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雲龍將紅布掀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樸的匣子,木制的紋路依然清晰可見,掀開蓋子,里面是一副扇形的畫。
魏小沫湊過去,畫面里青草、小樹點綴,巨石矗立,一樹芭蕉從石後探出,茂盛的竹子向右延伸,這是一幅清雅的水墨畫。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自漢晉時代延傳至明代達到高峰的扇面畫,從朱印來看應當是明代陳遵所作的《芭蕉竹石圖》。陳遵此畫以書法筆法入畫,線條剛勁,用筆飄逸灑月兌,極具寫意氣質,是難得的上等佳作。」
呂雲龍感到震驚,這女孩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眼力,當下便覺得遇上了知音,「還不知道老板怎麼稱呼?」
「呂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魏小沫。」
「魏小姐當真好眼力,這確實是明代陳遵扇面畫芭蕉竹石圖,是從我太爺爺那輩傳下來的。」
「想必呂先生家里是遇上什麼麻煩事了吧?」
呂雲龍愣了愣。
「我是看您這麼不舍得,卻又還是拿到我們這邊來,想來是急缺錢用。再加上您右手無名指上有戒印,應該是戴了很久的戒指才取下來的緣故。另外您的衣衫很整潔卻隱約帶著一股中藥味,敢問您家中是有人生病了麼?」
呂雲龍睜大了眼楮,她僅僅只憑借短短十分鐘就差不多了解了他的事情,而且每一句都說的正好,這樣的細膩的心思真是有點恐怖。
「魏小姐心思果然細膩,目前確是急著用錢,愛人跟剛出生的孩子都有些不穩定,需要住院觀察治療,而我已經很久都沒找到工作了,所以……」
「其實,看您的樣子,並不像沒有作為之人,只是時候未到罷了。」魏小沫看著他,「如果呂先生信得過我,就先將畫由我們保存吧,我能向您保證除了我絕不會有其他人能踫到它。」
呂雲龍還是有些猶豫,雖然這女孩剛剛很有能力的樣子,但是只是嘴上說說誰都會,再加上他也吃了很多虧,不能再那麼不謹慎了,當下收了盒子,「我想我還是先考慮一下吧。」
魏小沫也不急不惱,用手掂了一些放在桌子角落的燻香粉末往空中一揚,看了看,頭也沒抬的說道︰「呂先生還是多坐會兒再走吧,這會子估計是要下雨了。」
呂雲龍看著窗外的明艷的陽光以為魏小沫說的那些話是為了留他,當下也不多說就往樓下走,等他走到大門口,只听一聲雷鳴,接著幾道閃電,豆子般大小的雨滴落了下來,他站在那里有點呆了。就算有人看了天氣預報知道下雨,但估計也沒有人知道什麼時辰會下雨,這個女孩卻跟他說現在下雨,這老天就當真下了雨。
魏小沫站在樓下大廳里笑著看著他,「怎麼樣,我沒騙您吧?」
呂雲龍只得又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魏小沫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相,眉骨很高,眉心距離比一般人要寬,這樣的人屬于左腦思維,鬼點子比較多。「呂先生以前應該是從事管理策劃這一塊吧?」
「是。」
「您的懷才不遇應該是人為,而且還是因為感情。」魏小沫默默算過,他應當有一次情劫,剛好就在去年,「呂先生,您說我說的可都對?」
呂雲龍見什麼都瞞不過魏小沫,索性就把事情和盤托出了。原來呂雲龍與妻子趙美娜從小青梅竹馬,本來約定待呂雲龍事業穩定就舉行婚禮,沒曾想有一次趙美娜去雲天集團找呂雲龍卻被集團少董李天看中,李天對趙美娜軟硬手段都采取過,最後呂雲龍和趙美娜為了擺月兌這種局勢便慌忙結了婚,哪曾想李天懷恨在心不斷挑剔呂雲龍的工作,最後還設計陷害呂雲龍竊取公司機密,導致呂雲龍身敗名裂,現在已經沒有公司願意聘用李雲龍,而趙美娜承受不住連連打擊,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害得呂雲龍現在這個樣子,懷孕期間胎兒就一直不穩定,直到一個月前早產誕下了一名女嬰,母女都很虛弱,需要特護,呂雲龍原來的積蓄都已花的差不多了,這才動起了家傳明代陳遵所作的《芭蕉竹石圖》的主意。
「我呂雲龍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這樣坎坷。」呂雲龍大嘆一口氣,眉宇間憂傷籠罩。
「呂先生,先喝口茶,」魏小沫遞過一杯茶去,「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總會有時來運轉的一天,依我看,呂先生你的轉折點就快到了,畢竟掉到了谷底就不可能再往下,唯一的路那就是向上了。」
呂雲龍苦笑道︰「要真如魏小姐所言那就好了。」
「呂先生要對自己有信心。」
呂雲龍將手中用紅布包裹的盒子往魏小沫眼前一推,「相見便是緣分,就憑剛剛那些,我相信魏小姐,所以也很放心把東西交到您的手上。」
「呂先生就不怕自己信錯了人?」魏小沫似笑非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