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一陣冰涼,遲百城緩緩蘇醒過來,張開眼楮看向四周。
他正倒在泥水之中,旁邊不遠處則橫七豎八躺著一地尸體,看服飾都是泰山派的師弟們。至于賊人的尸首已經被帶走了。
遲百城用盡全力想要站起來,可他只覺四肢無力,在地上蠕動了幾下,就已經牽連到傷處,五髒六腑一陣陣火燒火燎帝痛,忍不住一口血又噴了出來。
那陰惻惻聲音的主人掌力不凡,若非遲百城內功基礎扎實,听到身後有敵人說話,隨即有掌風襲來之聲,就立刻運轉內功全力護住髒腑,恐怕現在他已經死去多時。
可即便如此,遲百城的傷勢仍不斷惡化,偏偏一身內力都被那一掌打散,無法自行調理,此刻不過在等死罷了。
但遲百城不想如此死去。
師門還不知道魔教已然有所行動,如以前一樣四散剿滅散落在太行山中的山寨,被魔教有心算無心之下必會吃個大虧,那時候不知有多少同門師弟丟掉性命。
遲百城趴在泥水里一動不動,終于慢慢積攢起一點力氣,身體緩慢蠕動,換了一個姿勢,一個騰出右手的姿勢。
可即便如此微小的動作,遲百城仍然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傷勢更加嚴重了。但遲百城混不在意自己傷勢加重,只是看著面前一灘血水微微一笑。
這是上好墨水,留下的字跡一定清晰無比吧。
這樣想著,遲百城不在耽擱,右手食指沾著泥水與血液混合而成的獨特墨水,在袖口一個干淨的地方緩慢書寫。
他要將遭遇的情況一一記下,等泰山同門來尋之時,可以看到他的示警。
可惜,平時平穩堅定可以準確無誤點中位的手已經在不住。這種情況他在剛拜入泰山挑水擔柴之時曾已經遇到過,那是力量不足時的。
已經如此虛弱了麼?
遲百城苦笑一下,不打算多寫什麼,的手指在袖口留下了兩個半字。
那兩個字是「魔教」,而那半個字則是「殺」。可惜,遲百城用盡最後的力氣,仍然沒有寫完這個字,就已然停止了呼吸。
可他仍然面帶笑容而去。
他相信師父師叔以及眾位師兄弟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
半天之後,一小隊泰山弟子沿山路尋來,見到了滿地的尸體。
「這……?」
天柏看著眼前的慘狀,不免呆立當場。
這些弟子失去音訊已有兩天,期間更有不少弟子遇到襲擊丟到性命,天柏已然有了心理準備,可見到連二代弟子的翹楚——遲百城都喪命于此,天柏仍然受不了這個打擊。
泰山派現在還不知到敵人是誰,仍然以為是這些山寨聯合起來發動的反擊,借住地形熟悉,確能殺傷一些弟子,但像遲百城這樣武功優秀的,總該逃得性命才是,最多躲在哪個隱秘的山洞療傷,不及回返。
因為即便天柏自己,比遲百城也就內力多些,江湖經驗豐富一些罷了。若與遲百城交手,自能勝過他,可生死相搏可以將其留下。
于是天柏傷心之後陡然警覺起來,吩咐弟子四下散開戒備。天柏則上前驗看遲百城的尸體,想通過蛛絲馬跡找出敵人的來歷。
「嘶,好陰毒的掌力!」
天柏見遲百城後背傷處只是紅腫,卻五髒六腑受傷嚴重,若非內功控制精妙掌力凝練直達髒腑,就是練有一門陰柔歹毒的掌法,以傷及髒腑為目的。
而符合條件的掌法中,最著名是青城派的摧心掌。可是泰山青城兩派素無仇怨,且摧心掌只有余滄海一人練成,那余矮子自從青城派在青羊觀斗劍輸給華山之後已經許久不曾下山,自然不會是余滄海下得殺手。至于其他此類掌法則並聞有人習得。
這並非天柏見識不多,而是此類掌法多為殺手 ,即便習得也秘而不宣,平常打斗更不會用出,且一旦出手敵人必然殞命,是以天松不曾听聞。
不過若論武功歹毒,魔教自然位列第一,而能與其比肩者,則是五仙教無疑。想來這兩教中若有此類掌法,必然會有不少人習得。所以若剔除一些江湖散人,當以這兩教嫌疑最大。
魔教與五岳劍派的關系,自然不用去說,更何況泰山正在剿滅依附魔教的山寨,魔教中人暗中襲擊正是常理。
可許多時候並非常理就是事實。
五仙教現在與華山交好,而華山雖也是五岳劍派,但岳不群心思深沉,武功已達頂尖高手之列,更傳聞已經紫霞神功大成,沒有吞並其余四派的野心,那麼請托五仙教暗算,則沒有可能。
但如此說來,嵩山派嫌疑更大。
嵩山派不知收羅了多少高手,左冷禪意圖吞並各派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借機削弱泰山,並且嫁禍華山,那就是上好的一石二鳥之計。
好在天柏不用在費心猜測,因為就在門中弟子收斂尸體,想要將其帶回山門安葬之時,在遲百城袖口無意中發現了那兩個半泥血混合的字跡。
「是魔教!」
天柏最終確定了目標。因為即便遲百城臨死之前手不住,仍然用極大的毅力將這兩個半字寫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遲百城的字跡,天柏絕不會認錯。
「收攏尸體,我們迅速離開這里。」
天柏下達命令之後還不放心,生怕回去的路上遇到魔教伏擊,急忙寫了三封書信,用火漆包好,分別飛鴿傳書送出。
其中兩封送往泰山派在太行山中的臨時駐地,囑咐在那里坐鎮奠松謹慎防守。最後一封則送往泰山派中,算是留下的最後手段。
雖然天柏不明白墨菲定律,但江湖經驗豐富奠柏明白,己方能想到的,暗中謀劃許久的敵人必定也能想到。
果然,當天柏返回臨時駐地時發現,魔教已經重重圍住了駐地,而他們這些在外面的人之所以沒有被襲擊,則是因為那時魔教已經召回散落在各處的人手。作者德瑪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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