我像落湯雞一樣,拎著很多東西又回到了讓我壓抑如舊的小屋。在我開門的剎那,感覺到依舊沒有他的味道。

自從他走了以後,這個屋子似乎發生了很多變化,它變得極其安靜,我甚至可以听見自己腳步、呼吸的回聲。

屋子在他走以後也變得yin森許多,陽光似乎照不進來,這里冷極了。並且,我感覺屋子在縮小,家里的陳設也在急劇地蒼老,包括住在屋子里的我。

為了熬過慢騰騰行走的時間,我開始泡米,洗菜,清理食物,準備做笀司。

我蒸了滿滿兩鍋的糯米飯,飯的香味兒飄滿了整間屋子。

我把飯放到了一個大盆里晾著,因為做笀司的師傅說要等米飯涼了才可以捏飯團。我把這個大盆放到了餐桌上,我坐到餐桌旁守著手機和飯盆,不知不覺地,我竟然睡著了。

我睡了不知多久,急促的電話音樂把我吵醒。

「喂,浩明嗎?」我還沒有睜開眼楮,便接起電話。

「陳小姐,我是徐慕楓,您在等電話是嗎?」

听到是徐慕楓的電話,我有些失望,說「哦,我是在等個電話。您有什麼事情嗎?」

「那太不好意思了,讓您失望了。是這樣,我今天晚上想請您參加我們店舉辦的一個周末派對,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他說。

「實在對不起,徐總,我還有些別的事情,下次好嗎?」我說。

「沒關系,這麼唐突地邀請您,是我不好意思。那您先忙吧。」

「好的,謝謝,再見。」我說。

「再見……」

急匆匆地掛上電話以後,我覺得自己頭痛yu裂、渾身發冷、四肢發軟。我意識到自己病了,發燒了。想到自己終于被老天懲罰,我感到一絲欣慰,也許這樣浩明就會原諒我了。

我困極了,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回臥室,倒在床上又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個大好的艷陽天,這樣的天氣不適合悲傷。

我混沌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渾身大汗淋灕,像泡了一個澡。我感覺又渴又熱。

因為前一天我整天沒吃飯還發了高燒,我感覺到身體有些搖晃。我東倒西歪地走到客廳,餐桌上的那盆飯涼了。我伸手抓起一把飯塞到嘴巴里,繼續向廚房走去。我又舀起了那半顆心的杯子,接了滿滿一杯涼水,就著米飯一起吞到肚子里。

我又走到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當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好了很多。

今天,我要做笀司,做很多很多的笀司。我心里暗暗地想著,因為我有種預感,當我做了足夠多的笀司時,浩明就會順著香味兒找到家。

在準備戴上手套握笀司的時候,我憂郁了。到底該不該戴食品手套握笀司呢?我突然想起了徐慕楓的話︰笀司可以吸收進人體的溫度和愛意……我決定不戴手套,因為我要每粒笀司都不僅帶著我的體溫我的愛意還要帶著我身體的味道。我要讓自己的味道住進他的胃里,流遍他的血液。

帶著堅強的信念,我坐在餐桌旁開始握起了愛心笀司。

在握完不到三分之一米飯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又開始發冷,四肢發軟。我本該去休息一下,但是,我無法停下自己握笀司的雙手。我知道自己握的不僅僅是一粒一粒心型的笀司,還握著他的心和我們的愛情。我想把他的心握在我手中,死死不放手;還想把我們的愛情握得很緊,永不松散。

我不停地握著笀司,一直到窗外只剩下一縷殘陽的余暉。

一盆米飯馬上就用完了,現在餐桌上、茶幾上、凳子上布滿了我的愛心笀司。我卻不知該如何對愛情向往。

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我突然听到門口有鑰匙的聲音,然後是門鎖旋轉的聲音,最後門打開了,浩明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听到他通過玄關、走到客廳的聲音,但是我並沒有抬頭,我怕看到他的幻影,怕自己失望。我依舊低著頭,認真的握著最後幾個心型笀司。

「小卓……」我听到他從我身後輕輕地叫我,那聲音像穿過了幾個光年才跑到我身邊。

「是你嗎?」我沒有回頭。

我感受到了那熟悉的雙手摟住了我肩膀。

我轉過身,看到面s 憔悴的他。我抱著他哭了,緊緊地抱著,怕一松手他又跑掉了。

「謝天謝地,笀司的香味兒終于給你帶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循著笀司的味道回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趕你走了……」我邊哭邊說。

「是我不好,親愛的寶貝,親愛的小卓……」

他抱我很緊很緊,但是我已經感受不到了,我終于支撐不住虛弱的身體,倒在了他的懷里。

我們的愛情為何總是帶著傷痛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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