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狠,地位不穩 75立誓

作者 ︰ 煙微

京都相國寺座落在城外三十里處,四面環山,山上遍種桃花,一澗山水自後山源源而出,順渠流淌,泉水叮咚夾在晨鐘暮鼓中,仿若世外桃源。

雖說三家都是低調行事,並不曾知會寺中住持,但當若蘭等人的馬車停在山下的寺門外時,還是有身著大紅袈裟長眉白須的高僧等待恭迎。

「老納圓悟有禮了!」長眉白須仙風道骨的圓悟長老雙手合什,帶著兩個稚齡小沙彌上前見禮。

謝文珠,伍氏,胡四女乃女乃連忙帶著一眾小輩還禮。

雙方見過禮後,一眾人順著青石小徑跟隨在圓悟長老身後朝山上的寺里走去。一路過去,小徑兩側不時的有被風吹落的花瓣落在眾人腳下或身上,溪水在山道側的溝中打著水花向下流去,此情此景,無端便讓人心靜人安!

若蘭走在伍氏身側,時不時的指著山間哪樹開得異常紅艷的花給伍氏看,又不時的與陪著謝文珠的方婉蓉逗幾句嘴,只將個胡四女乃女乃羨慕的只嚷嚷,上山頭件事就求菩薩讓她來年生個嬌閨女,省得她眼饞別人家的小娘子!

一襲話逗得一前一後的小沙彌都跟著笑,正是換門牙的年紀,嘴巴豁著兩個大洞,兩眼眯成了一根線,一時間,眾人看了,又少不得一陣歡聲笑語。

山路雖長,但這般走著,卻是沒人說累,約半柱香的時間,眾人便都到了山頂的大殿里。圓悟陪著三位夫人上香磕禮,兩個小娘子跟在身後有模有樣的學著,三跪九磕的。

待一切完畢,伍氏與胡四女乃女乃相視一眼後,伍氏轉身對若蘭道︰「我與你姑母還有四女乃女乃要去听長老講經,你帶著你婉蓉妹妹去玩吧。」

若蘭臉色一紅,略一猶豫,已經被身側的方婉蓉扯了往外走去。

「娘,我跟表姐去後寺看桃花。」

「去吧。」謝文珠笑盈盈的看了身量一般高的二人,回頭對身邊的管事婆子道︰「蘇媽媽,你跟著去看著些。」

「是,夫人。」

蘇媽媽屈膝一福,便轉身跟上了若蘭二人。

相國寺佔地深廣,從前殿到後殿,再從後殿去後山,愣是將二人走得身上略有薄汗,才看到山門後一角隱約露著粉紅。

蘇媽媽跟在二人身後,並不多話,小娘子們走,她便也走,小娘子們停,她也跟著停,只是一對銳利的眸子卻是左右四顧,略見有香客往這邊張望,便會不動聲色的上前擋在兩個小娘子身前,遮了人張看的目光。

約盞茶的功夫,幾人便順著山後的石階下到了一個約百丈的桃林處,雖說一路亂花迷眼,但當真的身處這繁花世界中時,不論是若蘭又還是方婉蓉,都著實興奮了一把。

「哎,可惜了,沒帶個好些的花瓶來,不然折幾枝帶回去也好。」金蘭與錦兒在一處桃樹邊,輕聲說道。

錦兒「噗哧」一聲笑了,打趣金蘭,「金蘭你也真有趣,偌大的候府連幾株桃花都沒?要老遠跑相國寺來!」

「你不知道!」金蘭撇了撇嘴,不悅的道︰「我們候夫人說是對花粉過敏,滿候府除了太夫人的那個梅園,別處找不出一枝花來。」

錦兒不由便愣了愣,這到是沒听說過呢!

金蘭四處看了看,見方婉蓉和若蘭正圍著一株大桃樹打量,蘇媽媽遠遠的站在一側看著,沒人注意她這,她方壓了聲音輕聲與錦兒說道︰「也沒個人對所有花粉都過敏吧?再說了,她往人家家里做客時,難不成別人也要將偌大個園子鏟得光光的,不留一枝?」

錦兒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也是啊,即是對花粉過敏,沒道理只對自己家的花粉過敏是不是?便月兌口而出道︰「那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跟花過不去。」

金蘭捂嘴一笑,俯在錦兒耳側輕聲言語了幾句。

半響,錦兒一聲驚呼,失聲道︰「怎麼會……」

金蘭連連抬手捂了錦兒的嘴,跺腳道︰「祖宗,我因著姑娘與表姑娘親厚,才與你說這些,你這般嚷嚷,是想要我的命麼?」

「不是,不是!」錦兒連連擺手,一邊東張西望著祈求自己的那番失態沒引人注意,一邊對金蘭道︰「我哪想得到會是這樣啊!嚇死了我,便是尋常人家也顧著點臉面,更別說堂堂的候……」

錦兒話沒說完便被金蘭捂了嘴,金蘭狠聲道︰「你胡咧咧,我便拔了你舌頭。」

「唔……」錦兒連忙搖頭,待得金蘭松了手,她連連道︰「我不說了,一個字都不說了。」

金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放開了捂著錦兒的手,眼見蘇媽媽朝這邊看了幾眼,金蘭做賊心虛,一個縮頭,帶著錦兒便轉過了身。

一轉身,人便似被雷劈了一樣怔在那。

「江……」錦兒到嘴邊的話,被一道銳利凌凜的目光給制止住。

一側的金蘭恍然回神,一把拽了錦兒,輕聲道︰「你認識那個公子?是哪家的公子?這般瞧著,當真是讓人的魂都要掉了!」

一襲天青色素色錦衣,只在袍角袖邊瓖了一層白邊,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但就是這份簡單卻將他霜雪般清冷孤傲的容色越發襯得恍若仙人。

白皙如玉的肌膚,深眉入鬢,眸若寒星,鼻似瓊管,略略翹起似笑非的唇。這漫山艷艷繁花,唯他一色如雪,清如流泉。卻耀目的令人窒息,然又不予人咄咄逼人之感。

方婉蓉的呼吸在那一瞬間窒住,她覺得這一生,她都不會忘記這片花海,不會忘記花海里那個似仙人般姿態的男子!

江惟清的目光掠過層層花障,直直落定在若蘭身上,那一刻,微翹的唇,似乎翹得越發高了,便連霜冷的眸色中也有了幾許柔意。

雖說早就知道今天的目的是彼此見面,將有些話說明白,可乍然一見,若蘭也被江惟清彼時的風采所惑,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怔怔的垂眸站在了那,任由他緩緩朝她靠近。直至鼻腔間除卻淡淡花香外又竄出一股冷香,她才恍然回神。

「若蘭見過公子。」若蘭屈膝一福。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緩緩伸出,做出一個虛扶之勢,江惟清目光看向若蘭微微泛著桃紅如這桃花般的耳垂,眸間柔意愈濃,「姑娘不必多禮。」

若蘭垂眸不語,一禮畢,扯了側雖回神卻手腳無措的方婉蓉一把,對江惟清道︰「這是我姑母的女兒,婉蓉。」

江惟清便抱拳對著方婉蓉略略一揖,「惟清見過方姑娘。」

方婉蓉微愕,她怔怔的看了江惟清,月兌口道︰「我听母親說了,你名德元,怎麼又叫惟清了,還有你明明姓杜,為什麼要跟我大表姐說是姓江?」

「婉蓉!」

若蘭想要喝止,但卻來不及。

她只能謙意的看向江惟清,抿了抿嘴,輕聲道︰「表妹她性子單純直白,還請公子見諒。」

說完便是屈膝一福。

江惟清看向若蘭的眸子溫和中便又有了幾分賞識之意。

方婉蓉並不笨,他之所以會說出這樣一番略顯無禮的話,實則是突然對上江惟清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思緒有一瞬間的茫然,便順心而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回過頭來,便驚覺到自己的失態。

好在,她本就是大氣的人,當下便跟著若蘭一福,雖則不出聲,但卻是有著賠禮的意思在里面!

江惟清笑了笑,淡淡道︰「方姑娘不必如此,原便是在下的失禮。」

方婉蓉羞澀一笑,站到了若蘭身後,左右一番張望後,對若蘭輕聲道︰「表姐,我去別處走走。」

若蘭心知,她是有意讓她單獨和江惟清說幾句話,點了點頭,輕聲叮囑道︰「不要走遠了。」

「嗯,我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

方婉蓉走開後,若蘭攥了攥掌心,壓下心頭「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聲,拾腳朝東邊走了幾步,江惟清默了一默後,便跟了上前,對身後跟著的小廝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上前。

待得離眾人都有了些距離,卻又不至離了她們的視線後,若蘭站定了腳,她回頭看向始終淺淺笑意的江惟清,咬了咬牙,輕聲道︰「你可是有話與我說?」

江惟清不防她會這樣開門見山,但想著此處雖說僻靜,卻也不可久留,自是長話短說好,便點頭道︰「不錯,我確是有話與你說。」

「你說。」若蘭臉色一紅,輕聲道︰「我听著。」

江惟清眼見得她瓷白如上了層釉的肌膚間,淡紅如霞,女兒家的嬌羞怯然淋灕盡致的展現眼前,不由便愕了一愕,記憶中,她一直是那個不顯山不露水,明明只是個還沒長開的小娘子,行事說話卻老道的好似一個歷經滄桑的婦人!

這樣的若蘭無端的便讓江惟清心中掠過一抹驚喜,想著,這樣的她,是唯有面對他時才有的吧!

「是我請了瀚陽,讓他出面跟胡四女乃女乃與你三嬸說媒的。」江惟清垂了眉眼,目光落在一朵將放未放的桃花上,花骨朵飽滿欲滴,色澤清透,來日定是萬花眾中最美的那一朵,就如此前之人。他偷偷的抬了眼,覷了同樣垂眸的若蘭一眼,繼續說道︰「我的身世,想必你都知道,你若願意,我必不委屈了你!」

不委屈了自己?

若蘭怔了怔,什麼樣的生活才算不委屈?是揚眉吐氣與人前,還是錦衣玉食呼僕呼佣,又或者……若蘭想了很久,一直也不能確定什麼樣的生活才能叫一個小娘子不委屈!

江惟清見若蘭久久不語,心下不由便有了猶疑之意。

難道說是自己強求了?

這般一想的時候,他原本帶著笑意的神色,笑意便淡了幾分,春風似乎因他斂下的笑意而停了下來。

良久!

「你不願意?」

江惟清不願自己去胡亂猜測,即然人都在跟前,他何必折磨自己的心?

若蘭被他一聲給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下意識的便搖了搖頭。

「那就是你願意了?」江惟清的語氣間有著一抹連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小心翼翼。

若蘭抬眸,目光直直的撞進那對似浸在白水銀里的黑水銀的一雙眼,這樣的眼楮,似乎世間萬物都能看透看穿!

「我想知道,你所認為的委屈是什麼樣的委屈,不委屈的生活又是怎樣的?」

「……」

便在若蘭以為等不到他的回答,而失望的認為一切只不過是尋常的套路時,耳邊卻響起了江惟清隱含笑意的聲音。

「小娘子生來金貴,在娘家金奴銀婢的呵著護著長大,一朝為人婦,卻要晨起晚落侍奉公婆,愛護叔姑,更要賢能大度為夫君納妾選美,教養子女。」江惟清折了枝桃花在手中把玩,眼角覷了若有所思的若蘭,輕聲道︰「這便是我眼中的委屈。」

「那麼不委屈的生活呢?」若蘭意有所動,目光熠熠的看了他。

江惟清將手里的桃花遞了過去,若蘭略一猶豫,伸手接過,放在鼻端輕嗅花的芳香,耳朵卻是捕捉著他的話語。

「侍奉公婆,愛護叔姑,短期之內我不能保證不讓你受這份委屈,但納妾選美,教養非己膝下子女,我可以告訴你,這一生,你都不會有這樣的委屈。」

若蘭手里的桃花「啪」一聲,落在地上,她怔怔的抬頭看向身側的人,他線條優美仿似天工所成的下頜帶著幾許倨傲落在眼底。寒眸綻起一抹星子似的光芒,灼灼的與她對視。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江惟清點頭,字句清明的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終我此生,只元妻一人,府中絕無侍妾之事。」

一剎那,若蘭激動的連嘴唇都哆嗦起來。

她自問所求不多,原只想著能得一人,相敬如賓似這世間大多數的夫妻一般,老到死去。但眼前之人,卻告訴她,她可以區別于這世間的很多人。

眼眶有剎那的酸澀,若蘭猛的轉了頭,深吸了一口氣,咽盡喉中澀痛,輕聲道︰「我,如何信你?」

江惟清輕聲一笑,朗聲道︰「我江惟清在此立誓,若得謝家女若蘭為妻,終此一身絕不納妾移情,若違此誓,叫我天腸穿肚爛而死!」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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