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的人們看到耀輝少爺向自己走來,紛紛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大聲推銷自己的產品,要知道這位可愛的小王爺可是整個峨縣乃至梁市購買力最強的優質顧客之一,不但只買貴的不買對的,而且從不侃價賒賬。
「哎看一看瞧一瞧啦,新鮮出爐的脆皮燒餅,包您吃一個想兩個,吃兩個就想天天吃啦,輝少,來一個怎麼樣?」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京都當下最流行的時尚涼帽,百分百純天然,絕對純手工制作,夏季潮人必備,輝少,這就是專門為您進的,來一頂?」
耀輝帶著微笑邊看邊逛,看到中意的就吩咐天一天二去付賬收貨,正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樣,現金交易,從不侃價。買的東西也是隨心所欲,甚至買了好幾盒京芳閣的玫瑰香露和胭脂水粉,總而言之,輝少的這次逛街活動和往常一樣,讓所有人都很滿意。
自從到了峨縣之後耀輝就沒有刻意的偽裝紈褲了,畢竟那也不輕松,很多時候都在挑戰自己的底線。他對峨縣當地的居民非常和善,甚至隱瞞了自己準世子的真實身份,就象一個正常的八歲孩子一樣討人喜歡,不對,比八歲孩子還要討人喜歡,因為普通的孩子可沒有那麼多錢可以自由揮霍。但為了不至于讓人覺得自己在京都的表現顯得那麼刻意,在面對外來者時耀輝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徹底偽裝成一個小霸王,就好像面對隼人時那樣。當然,隼人被整得那麼慘主要還是因為他太囂張了,而且長得太影響市容。
結束了一下午的例行巡視後,耀輝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在峨縣的府邸。打發恭叔三人從正門回去,自己偷偷的繞到側門,準備悄悄地溜回書房。一邊低著頭貼著牆根小步快跑耀輝一邊在祈禱,那個老夫子沒發現沒發現一定沒發現我沒完成功課就出去了,一定一定沒發現……「咚「的一聲,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
唉,又被發現了。耀輝無奈撢起頭,睜開水汪汪的大眼楮,掛上最天真可愛的笑容,用最稚女敕悅耳的童聲可憐巴巴的向眼前的長胡子老者問好︰「對不起季夫子,沒撞疼你吧。」
「沒事的小王爺,您沒有受傷吧,唉這把老骨頭了不太靈便,其實我早就看到您了,一直想躲開,可是身體的速度和思維相差太多,出現了短暫的思覺失調癥狀,以至于只能呆在這里一動不動,當我看到您和我的腿撞擊的時候似乎接觸面是您但陽,這是很危險的,要是我的腿不是腿是柱子,您很可能會得腦震蕩的,對了您昨天的功課做完了麼,做完了給我看看,您昨天的功課溫習了麼……」
熟悉到厭煩燈僧式咒語又開始了,耀輝只好認命的跟著這位季夫子往書房走去。
這個世界的知識結構很奇怪,沒有人拽文言文,但也沒有人懂高科技,甚至幾乎沒有人會寫方塊字;工業非常不發達,基本以初級的手工業為主;農業水平倒是和耀輝以前的世界差不多,但就是少了那些機械化的大型農機設備;醫學特別發達,而且是中西結合,以中醫為主,配合元術師地殊能力,比之耀輝時代的所謂高科技醫療水平不遑多讓;也有類似經史子集的前人論著,但和耀輝時代的東西那就是南轅北轍了,耀輝的那點知識儲備基本用不上。當然,你也不能要求一個特戰營的營長對歷史知識的認知了解和大學教授差不多是吧。總的說來,現在的社會基本相當于二十世紀末的中國社會生產水平,但是一個高度發展的類封建社會。
季夫子就是親王夫婦派給耀輝的老師。在炎黃帝國,象季夫子這樣的老學究鳳毛麟角,畢竟姜氏以武立國,且邊境地區大小戰不斷,帝國武將的地位要遠遠高于文臣,能潛心學術的書呆子確實不太好找。親王派他來給耀輝當老師,主要是因為耀輝無法修習元術,只能在文字小道上下點功夫了。加上季夫子為人正直清高,肯定不會歧視耀輝,可以給耀輝營造一個相對健康的成長環境,如果再能跟夫子學到點做人做事的道理,改改耀輝的頑劣性格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季夫子教學生很有辦法,很少讓耀輝去死記硬背一些書本文字,他喜歡問答解惑式的傳授方法,每天給耀輝布置的功課也很特別,都是對一些時世或史事的認知和看法。希望通過耀輝的回答看出耀輝的價值取向,然後再加以引導。畢竟一個正直睿智的親王比一個知識淵博的親王對國家和子民更有利。耀輝一開始還覺得很有意思,三十多年的社會閱歷使他一眼就看出了老季的意圖,于是就天天和他玩角色扮演。今天扮演憂國憂民、慈悲為懷的大善人,對前人的某次不義之戰大加批判;明天就扮演冷血暴君,大聲贊同本朝某名將碟血宣言,折磨得季夫子夜夜失眠,幾欲崩潰。但再好玩的游戲天天玩也就不是游戲是折磨了,一段時間以後,耀輝就厭倦了這個游戲,開始找理由逃課。而被親王賦予了小王爺完全教育權的季夫子責任心極強,勢要模清的這個尊貴孩子的百變性格好對癥下藥。于是,在這個新開設不久的親王別院里,每天都會上演這幕溫柔版的老鷹捉小雞戲碼。
歷時兩個小時,終于從老夫子的溫言碎語中解月兌出來的耀輝在後院開始了每天的放松項目,而閑著無聊又好湊熱鬧的丫鬟們早早的準備好板凳瓜子開始欣賞小王爺的奇異舞蹈。只見耀輝雙目微閉,雙臂虛抱成圓,步伐看似凌亂,但又有著一種奇怪的韻律,這個舞蹈頗具美感,緩慢而優雅,給人一種特別平靜舒暢的感覺,再加上刻意安排的小型樂班伴奏,每每看著看著就有丫鬟趴在旁人背上睡去,並撒上一溜哈喇子。
季夫子看著窗外貌似癲狂的小男孩,捻須長嘆︰可惜了這麼副好皮囊,本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但陰差陽錯之下,卻只能在這個偏遠之地獨自成長,甚至還分裂出多種人格,真是可憐可嘆。今後還是安撫為主,功課上不能逼他太急了。
精神分裂癥患者耀輝全然沒有注意到丫鬟們的瞌睡蟲和老夫子的感慨,他現在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極的世界。
說來也是巧合,自從知道自已無緣元術師之後,耀輝總想給自己找點什麼事做做,經常到王府的地下藏庫里亂翻,尤其偏愛灰塵較厚的古籍,希望可以找到傳說中能逆天改命的絕世奇書。別說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這里真有不少好東西,雖然自己用不上,但總算弄清楚了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這次找到的證據特別多,而且非常確鑿,比如這本古書,書名《十萬個為什麼》,全方塊漢字書寫,背面還有注解「新華出版社,1997年第五版」。
這里是地球,耀輝終于找到了證據,是自己所處年代之後的。但,怎麼會是這樣呢,科幻小說中描繪的充斥著金屬和人工智能的世界怎麼變成了古裝片?自己上一世最後看到的那道閃光到底是什麼,核彈麼?為什麼會有核彈,當時雖然幾個國家經常在媒體上唇槍舌戰,但局勢遠沒有到要發起核戰的地步啊……
小王爺自從去了幾趟王府藏庫後又犯了木偶病,全府上下掀起新一輪雞飛狗跳運動,幾個不稱職的隨身小廝被發配出府,害人不淺的藏庫被立刻封存,京都知名的幾位醫師荷包又開始迅速膨脹……還好幾天之後,耀輝恢復了正常,又開始在府內外張揚自己無厘頭的霸道了。王府一干人等長出一口氣,親王王妃商量之後,就急急忙忙的把耀輝打包送來了峨縣。于是,王府周邊攤販終于可以開門宰客了,府內的僕佣們終于可以閉門聚賭了,丫鬟侍衛們終于可以香帕傳情了,耀輝終于月兌離樊籠、自由飛翔了,而那些覬覦世子之位的王府遠親們由于一時伸不出那麼長的手到峨縣,也可以暫時休息休息腦子,開始為帝國的現代化事業做貢獻了……。皆大歡喜,除了親王和王妃外,也許就只有那幾位名醫因為失去了一張長期大額飯票而比較傷心了。
其實耀輝的書庫之旅收獲不止這些,還有一本漢字古籍被他偷偷帶出了書庫。書名叫「太極真解」。名字很霸道,但就是一本太極拳的入門教材,可能是哪個沒錢買書的窮鬼偷偷用鋼筆謄抄的。選這本書帶著的原因不是耀輝覺得這本書有什麼不凡,只是他覺得太極拳作為前世大爺大媽晨練第一選擇,對人靛質要求不高,上手容易且架勢十足。作為準王世子,親自動手的機會少之又少,但適當的擺擺pose也是必須的,太極拳正合用。
既然只是裝裝樣子,那就不用廢寢忘食了。于是,每天清晨和傍晚,耀輝都會在後院耍個把小時但極拳。說是後院,但整座別院依山而建,卻是把大半座山圈了進來,別說練拳,就是打獵也綽綽有余。耀輝每日清晨都拾階而上,在峰頂迎晨輝而習拳,傍晚則在山腳溪邊,觀池魚而自娛。雖然始終沒有練出奇跡,但每次練完全身暖洋洋地別舒服,也就堅持了下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舒適而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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