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瞞慕容管家,」廖風目光微閃,又是說道︰
「根據我這些年來的經歷和經驗,應對之法倒也是有。只不過,這方法……這方法會很危險。」
見廖風的神態似乎有些顧慮,慕容頃連忙說道︰「廖老前輩不必有任何顧忌,還請將這方法交代于我,無論最終能否成功,我們一定會重謝廖老先生!」
「慕容管家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廖風正色道,「答謝報酬之類的事情,慕容管家以後無需再提。廖風自幼便一心研習行醫煉藥之術,哪有見到傷病而不出手相救的道理。何況華陽侯看得起我那粗淺的藥術,更是親自來請我。塵凡少爺的事,廖風一定會竭盡全力。」
「只是,我想到的這個方法不僅非常危險,又關系甚大,請慕容管家讓我再好好想想。等到今晚,再和你與慕城主一同商議這件事情吧。」
「那……就全依廖老前輩所言了。」
慕容頃想了想,也覺得不必再過多的說些什麼,當下便是同意了廖風的說法。「如今也是快要到晚餐的時間了,我這就通知慕家的用膳房為前輩準備晚宴。請前輩先行吃飯、休息一下吧。到了晚上,還要再來勞煩前輩。」
廖風也是微笑著點點頭,道︰「確實是有些餓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不過請慕容管家放心,塵凡少爺的事,廖風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爭取找到行之有效又風險不大的兩全之法。」廖風對著慕容頃說道。
……
回去的路上,葉晨看自己師父的臉色不像往常那般輕松,于是忍不住向廖風問道︰「師父,這慕塵凡的妖火之體,是不是醫治起來很困難?」
「唉,豈止是困難啊。」廖風長嘆一聲,面色有些愁苦。旋即又正色道︰「葉晨,你現在的武功修為進步很快,但是藥之一道卻入門太淺。你應該做的,就是多煉制一些低品階的丹藥,不斷提高自己的成功率,把自己的基礎打扎實。其他的事情還是少問為好。想得太多太遠,對你的修行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是,師父的教誨,徒兒記住了。」葉晨恭謹地點了點頭。
……
……
午後,空氣中還彌漫著雨後清新的泥土氣息。
慕家的一處的宅院之中。清風微拂,樹影婆娑。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的時節,陽光透過繁密的樹葉落到地上,化為了細細碎碎的金色光斑,隨著樹影,不斷地搖曳著。
的宅院之中,坐落著一排排鱗次櫛比的高大房屋。房屋采用了統一的建造制式。
紅磚青瓦,高大煙囪,窗明門淨,古木遺香。面朝南方的窗子將溫暖的陽光引了進來,使得屋內也是一片明亮,還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這片宅院,便是慕家的嫡系族人平日里休息、居住的地方。四周並不高大的圍牆,竟是有著奇好的隔音效果,將外面世界的叨擾與嘈雜全部隔絕了去,為這宅院守護著寶貴的安寧和清淨。
在慕家,也只有少數幾位身份地位比較特殊的人,比如延城伯慕浩天,又比如延邊城城主慕澤山,和兩個掌管族中事物的弟弟,慕澤川和慕澤田——也就是慕塵凡的二叔和三叔,他們的居住之所是單獨設立的。其他的嫡系族人則是全部都居住在這片宅院之中了。
慕塵凡的居住之所自然也是在這一片區域之中。
其實,慕澤山三兄弟都有自己的**院落,他們的妻子和孩子也都是生活在那**院落之中。慕塵凡按說也可以和父親住在他的**住所中,只不過,慕塵凡從小一直都是性格內斂,不善與人結交,在小院中生活的時間長了,甚至連話都不願多講幾句,整日沉默寡言。慕澤山擔心兒子長此以往會變得孤僻,便將兒子安排在了這個家族嫡系的住宅區之中,希望他能多與族人交往,培養開朗的性格。
事實上,慕塵凡也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這些年以來,慕塵凡比起小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變成了一個開朗陽光的少年。只不過火行病體發作以來,慕塵凡多少又變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此時,靠近院牆的一座高大的房屋之中,一處寢室之內,慕塵凡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慕澤山則是安靜地站在床邊,就這樣看著慕塵凡,看著少年表情安詳,陷入了寧靜的睡眠之中,少年偶爾輕哼一聲,嘴角微微的揚起,好像是在做著什麼美夢?
慕澤山就這樣站在一旁,守著慕塵凡過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夜幕降臨,一直都沒有離去。
窗外已是明月高懸,深藍色奠空上稀疏的點綴著幾顆明星。星星雖小,卻都是格外的明亮。此時的院中,漸漸地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那是在晴朗的秋天夜晚,經常能听到的蟲鳴之聲。
似乎是窗外的蟲鳴喚醒了少年的美夢,慕塵凡在昏睡了兩個多時辰之後,終于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看到慕澤山就坐在自己的一旁,卻又不像是剛剛過來,慕塵凡便知道,父親應該是一直都守在自己身邊了。這樣想著,慕塵凡感到心里一陣暖意,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慕塵凡一直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也許,因為從小就沒有母親,使得少年的性格變得非常自卑吧。
慕澤山看到兒子醒了過來,心中一喜,道︰「塵凡,現在感覺沒事了吧?」
「父親,我沒事了。」慕塵凡搖了搖頭,說道︰「你在這里站了這麼久了,一定很累了吧,快坐下來歇歇吧。」說著,便是坐起身來,就要下床。
「你這小子,」慕澤山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站很久了?」
「我當然知道,」慕塵凡語氣十分肯定地說,「在我有危險的時候,父親一定會陪在我身邊的。」說著,慕塵凡便是下了床,然後推著慕澤山坐到了床上。慕澤山也是沒有說什麼,見到慕塵凡神態清醒,面色微潤,知道這小子是真的沒事了,于是也不反對,便是任由他下了床,自己則是坐到了他的床邊上。
「在我有危險的時候,父親一定會陪在我的身邊的。」听著少年樸實中透著溫暖的話語,慕澤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那是在慕塵凡很小的時候,慕澤山經常對慕塵凡說的話。
那時,慕塵凡因為沒有母親,經常受到外面小孩子的欺負,甚至連慕家之中的一些年輕一輩的人,也是很看不起他。再加上小時候的慕塵凡有些膽小,什麼事情都怕,于是就經常哭著去找慕澤山,哭著要娘。每當這時,慕澤山都會把慕塵凡高高的抱起來,安慰他說︰「乖,你娘親不在,但是你有爹爹啊。你有危險的時候,爹爹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听到這話,小小的慕塵凡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慢慢的便不再驚恐哭鬧,一個人玩耍去了。那時的慕澤山很忙,沒有人陪著他玩,慕塵凡就自己在小院里玩石頭,挖泥巴,折樹枝,鋸木頭,一個人玩得倒也不亦樂乎。只是,這樣的童年經歷,或多或少的使得慕塵凡長大之後的性格有些內斂。
「篤篤篤……」慕澤山才坐下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什麼事?」慕澤山問道。
「城主大人,慕容頃管家請您前去西淑苑的議事廳,說有事要和您商量。」門外傳來了一位家丁的聲音,是來叫慕澤山前去議事的。
「凡兒,」慕澤山微笑著對慕塵凡說道,「你先在這里休息吧。要是餓了的話就去膳房里吃點東西。我去見見你慕容頃大伯,看他叫我有什麼事。」
「嗯,」慕塵凡聞了聞飄在空氣中飯肴的香味,吸了一下鼻子,笑道,「父親你放心吧,我是不會餓到自己的。」
慕澤山微微一笑,便起身走出了房間。
來到西淑苑的議事廳,還門,就听到屋內傳來了廖風和慕容頃說話的聲音。想來他們已經在那里開始商議了。
屋**有著慕容頃、廖風和葉晨三個人。此時,慕容頃似乎和廖風正因為一件事兒商討著什麼。
「廖風前輩,」慕容頃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凝重,「我听父輩說起過,千寒山乃是我大周王朝北疆的邊界,那里寒冷異常,尋常化元境的人去了也是難以忍受山上的風寒。傳聞說更是有著鬼怪出沒,危險太大。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廖風擺了擺手,道︰「慕容管家此言差矣。塵凡少爺的病體絕非簡單的妖火之體,今日我用靈丹引寒氣入體幫他醫治,沒想到反噬之下竟是直接將我擊傷,要知道,塵凡少爺如今還沒有跨入修行之道。一個孱弱少年卻能突然爆發出如此的威力,足以見得這虛火的狂暴。」
廖風皺了下眉頭,又接著道︰「就算使用千寒山之上的萬年寒冰作為陣基,布成靈陣,成功壓制虛火的幾率也只是堪堪達到五成罷了。我甚至認為,應該跨過千寒山繼續向北,尋求那里的千凝寒流。唯有用此等極寒奠地之寶,構建靈陣,才有把握壓制這虛火。」
「唯有壓制了這虛火,我才有把握通過用藥來對這虛火加以控制。千寒山以北的廣袤寒原,雖然寒屬性極為濃郁,但是天地靈力的波動卻是比較穩定,如果能讓塵凡少爺處在那樣的環境中,那麼治愈火行病體的把握也會增加很多。」
慕容頃听了,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塵凡還沒有經過元力淬體,只是一個凡人之軀。對于他來說,千寒山已是凶險異常,九死一生。若是再向北走,只怕妖火之體被成功壓制了,塵凡也在寒流中失去了性命。」
「慕容頃管家,」廖風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地嘆了一聲,道︰「恕我直言,塵凡少爺的病體雖然與千年前出現的妖火之體十分相像,但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妖火之體,可以讓一個從行過的人爆發出接近靈之領域的力量。」
「因為沒有先例,所以我之前說的這些治療之法,也只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一些看法,從來沒有得到過實踐的驗證。」
「但最重要的是,塵凡少爺靛內虛火已經十分厲害了。根據你們的描述,我恐怕這病體是會隨著他的年齡增長而不斷變強的。我也不敢說,再過十年之後,這虛火會不會直接就把主人給反噬焚燒掉了。前往北疆千寒山凶險異常,但如果不去,任由這病體發展下去的話,也會有很大的後顧之憂。」
「總之,如何抉擇,還是要慎重考慮啊!」
廖風的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是,在場的人又有誰會傻到听不出話里的含義?
連坐在一旁的葉晨都是面露吃驚之色,他顯然也是沒有想到,慕塵凡的病情竟然嚴重到了這種程度,听廖風的意思,似乎不采取手段加以控制的話,就會威脅到生命了。
而慕容頃,听了廖風的話後,更是眉頭緊鎖,臉色都有些發白。
此時,慕容頃的心中也是有些後悔︰早知道塵凡的病情如此惡劣,剛才就不應該派人去叫慕澤山了。
慕容頃沉思良久,抬頭道︰「多謝廖前輩如實相告。只是這事,還請先不要告訴慕城主,容我好好想想,擇機再向慕城主說這件事。」
「慕容兄,廖前輩,不必向我隱瞞此事。」
慕容頃的話音剛落,便是听到了慕澤山的聲音。轉眼一看,竟然是見到慕澤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慕澤山看著他們二人,堅定地說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听到了。此事關系到塵凡的,縱然再有千難萬險,千寒山我一定要去。」
慕容頃與廖風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是露出一絲苦笑。原來慕澤山早就到這里了,只不過一直沒有進來,而是在門口听了二人蹈話。作者流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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