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姐是我們最弱的一環,他很愛她。」
「我知道。從一開始她就可以阻止這事,他不會想離開她的。」
「那麼,你會怎麼做呢?」
「說服他,讓他覺得跟我們一起走比和他姐姐待在一起要好。」
「你準備怎樣著手?」
「我會騙他。」
「如果這沒有效呢?」
「那我就告訴他真相。在緊急情況下我們可以這樣做。我們不可能算無遺策,你知道的。」
※※※※※
在吃早餐時安德覺得沒有什麼胃口,他一直在想回到學校後面對著昨天剛打了一架的史蒂生會發生什麼事呢?史蒂生碟哥們會怎樣對付我呢,或許會沒事吧,但他不敢肯定,所以他不想去上學。
「你還不吃,安德。」媽媽說。
彼得走進了房間,「早呀,安德,謝謝你在洗澡時幫我遞毛巾。」
「小事一樁。」安德咕噥著。
「安德,你要吃東西。」
安德伸出手腕,做出姿勢仿佛在說不如用個漏斗來喂我吃吧。
「很搞笑。」媽媽說,「不管你們是不是天才,我都同樣的關心你們。」
「正是你出色的基因遺傳給了我們。」彼得說,「我們奠份肯定不會是從爸爸那傳下來的。」
「我听到你說啦,」爸爸說,他沒抬起頭,一直在看著顯示在桌子上面的新聞。
「新聞永遠都有,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桌子「嗶」一聲響了,有人在敲門。
「誰呀?」媽媽問。
爸爸按了一下按鈕,一個男人顯示在他的顯示屏上,他穿著一身軍裝,他是IF(InternationalFleet聯邦艦隊)的人。
「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爸爸說。
彼得沒有說話,默默地將牛倒進他的麥片里。
安德在想,或許今天我終于可以不用去上學了。
爸爸按開了門,從桌子旁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說,「你們留在這兒,繼續吃吧。」
他們都留在房間里,但沒有再繼續吃。過了一會,爸爸走回來招手呼喚媽媽。
「你有麻煩了,」彼得說,「他們發現了你對史蒂生做的事,現在他們要來處罰你了。」
「我只有六歲,笨蛋,我是未成年人。」
「你是老三,臭家伙,你沒有豁免權。」
華倫蒂走了進來,她的頭發懶懶地披在臉旁,「爸爸和媽媽呢?我病了,不能去上學。」
「又要做口腔檢查了吧?」彼得說。
「閉嘴,彼得。」華倫蒂說。
「你應該放松點,接受它。」彼得說,「沒有什麼壞處的。」
「我不知道怎麼做?」
「或許是肛門檢查呢。」
「呸呸,」華倫蒂說,「爸和媽呢?」
「在和那個從IF來的家伙談話呢。」
她條件反射似地望向安德,他們已經等了幾年有人來告訴他們安德通過了測試並被征召。
「是這樣的,看看他,」彼得說,「但也可能是我,你知道的。他們可能認識到最後還是我比較優秀。」彼得感覺受到了傷害,他象以往一樣發泄不滿。
門開了,「安德,」爸叫道,「你過來一趟。」
「不是你,彼得。」華倫蒂嘲笑道。
爸爸對他們怒目而視,「孩子們,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安德跟著爸爸走進了客廳,當他們進來的時候,那個IF官員站了起來,但他沒有向安德伸手。
媽媽在轉動著她的結婚戒指,「安德,」她說,「我從未想過你會是打架的那種人。」
「那個叫史蒂生的男孩進了醫院,」爸爸說,「你打得他很重,用你的腳,安德,那不公平。」
安德搖著頭,他以為會是學校里的人來告狀,而不是艦隊的官員,看來事件比他所想還要嚴重,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些什麼來補救。
「你對你所做的有什麼解釋嗎,年輕人?」官員問。
安德再次搖搖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很怕會讓自己表現出很殘暴的樣子。無論什麼懲罰我都會接受的,他想,來吧。
「我們正考慮是否從輕處罰,」官員說,「但我必須告訴你事件很嚴重,你在他倒下時還不斷地踢打他的小月復、他的臉和身體,看來你好象很享受打人的樂趣。」
「我沒有。」安德低聲申辯。
「那你為什麼這樣做呢?」
「他還有一大群哥們在那里。」
「那又如何?這就可以讓你這樣做嗎?」
「不。」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斷地踢他,你不是已經打贏了嗎?」
「把他打倒在地贏得了第一場的戰斗,我想在以後的每次戰斗都能贏,好讓他們嚇得從此不敢再惹我。」安德感到很擔心,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再次哭了出來。安德不喜歡哭,他很少會哭,但今天在一天之內,他居然哭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哭得厲害。特別是在爸媽和這個軍官面前哭泣讓他感到更加羞恥。「你們拿走了我的監視器,」安德說,「我只好自己照顧自己了,對嗎?」
「安德,你應該去找大人求救。」爸爸說。
但那個軍官站了起來,走向了安德。他伸出了手,「我的名字是格拉夫,安德。希倫格拉夫上校。我主管星環上的戰斗學校里的基礎訓練。我來正式邀請你加入這個學校。」
終于來了。「但那個監視器——」
「對你測試的最後一關就是看看當監視器不在的時候,你會怎麼去適應。我們不是經常這樣做,但你的情況不同——」
「我通過了嗎?」
媽媽顯得很懷疑,「把史蒂生打得進了醫院也能通過測試?如果安德殺了他呢,你們難道會授予他一個獎牌?」
「可他並沒有這樣做,威金斯夫人,這就是他通過測試的原因。」格拉夫上校遞給她一疊文件,「這是征召通知,你的兒子已經被征召為IF服務,當然我們早已經得到了你的同意,否則他也不會被允許出生,他現在是我們的人了。」
爸爸的聲音有點,他說︰「你一開始就讓我們覺得你不會要他,可最後你卻要帶走他,這麼做太過份了。」
「還有那件史蒂生的事件,難道也是假的?」媽媽說。
「那是真的,威金斯夫人,我們只有知道安德這樣做的動機之後,才能肯定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必須知道他那樣做的含義。」
「但你們必須用那個愚蠢的綽號來稱呼他嗎?」媽媽開始抽泣。
「很抱歉,威金斯夫人,但這是他這樣稱呼自己的。」
「你們會對他怎麼做?格拉夫上校。」爸爸問,「現在就帶他走嗎?」
「那依賴于——」格拉夫說。
「依賴于什麼?」
「依賴于安德是否願意去?」
媽媽破涕為笑,「噢,這是自願的呀,太好了!」
「對你們來說,當安德還沒出生時你們就有了選擇,但對安德來說,他還沒有作出決定。被征召的士兵可能被當作炮灰,但對被征召的軍官,我們需要自願者。」
「軍官?」安德問,當他說話的時候,其它人都沒出聲。
「是的,」格拉夫說,「戰斗學校專門是訓練未來的飛船船長、艦隊司令和指揮官的地方。」
「你們別騙他了!」爸爸怒聲說,「有多少個戰斗學校出來的學員最終能成為艦隊指揮官?」
「很遺憾,威金斯先生,這是機密。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所有畢業後一年的學員都被任命為軍官,而且職餃不低于行星戰船的總參謀官。即使是在我們自己太陽系內的防御部隊里任職,他們也是受人尊敬的。」
「有多少人是這樣的?」安德問。
「所有的。」格拉夫說。
安德幾乎要月兌口而出,我想去。但他控制住了,這可以讓他遠離學校,但這是愚蠢的,這只是這幾天來存在的問題。去戰斗學校可以讓他遠離彼得,這才是更重要的原因,這是影響他一生的問題。但要離開爸爸和媽媽,特別是華倫蒂,還得成為一個戰士,安德不喜歡爭斗,他不喜歡彼得那種以強凌弱的人,他也不喜歡象自己這樣仗著聰明對付別人的人。
「我想,」格拉夫說,「安德和我需要私下談談。」
「不。」爸爸說。
「我不會在你再次和他溝通之前就帶他走的。」格拉夫說,「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
爸爸狠狠地盯了格拉夫一會,然後站起來走出了房間。媽媽緊緊地握了握住安德的手,走了出去並把門帶上。
「安德,」格拉夫說,「如果你和我一起走,你會很長時間都不能回到這兒來。在戰斗學校里是沒有假期的,也沒有探訪者。這是一個不間斷的持續訓練,直到你十六歲為止,你才能離開學校。正常情況下,在你十二歲的時候,相信我,安德,人們往往每到六年或十年就會改變自己,當你再次見到她時,你姐姐將會變成大人,如果你和我一起走,那時你對她來說就會成為一個陌生人,你仍然愛著她,安德,但你不會再了解她了,你知道我沒有在說謊。」
「媽媽和爸爸呢?」
「我很了解你,安德,我經常看你的監視器的錄影帶。過一段時間後你就不會再想媽媽和爸爸了,他們也一樣,過一段時間後就不會想你了。」
眼淚留出了安德的眼楮,他把臉轉向了一邊,但沒有用手去擦掉它們。
「他們是愛你的,但你必須明白,對他們來說你的出生意味著什麼,他們是信奉宗教的,你知道,你爸爸受洗于約翰保羅神父,是天主教徒,他是他們家九個孩子中的第七個。
九個孩子,這是不可想像的,這是犯罪。
「是的,為了宗教人們會做出奇怪的事情,你知道我們的生育審查制度,雖然不是特別苛刻,但也不是很輕易就能獲得批準的。只有前兩胎的孩子才能得到免費教育,而且每生一個孩子賦稅就會增加。你爸爸在十六歲的時候決定離開自己的家庭,他改變了名字,與他的宗教斷絕了關系,並發誓不會生多于兩個孩子。他是認真的,他發誓不會再讓他的孩子經受他在童年時受到過的歧視和污辱。你明白嗎?」
「他不想生下我。」
「是的,沒有人想生第三個孩子,他們不會感到高興的,但你的父母是特例,他們都和自己的宗教斷絕了關系,你媽媽是一個摩門教徒——但實際上他們憚度是曖昧的。你知道什麼是曖昧的嗎?」
「他們搖擺不定。」
「他們為自己背叛了家族而感到羞愧,他們隱藏了這點。為避免引起別人的猜測,你媽媽向任何人隱瞞了自己是生于猶他州的,你爸爸則陷瞞了自己的波蘭血統,因為波蘭在聯邦里是一個不順從的地區。那麼,你會明白的,生下第三個孩子,雖然是在政府的直接指示下,他們本身也是不願意這麼做的。」
「我明白。」
「但情況不是這麼簡單。你爸爸按正規的宗教傳統給你起名,實際上,在你們三人一出生後他就親自為你們作了洗禮並給你們起了名。你媽媽反對這樣做,他們每次都為這事而爭吵,不僅僅是因為她不想你被洗禮,而是她不想你成為天主教徒。他們沒有真正放棄自己的宗教,他們把你當作自己的驕傲,因為他們覺得走了法律的空子生下三個孩子是很難得的。但你同時也使他們變得膽小,他們還是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同時你也是公眾的恥辱,因為你成了阻礙他們成為模範社會公民的絆腳石。」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詳細?」
「我們監視你的哥哥和姐姐,安德,如果你知道那個監視器是那麼的靈敏,你會吃驚的。我們將它與你的大腦直接連接,我們能听到你周圍的每一個聲音,即使你沒有留意去听,不管你有沒有理解你所听到或看到的東西,我們都能知道。」
「那我的父母是愛不愛我?」
「他們是愛你的。問題是他們想不想你留在這兒。你出現在這所房子里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持續的破壞,你是導致緊張的源頭,你明白嗎?」
「我不是導致緊張的那個人。」
「不是你所做過的每一件事,安德,是你的存在本身,你哥哥恨你是因為你的存在證明了他不夠出色,你的父母怨恨你是因為他們在試圖逃避過去。」
「華倫蒂喜歡我。」
「她是全心全意的,她關心你,而且你也崇拜她。我告訴過你很復雜。」
「那兒是怎麼樣的?」
「很辛苦的,學習,就象這兒的學校一樣,但我們會教給你更深奧的數學、電腦、軍事史、戰術與策略,還有戰斗模擬室。」
「那是什麼?」
「是一個戰斗游戲。所有的孩子都被組成小分隊,一天接著一天,在無重力狀態下,他們模仿戰爭。沒有人會受傷,只有勝與負之分。每個人開始時都是普通的士兵,接受命令。大一點的孩子是你的長官,他們的責任就是訓練你和在戰斗中指揮你。我不能告訴你再多了,這就象在玩太空戰士打蟲人的游戲一樣——除了你可以有真正的武器,還有你的隊友和你一起戰斗外。你和人類的未來都依賴于你們所學習的東西,你們的戰斗技巧。這是很辛苦的,你會失去正常的童年生活,當然,對你來說,作為一個老三,你已經不再有正常的童年了。」
「所有的學生都是男孩?」
「有少數的女孩子,她們通常很難通過測試,遺傳基因決定了她們極少能成為戰士,她們對你不會象華倫蒂一樣,但在那你會找到兄弟的,安德。」
「象彼得一樣?」
「彼得對我們來說是不能接受的,安德,特別是你憎恨他。」
「我不是憎恨他,我只是——」
「害怕他,是的,彼得並不是完全是壞的,你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都認為他是最優秀的。我們要求你的父母第二胎生一個女孩,希望她象彼得一樣的優秀,但性格要柔和一點。可是她卻太柔和了,因此我們再要求生下你。」
「一半彼得,一半華倫蒂。」
「如果事情發展如我們所想的話。」
「那麼我是嗎?」
「目前我們只能說,我們的實驗效果很好,安德,但它沒有告訴我們所有的事情,實際上,當結果出來時,它很難提供給我們全部信息,但有它總比沒有的好。」格拉夫俯,拉住安德的手。「安德威金斯,如果這僅僅是一個關于最好的和最快樂的未來的選擇,我會告訴最好留在家里。留在這兒,繼續成長,快樂地生活。世界上還有比作為一個老三和擁有象豺狼一樣的哥哥更難受的事物,戰斗學校就是其中之一,但我們需要你,蟲人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個游戲,安德,但該死的它們上次幾乎毀滅了我們,它們的數量比我們多得多,他們的武器也比我們先進,能夠拯救我們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們擁有最優秀的軍事指揮官。可能是上帝保佑,讓我們擁有馬澤雷漢!」
「但我們現在不再擁有他了,安德,我們的科技一日千里,以前它們用來攻擊我們的戰機現在看來就象是孩子在游泳池里的玩具一樣。我們發明了新的武器,雖然如此,但這是不夠的。因為自那次戰爭以後已經過了八十年了,它們也會象我們一樣做好戰爭的準備,我們必須做得更好,做得更快。或許你不會為我們工作,或許你會,或許你會在壓力下崩潰,或許這會毀了你的生活,或許你會恨我今天來到你的家,人類或許會生存下來,蟲人或許會永遠的遠離我們,因此我要請你來做這事,和我一起走吧。」
安德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格拉夫上校身上,他看起來似乎在遠處,而且顯得很小,仿佛安德可以用鑷子把他夾起來放進口袋。要離開這兒的一切,到一個沒有樂趣,充滿艱苦的地方,沒有華倫蒂,沒有媽媽和爸爸。
他想起了一部每年都必須要看的關于蟲人的記錄片,里面是發生在中國的慘劇,星環上的戰斗,死亡、痛苦和恐懼。馬澤雷漢和他奠才般的調兵遣將,摧毀了兩倍于他的軍隊數量和火力的敵軍艦隊,他只是使用了一些弱小的人類飛船,就象孩子和成人打斗一樣,而最後,我們贏了。
「我很害怕。」安德很快地說,「但我會和你走的。」
「你再說一次。」格拉夫說。
「這就是我生存的使命,不是嗎?如果我不去,我又是為什麼活著的呢?」
「這理由不算太好。」格拉夫說。
「我不想去。」安德說,「但我會去的。」
格拉夫點點頭,「你可以改變主意,直到你走進我的車之前你都可以改變主意,從那之後,你將會生活在快樂的聯邦艦隊中,你明白嗎?」
安德點點頭。
「好吧,讓我們告訴他們吧。」
媽媽抽泣起來,爸爸緊緊地摟住安德,彼得搖著他的手說︰「你這個幸運的小笨蛋。」華倫蒂親吻了他,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淚珠。
「再見,」安德對他的家人說,他跟上去拖住格拉夫的手,和他一塊走出了家門。
「幫我多殺幾個蟲人!」彼得大喊。
「我愛你,安德。」媽媽說。
「我們會給你寫信的。」爸爸說。
當他鑽進了汽車,在走廊上靜靜地等候的時候,他听見華倫蒂痛苦的哭喊著︰「回來看我,我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