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一座二層小樓里,陳仁從疲倦中醒來,盡管天師印的那兩道清流已經修復好了他的大部分傷勢,可因為這次是燃燒了真靈之氣而使得他的全身骨骼、經脈甚至是五髒六腑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所以要完全好起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要是換著任何鬼物,燃燒了那麼多的真靈之氣早就已經灰飛煙滅了,可陳仁卻也實在是得天獨厚了,他的力量源泉本就是真靈之氣,燃燒了就再吸收回來就是了,沒有傷到他的真靈本源半點,而不像那些鬼物們,燃燒「真靈之氣」就是燃燒它們的真靈本源,就像是燃燒了他們的靈魂,靈魂都被燒掉了,自然也就灰飛煙滅了,前面的通伯、莫佳和聶小倩都是這樣的。
陳仁想要站起來,可全身卻一點也動不了,頭痛欲裂,他努力的回想著自己昏倒前的一切,原本模糊的記憶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一幕幕的畫面在腦中閃過。
「清清………」
「梅嬌………」
雖然他是背對著的,可卻依然知道是誰替自己擋了魔王的攻擊。
是梅嬌,是的,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後背上感覺到的那具溫柔的身體,那身體上傳來的溫度,還有那聲充滿著無限擔擾,甚至是絕望的話語。
「陳仁,小心!」
到底是什麼讓她義無反顧的擋在自己的面前,她明知會死的,為什麼會如何,她不是討厭我嗎?就算我是她的朋友,就算是再重要的親人恐怕在那一個呼吸都不到的時間里,無論怎麼都會有遲疑,無論怎麼都來不及反應,可為什麼她做到了,為什麼連一個呼吸都沒有的時間她可以擋在我的身邊,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魔王的那一擊,是什麼力量讓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陳仁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他的心如有千萬把刀一刀一刀的將自己的心割成碎片,是什麼能量,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種力量可以做到,那就是愛,是的,惟有愛才可以,惟有愛才可以以本能的方式去為愛人犧牲,而且這樣的愛並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這是亙古以久的愛,是愛到深處的愛,才能做到。
「為什麼…。為什麼………」陳仁嘶啞著聲音,一遍一遍的喊著,眼淚早已朦朧了他的雙眼,在他的心底有著痛不欲生的絕望,有著痛心入骨的悲泣,他知道梅嬌可能已經死去,在魔王全力施為的一擊之下,就算是自己可能都要飲恨,何況是剛進入四符靈符師的梅嬌呢。
在陳仁昏迷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有一道曼娜的身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對自己宛然一笑,那是人類的氣息,會是誰呢?是清清嗎?還是…梅嬌呢?
足足又過了兩天,陳仁再次醒來,身體已經復元得差不多了,只是全身沒有力氣,一想起梅嬌,他的心又再次疼得快要窒息。
這時,門開了,一縷強光從慢慢開啟的門縫中射進來,讓陳仁幾乎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楮。
來人的腳步聲很輕很輕,仿佛怕把陳仁吵醒似的,很是小心翼翼的走著,從門口到床那幾米的距離,來人居然足足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才到達。
陳仁只感覺一股很是粘稠的液體進入了陳仁的嘴里,那溫暖的液體包裹著陳仁的整個口腔,接著順著他的喉嚨慢慢的下滑到胃里,讓他全身都感覺舒服了一些。
來人將手中的粥慢慢的放到一邊,拿起一張潔白的方巾將陳仁嘴邊那殘留的東西輕輕的擦掉,然後再次拿起碗,用貌似是嬰兒才會用到的勺子,慢慢的從碗里舀起一小勺粥,放在嘴里輕輕吹了吹,然後又用嘴唇輕輕踫了踫,感覺到粥的溫度還算不是太熱,臉上才露出一絲淡淡的滿意的微笑,這才緩緩的將那勺子放在陳仁的嘴邊,一點一點的將粥喂進他的嘴里。
整個過程如果要用兩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溫柔,是的,整個過程沒有一點點急燥,一點點的大意,每個動作都是溫柔到了極致,仿佛床上躺著就是一個剛剛才出生的嬰兒。
小小的一碗粥,居然有了大半小時,可見來人的細心到了什麼程度,而且她的每一個人動作又是那樣的熟練,可見來人這樣的動作起碼也做了十幾二十遍了吧。
此時的陳仁感覺胃里暖陽陽的,無比的舒服,緩緩的睜開了眼楮,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美麗清秀的臉龐,如果虞清清的美用高貴典雅來形容,如果梅嬌的美用精致玲瓏來形容,那麼面前的這位的美卻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美,仿佛是一朵從眾多綠色的荷花中剛剛才開放的一朵白荷,那麼的天然,那麼的純淨,再加上她嘴角那淡淡的微笑,仿佛有她在,天底下所有的花朵都會自慚形穢,暗然失色。
「小倩…陳仁緩緩的叫道。
「公子,你醒了,還好嗎?你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了聶小倩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仿佛眼底那久日以來的擔擾瞬間就減少了許多。
「我…在…。哪…。里…。?」陳仁斷斷續續的問道。
「公子不必擔心,我們現在很安全的!」聶小倩說著再次拿出一張如雪般白淨的方巾,為陳仁將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擦拭干淨。
「他們…。他們………還好嗎?」這次,陳仁問出來有些哽咽,在他的心底還存在著一絲的希望。
听到陳仁的問話,聶小倩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有些悲傷的道︰「我也不知道,虞姐姐被龍且抓走了,梅姑娘也昏迷不醒………」
「什麼?你說什麼?」听到這里,陳仁猛得坐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抓著聶小倩的雙肩,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公子,你抓疼我了!」聶小倩鳳眉輕輕皺了皺,有些痛苦的說道。
「對不起,小倩,我……」
陳仁的話還沒有說完,雙眼頓時瞪得大大的,嘴張得可以放下一個嬰兒的拳頭了,可他仿佛沒有察覺一般,聲音在喉嚨打著轉,卻又怎麼都說不出來。
聶小倩莞爾一笑,溫柔的將手到陳仁的下巴之下,輕輕的向上抬,將陳仁的嘴合攏了去。
陳仁這時才想起來,他剛才扶著聶小倩的時候,她的雙肩傳來了溫度,是的,溫度,這看似人類身體里最為普通的溫度,卻出現了一只鬼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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