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寶 第十二章 分道揚鑣

作者 ︰ 踏月西行

一陣夜風襲來,吹動荒草唰唰,眼前幽森的密林宛如洪荒巨獸,靜靜的趴伏在大地之上。

「血脈者,進去,進去……」耳邊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黃裳微微一怔,下意識舉目四望,卻見身邊荒草幽幽,前方密林如海,夜色迷離,薄霧淡淡,空中一輪明月,耀奠地發白,哪里有說話之人的影子?

「進去,進去!血脈者,你必須穿過眼前的密林,然後一路西行,去尋找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記住,不要帶上任何人,自己獨自上路……」耳邊的聲音再次低沉響起,仿佛帶著催人入眠的魔力,黃裳心神一陣恍惚,隱隱便想听從。

他迷糊之間,正待開口讓劉德山放下自己,忽然一陣夜風吹過,身上猛然一涼,恍惚的心神漸漸清明。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眉心寶竅,為什麼要催眠我?」黃裳意識月兌離恍惚,頓時發現了說話之人在哪,他火冒三丈,忍不住將神念沉于寶竅中,沖著那個銅甲虛影怒聲喝問。

「血脈者,相信我,進去,進去!我不會害你,永遠不會……」銅甲虛影仍然保持著垂首閉目的姿勢,雙手托著那本神秘的古書,用沉沉的聲音不斷勸說黃裳。

「你他媽到底誰啊,為什麼讓我去西方,說清楚!再他媽這樣鬼鬼祟祟,別怪老子不客氣!」黃裳大喝一聲,他是一點就炸的暴脾氣,忍不住就開了罵。

「血脈者,大道蒼茫,世事無常,有些事我一時半會無法跟你解釋清楚。你只需明白一點,我永遠不會害你。」

黃裳緩緩皺起眉頭,平心而論,他對虛影所說之話抱有十二分的懷疑,此人來歷不明,仿佛是突然出現在自己寶竅。他讓自己穿越森林,獨自去西陲尋找某件東西,卻又不肯說清原因,如此神神秘秘,讓人然不住心生懷疑。

黃裳真的很想反問他一句︰你什麼都不說,便要我埋頭去闖,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答應嗎?

但是,他沒有這樣開口!不知為何,冥冥中似有一個念頭在心底升起,不斷告訴他,虛影真的不會害他,此去西行,真的至關重要。

他皺著眉頭沉思,西行的念頭竟然越來越強烈,到了後來,終于大佔上風。「罷了,去就去!如今我身無長物,本就打算浪跡天涯,既然這神秘虛影指引我去西方,那我便走上一遭看看,到底那里有什麼東西,會讓我感覺到至關重要……」

他打定主意之後,便思忖著該如何跟劉德山開口。虛影要他獨自上路,必須得跟大家分開,這話可不好開口。先不說他受了劉德山恩情,如果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人家,自己良心肯定過不去;再者就是瘋大嬸的女兒,瘋大嬸為了他而喪命,只留下這麼一個孤女,自己不但不留下照顧她,反而還要抽身離去,這更讓他良心感到不安。

分開,西去!

留下,同走!

兩種念頭在腦海之間翻騰,黃裳臉色不斷變化,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血脈者,動身,動身!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自己的朋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身無長物,雖然寶竅開啟,但卻沒有法器,就算你留下來又能做得了什麼?」虛影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個聲音,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黃裳不斷變換的臉色漸漸平靜,心中暗忖道︰「虛影說的不錯,我沒有法器,身上又背著天價懸賞,留下來只會拖累大家。」

他目光漸漸堅定,低頭看看劉德山,見他正施展身法,快速朝著前面的原始森林奔馳。在他的兩腋之下,各自夾著一個小孩,左邊是瘋大嬸的小女兒芊芊,右邊是劉德山的二小子劉蛋。兩個小家伙離村之時便被劉德山拍昏過去,此時仍舊閉著雙眼,睡得很是香甜。

四周的光線突然一黯,黃裳差異抬頭,才發現這一恍惚的功夫,劉德山已經帶著他們進了原始森林。

古藤,老樹,腐葉,爛木根,一股潮濕的霧氣,迎面撲了上來。黃裳忽然雙手一松,不再緊摟劉德山的脖頸,從他背上跳躍下來。

「劉大哥,咱們從這里分開,我自己單獨走!」

「分開,這怎麼行?」劉德山停下腳步,踏在一堆枯葉上,臉上泛起一絲隱憂,不悅道︰「你沒有法器,如何能獨自在森林中行走?不要命了?趕緊上來,我再加一把勁,爭取天亮之前穿林而過,然後咱們直奔南荒。那里是百蠻之地,等閑沒人敢去,可以幫你躲開懸賞者的追殺。」

黃裳心里一陣感動!他和劉德山素生,大家雖然同在一個村寨,平日卻連點下頭的交情也欠缺,想不到對方竟會如此推心置肺。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劉德山的古道熱腸,讓黃裳心頭陣陣發堵,一種異樣的感動,悄然在心底滋生。

然而,南荒是不能去的。他性格堅毅,既然打定注意西行,便不準備半途而廢。

「劉大哥,咱們還是分開,小弟需得去西方一行,不能跟你去南荒。那些懸賞追殺者,我想辦法甩開就是!」

「不行!」劉德山爆喝一聲,神情微微有些惱怒,道︰「你甩開他們?你如何能夠甩開?那些外面來的強者,至少擁有上品法器,連我都不敢說穩穩甩下。還有,這處森林幽深凶險,你一個剛開竅的半修,如何能夠穿過……」

他語氣雖怒,卻句句在理,黃裳根本無法反駁。尤其他話語間透出的那股關懷和擔心之意,更是讓人胸口暖熱,充盈心扉。如果不是早已定下決心,黃裳真想就這麼打消念頭,和大家一起上路。

然而,他必須離去!

留下來,只會成為拖累。分開走,還能吸引敵蹤。想到這里,黃裳面色陡然堅定,目光帶著誠懇,對劉德山道︰「劉大哥,我必須和你們分開。小弟要去西方找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如果現在跟你去南荒,小弟日後肯定追悔不已。」

眼見劉德山面色有些松動,他連忙又加了一句,道︰「你放心,我有自保之策。別忘了,白天我可是滅掉了整個黃家……」這話卻是善意的謊言了,事實上在傍晚之時,他的請神上身便已失效,此時的黃裳除了寶竅比旁人神異,根本沒有多少戰力。

劉德山皺著眉頭沉吟起來,過了良久,他才悶哼一聲,緩緩點頭道︰「也罷!既然你堅持分開,必然有堅持的理由!我也不追問你的隱衷,只是你須謹記,雲荒凶險,一切小心。」

黃裳重重點了點頭,忽然伸手雙手,抓住劉德山肩頭輕輕一晃,不舍道︰劉大哥,保重!待我西行而歸,必然去南荒找你!「」

臨別依依,突然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然而話到嘴頭,卻又感覺吐不出半字。他目光微轉,望著被劉德山夾在腋下的瘋大嬸女兒芊芊,只見小丫頭一臉香甜,此時還在昏睡。黃裳心底泛起濃濃歉疚,忍不住伸手過去,輕輕幫她梳理發絲。

劉德山乃是殺伐果斷之輩,他既然同意和黃裳分開,便不再婆媽生事,雙臂輕輕一提,將兩個小家伙抱在懷中,道︰「黃裳,咱們就此別過。你去西方,我往南荒。他日有緣,咱們自會相見……」

他輕喝一聲,提氣縱身,跳上一截樹干,然後轉折向南,一路縱躍,消失在密林之中。

黃裳心頭如堵,沖著他消失方向大聲喊道︰「劉大哥,照顧好芊芊!兄弟辦完事後,立即去南荒找你!」

密林深深,隱隱傳來劉德山的回話︰「放心,我年輕之時曾誤入南荒,與一個蠻子結為兄弟,他在百蠻各族有些名頭,我此去投奔,必然安全的很!黃裳,你一切小心,西行歸來,記得早日過去……」

回話之音漸傳漸遠,在濃密的森林中回蕩幾下,慢慢微弱下去,黃裳側耳努力傾听,卻再也听不到任何響動,心里明白劉德山已去的遠了。

「我也該上路了!」他收拾一下心思,壓下別依之情,然後鑒別一翻方向,踏腳望西而行。

這是一處古老的原始森林,無邊巨木,落葉蕭蕭。林間古藤纏繞,地上灌木叢生,行走十分困難。此時已是入夜十分,森林中潮氣十足,撲面帶著一股**氣息,聞之讓人嘔吐。

薄霧繚繞,潮氣濕寒,黃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停來,努力向前方眺望,只見密林幽森,霧氣飄蕩,遠處隱隱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嚎叫,一種詭異的感覺,漸漸浮上心頭。

忽然,腦海里嗡嗡一響,那個沉默了半天的虛影,再次發出聲音︰「血脈者,你要加速!一月之內,你必須到達西方那處!」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不說清楚的話,以後別跟老子唧唧歪歪的……」黃裳已經壓抑了許久,此時再次暴怒,大聲喝問起來。

眉心寶竅里的虛影沉默下去,過了良久,才終于緩緩開口,道︰「血脈者,我乃是殘存在世間的一絲神念,真身早已隕落萬年。你還記得麼,昨夜你使用茅山道符請神上身,接著又開啟上古寶竅千山拜月,此寶竅開啟之時,鯨吞十方雲氣,引動萬山朝拜。我便是借機偷了一絲大道之紋,才激活了沉淪的意念,然後趁你吸納天地雲氣之時,將自己寄身在你寶竅之中。」

寄生!

黃裳冷冷打了個哆嗦,一張臉頓時寒了下來。作者踏月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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