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著耶律麒所賜的翡翠如意,安悠然卻撅著小嘴,耷拉個臉沒半分高興勁,死氣沉沉的坐在馬車里一動不動,活像條從水底撈上來即將命不久己的鯰魚一般。
看得一旁的韓爾齊忍不住開口問揄挪道,「听說你在這次的筵席里大出風頭,歌也唱了,舞也跳了,連鞋都月兌了!怎生這回這般怏怏之態!?是努力過頭回光返照嗎?我說你想出名也不需要這般拼命吧!」
「我才不是想出名呢!」听出他話中帶刺,本不想說話的安悠然再也按捺不住的頂了回去,「我是逼不得己才會出招還擊的!你也不看看當時那些千金小姐們的丑惡嘴臉!」
「你少在那信口開河!這次出席的可都是名門閨秀,怎會做出格不雅之事?!別以為我不在當場,就能夠胡編亂造!」原本韓爾齊是要跟隨安悠然共同進宮,無奈宮中規矩女眷入宮時不得隨侍男性,所以他只能在宮外等候,並未親自到場。「而且別的我可能不知,但你的為人,韓爺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要是沒半點好處,能讓你這財迷那樣費盡心思急于表現?!少蒙我了!大爺我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主!」
「你說這個?!我才不稀罕呢!誰想要給誰去!」舉起手里的翡翠如意,安悠然氣得齜牙咧嘴。皇帝也不知哪根筋不通,賞這麼個勞什字!這家伙吃不能吃,用不能用!拿著換錢,還有宮里的印章,料想也沒有哪間當鋪願意做這掉腦袋的買賣!最麻煩的是皇帝老爺御賜,自己還要花一天三株香好生的貢著,萬一不小心磕著踫著缺了個角,說不定還要治她個大不敬的罪!這究竟是賞賜還是賞罪受?!所以這真的是開天闢地第一遭,安悠然對于值錢的東西有種深惡痛絕之感!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是吧!?沒關系,我這里還有人證,」用手拽了拽兀自望著窗外沉思的蕭肅辰,安悠然憤憤不平的嚷道,「肅辰!你幫我說句公道話,那幫子女人們是不是很可惡!一直巴不得我丟丑,甚至還出言譏諷!所以本姑娘才一不做二不休,干場漂亮的!一次性讓她們全部閉嘴!」
然而蕭肅辰卻沒有幫著她答腔,反而一臉肅然的對韓爾齊吩咐道,「爾齊,你去外面趕車,我有話對碧珞說!」
韓爾齊看了看一反常態的蕭肅辰,沖著安悠然眨了眨眼,好心示意她小心行事才飛身躍出馬車。其實不用他提醒,安悠然也知道自己必定有哪里讓蕭肅辰極為不悅,因為從她在月心亭跳舞之時起,她就發現蕭肅辰的臉色一直就沒有好看過!本打算裝傻充愣蒙混過關,沒想到該來的總會來,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所以當獨自面對著面色鐵青的蕭肅辰時,安悠然頓時覺得忐忑不安起來。在經過短時的默默無語,冷眼相對之後。她終于受不了這詭異氣氛的煎熬,深吸口氣,討好的雙手遞上杯茶給蕭肅辰,狠了狠心說道,「我準備好了,你想罵就罵吧!不過咱們可事先說好,不可以人身攻擊,不可以評頭論足,不可以指桑罵槐,不可以惡語相向,不可以……」
「還有不可以什麼?」清澈的眸子看著歪著頭凝眉苦思接不下去的安悠然,終于忍不住的彎了彎。「你不一次說完,我怎麼知道會有哪些禁忌呢?」
「呃……」想到腦細胞死掉大半,安悠然還是沒有想到有什麼是可以補充預防的,索性把手一揮,「反正不好听的話統統都不能說!」
淺啜了一口清茶,蕭肅辰托腮問道,「那敢問怎樣能夠不用‘不好听’的話罵人呢?學生不才,請先生賜教!」
「這個……」是啊,罵人不用難听的話,難不成還要好言好語歌功頌德?自己的這種要求確實有些狗屁不通!那要怎麼才能說得他心服口服,輕聲軟語的開罵呢?等等……安悠然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把頭一抬反問道,「你為什麼要罵我?我做錯什麼了?!」
「是啊,你做錯什麼了?」拉住安悠然的手腕向前一拉,蕭肅辰英氣逼人的直直注視著她,「小安,你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嗎?」
從沒想過一向溫潤如玉的他,眸子里能有如此灼灼的炙熱,不由看得安悠然心中更加膽怯,情不自禁的就往後退,可蕭肅辰像是早己料到時她會有此反應,手中暗暗運勁讓她根本無法逃月兌。
「我……」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面龐,安悠然窘迫的冷汗直冒。無奈越是情況緊急,大腦越是罷工短路,根本沒有任何靈光閃現。只得老老實實的搖搖頭,可憐兮兮的答道︰「不知道。」
看著安悠然仿若神作的容顏,蕭肅辰長嘆一聲,「你知不知道皇後娘娘今日宴會的真正目的?」
「邀大家共賞秋色,同時為異國使節接風洗塵。」安悠然想也不想的月兌口而出,「聖旨上都寫得很明白!」
「這只是表面!」蕭肅辰眉頭深鎖,一絲陰霾涌現在他的臉上,「其實這可以說成是一場鵲橋會!為太子殿下選妃的前奏!」
「花小子?!選妃?」听到這個信息,安悠然驚訝得合不攏嘴,「那小屁孩才多大,就要給他娶老婆?皇後娘娘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早嗎?」她的話引得蕭肅辰側目以對,恨不得把這丫頭的腦袋劈開來看看究竟是何構造。有時覺得她聰明睿智世間難尋,有時候卻感到她全無常識如同白痴,這極大的反差,真叫人無所適從。「太子再過些許日子就年滿十三!在凌北十三歲便為成人,自可娶妻立室!更何況他是將來凌北的一國之君,國之根本,自當早早打算!」
對于耶律倚墨小小年紀就要步入婚姻的墳墓,安悠然在內心默哀了三秒,又重新回到先前的話題上來,睜著明媚如春的美眸不解的對蕭肅辰問道,「花小子娶他的老婆,我一沒搗亂,二沒嘲笑,三沒慫恿他逃婚出走!這與我犯沒犯錯有何關系?」
「那若是他選的人是你呢!?」眸子里找不到些許暖意,蕭肅辰的正色回答如五雷轟頂,讓安悠然怔怔愣在當場仿似靈魂出竅。「你又該如何自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