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關瘸子後事的第二天，一個陌生人給胡來捎來口信︰「‘老爺子’要見你！」
「老爺子」已經不能容忍胡來肆無忌憚地擴張了。
當天下午，「老爺子」派一個光頭開著一輛面包車來接胡來，胡來讓馬利壓看家，帶著牛大頭和肖不點走了。
面包車到了郊外，過了橋，又走了十多分鐘，在一座廢棄的工廠前停了下來。胡來與兩個兄弟下了車，只見四周荒草叢生，不時有老鼠竄來竄去。
光頭引著胡來三人穿過一座的吊車車間，然後來到後面的一座三層小樓，沿著樓外遞子到了三樓，一個女人迎了出來，胡來認出她就是收稅金的女人。
女人將胡來等人讓進一間屋子，說︰「‘老爺子’一會就到，你們先坐下喝點茶吧。」
女人去泡茶了，胡來打量個這個女人，四十多歲，一身的鄉下大媽打扮，土不拉唧的，真是要年齡沒年齡，要身材沒身材，要嘴臉沒嘴臉，自然更談不是性感了，不知「老爺子」怎麼會重用她？
胡來與兄弟們坐下不一會，剛剛喝了幾口茶，一個滿臉胡須的人走了進來，眼里不時閃出凶光。胡來以為是「老爺子」，站起來恭敬地叫了聲「老爺子」。」
豈料這人擺擺手說︰「我不是‘老爺子’，我是給‘老爺子’看門的。」
胡來不禁有些尷尬。
過了十分鐘，樓梯上再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兩個從過的光頭進來後分別站成了兩尊門神，雄糾糾氣昂昂的，跟著進來一個瘦弱的老頭，約莫有六十歲的樣子。
胡來趕緊恭敬地站起身來，向老者致意︰「‘老爺子’，您好！」
瘦弱老者一愣，道︰「我不是‘老爺子’，‘老爺子’馬上就到！」
兩次都把人認錯了，胡來感覺很掉價，臉上不禁冒出了汗。這個「老爺子」，也太神秘了吧！
此時，樓梯上又響起了聲音，不是皮鞋踏響的聲音，倒像是兩塊木板在上面來回地拍打。詫異之間，一個滿臉白須的老人跪著移進屋來。胡來展眼一看，老人兩條膝蓋下面分別墊著兩塊輪胎類的膠皮，他的小腿在後面拖著，兩只手掌上各系一塊木板，頭上戴著一頂骯髒的狗皮帽子，下巴濃密的胡須上結著白霜。那木板拍打地面就是他挪動時產生的。
胡來突然想起這個老人就是他幾個月前在「紅太陽超市」見到的那個老乞丐，他曾給了老人一張大票。
胡來不忍再看，剛想把頭置身窗外，卻見殘疾的老人坐在地上，將兩塊綁在手掌上和膝蓋上的木板與膠皮甩掉，又把骯髒的狗皮帽子甩到一邊，竟神奇般地站了起來。
老者坐到左邊的椅子上，從兜里掏出一盒「中華」煙，熟練地抽出一只，一個光頭上前拿出打火機，恭敬地給他點燃。瘦弱老頭托著一個杯子，遞給老者。
胡來和兄弟們這才發現，老者其實只有五十歲的樣子，身板硬朗，目光深邃。
胡來心中一愣，電光火石般想到︰這個老者莫非就是「老爺子」？
就在他錯愕間，剛想說話的時候，一個光頭已經率先沖著胡來說︰「胡來，還不拜見‘老爺子’？」
果然是老爺子！胡來與牛大頭和肖不點慌忙站起身來，給「老爺子」作揖，「‘老爺子’好，晚輩胡來帶兄弟牛大頭、肖不點來給你請安！」
「老爺子」矜持地點點頭，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才慢條斯理地說︰「胡來，咱們的緣分不淺啊。在你十二三歲在火車站當小丐主時，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大戰孫大癩，趕走‘眼鏡蛇’，你這些英雄事跡，我都知道。但往後你就開始犯毛病了，你佔了風華區，你干啥還要把先鋒區的‘二驢子’趕走？到你趕走‘二驢子’時，我還不想見你，以為你至此也就撤手了。你擁有江城四個區的兩個，佔了半壁江山，應該是心滿意足，不會再往前走了。可你還不滿足，又把紅旗區的關瘸子給搞垮了。你狠，你能，你有雄心，有能力。但是，你已經威脅到我的頭上，我不能再坐視不管！」
胡來有些尷尬地笑笑道︰「‘老爺子’，胡來年輕不懂事，光知道錢越多越好，這樣吧，該上繳的稅金我一分也不會少您的，您老今後有什麼吩咐，我胡來照辦不誤。我向您保證，我今後不會再擴張，這樣總行了吧？」說完，胡來起身就往門外走，門口兩個光頭抽出匕首，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老爺子」冷笑道︰「小子，你別做夢了，你認為你憑你這紅口白牙的幾句話，我就能讓你活著離開？你小子混了這些年，血腥味已經嘗了不少，現在想要忌口，只怕是不可能了！」
「‘老爺子’，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胡來圓睜獨眼，瞪著「老爺子」說。
「老爺子」搖搖頭，又點點頭，惋惜地說︰「胡來，你是個人才，敢想敢為，計劃周密，這和三十多年多前的我一樣，不過你鋒芒太露，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應該沒上過學，不懂這其中的道理，我老叫花可是讀了不少的書喲！你不知道，在我們國家，哪怕乞丐，也是要暗箱操作，僅憑個人魅力是不行的。老謀深算，你不如我。說到底，你還是太女敕了，可惜，江城乞丐史上已經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說完，「老爺子」一擺手，幾個光頭上來，胡來兄弟奮起反抗，和光頭戰成一團，旗鼓相當，打得煞是激烈。
「你們都退下吧！」「老爺子」縱身離凳，「胡來，你當年一拳頭就把我擊倒，恐怕今天你還是不太服氣吧！現在我給你個機會，你先打我三拳，如果擊倒我，我就放你走！」
「好！」胡來此時已經成不得尊老愛幼了，「那我就得罪了！」輪起斗大拳頭，就朝「老爺子」擂來，快要擊中的時候，他又收了兩分力道，心想把他擊倒就行，傷了他就不必要了。
「砰」的一聲，胡來感覺是擊在鋼板上，拳頭生硬，「老爺子」連晃都不晃一下，輕笑道︰「你不用拳下留情，機會不多，還有兩拳，加油啊！」
「老子不信就擊倒不了你。」胡來後退了幾步，揮了揮手，再次出拳，這一次全可是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在右拳上，起碼有三四百斤，帶著凌厲的風聲向「老爺子」的胸膛再次擊來。
「砰」的又是一聲巨響，這次「老爺子」身體晃了一晃，退了一步，而胡來則倒退了三步。
「不錯，確實有點實力。」「老爺子」贊許道，「你再把吃的勁使出來吧，只有一次機會了！」
「老大，讓我來吧！」牛大頭喊道，「老家伙，現在讓你來試試我碟頭功！」
「好吧，小心點！」胡來退到一邊。
牛大頭蹬蹬後退幾步，扭了幾下脖子，「哇哇」地吼著，帶著一股罡風，向「老爺子」撞了過來。
轟的一下，這回「老爺子」被頂撞得連退五步，面色一變，猛地伸出兩個指頭，在牛大頭腦袋上彈了一下，牛大頭如遭雷擊，頭痛欲殘裂，抱著頭就倒在地上。
「老夫六十年苦練童子功，雖然沒有名師指點，但也無師怎能，豈是你們幾個小子能夠打倒的。」「老爺子」獰笑道，「不要再作無謂的反抗了，來，給我綁了！」
幾個大漢沖上來，把胡來哥仨綁成了粽子。「老爺子」上前模模胡來的頭道︰「等我把地盤收回來，再打發你去個永遠不用討錢的地方。哎，是個好苗子，可惜了，可惜了啊！」「老爺子」最後嘆息道。
作者天涯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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