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狠,地位不穩 77陪房

作者 ︰ 煙微

林花謝了春紅。

仿似昨兒才看著花紅柳綠鶯歌燕語,一睜眼起來,便看到紅紅火火小燈籠似的桃子將枝頭都壓彎了。小丫鬟貪嘴,拿了小剪子身手靈活的穿梭其間,轉眼的功夫便拿著水晶盤捧了洗淨去皮黃里透紅的果肉,笑盈盈的自廊間而來。

若蘭笑容溫婉的坐在東窗下,身前是已然繡出一叢的纏枝牡丹圖案,花色繁復艷麗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冗長室悶,陽光透過窗稜照在妍麗的花朵上,折射出由淺至深的漸變之色,竟好似一朵真的牡丹花正在緩緩綻放。

捧著托盤的小丫鬟當即便怔在了那,目光直直的瞪著繡架上的嫁衣,愣愣的說了句,「真好看!」

「當然好看了!」長高了不少的黃嬋幾步走到小丫鬟跟前,接了她手里的托盤,不無得意的道︰「這可是顧師傅特意為姑娘研究出來的一種新繡法。這樣繡出來的花色,隨著姑娘的一行一動,能變幻出各種的花色。」

「黃嬋姐姐,你教我好不好?」小丫鬟一臉向往的看了黃嬋。

黃嬋將手里的托盤放至黑漆彭牙桌前的若蘭和淡淡笑著的顧維芳跟前,回頭吐了吐舌頭,對小丫鬟說道︰「阿寶,你這可求錯人了,你讓我教你種花行,可你讓我教你捏繡花針,那真是張飛穿針了。」

「張飛穿針?」阿寶不解的看了黃嬋,「黃嬋姐姐,那是什麼意思?」

「大眼瞪小眼啊!」黃嬋兩手一攤,一臉無奈的道︰「我連繡花針都捏不住,你讓我教你繡花!」

黃嬋的話聲一落,屋子里便響起一陣輕笑聲。

若蘭打發了寶兒下去,對顧維芳說道︰「原本我還打算找個理由出來見見師傅,想不到師傅您先我而來了。」

顧維芳放了手里的茶盞,笑容和藹的對若蘭道︰「我自打得了消息,就在想,要送你怎樣一份賀禮,別的我又不會,只會這個。還好,到底沒讓你失望!」

若蘭看著那在隨著光線的變化又呈了另一種色彩的牡丹,心下只覺得飽飽滿滿的都是濃濃的感動。

人常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是不是就是像她這樣呢?

娘親早逝,她不知道什麼是一個女人對孩子的愛,看到司氏對若芳和若英時,她不是不羨慕的,正因為羨慕,面對司氏對她的殘忍,她才會恨,才會惱。無任如何,她也曾喊過她幾年的娘親啊!

若蘭微微撇了頭眨落眼里的酸澀,平復胸中的滿月復酸澀,稍後才對顧維芳笑了一笑道︰「師傅,謝謝您。」

顧師傅看著若蘭眼底的微紅,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但想著現下是喜事,自不可說些傷氣氛的話,便笑道︰「跟我還這麼客氣,是不是不打算替我養老了呢!」

「怎麼會呢!」錦兒自外撩了簾了進來,將才從廚房她親手做的點心擺了桌上,對顧維芳道︰「我們姑娘日日念叨著呢,就放心不下顧師傅您和丁媽媽。」

提到丁媽媽,若蘭和顧維芳臉上的笑都斂了斂。

若蘭嘆了口氣道︰「媽媽也是的,為什麼不跟師傅您一同來呢?」

「你也別怪她了。」顧師傅輕聲道︰「她不知道有多想念你,就怕給你添了不方便,這才愣是不肯隨同我一起進府!」指了一側的黃嬋道︰「生怕你身邊少了信得過的,死活非要我將這丫頭帶回來交還給你。」

若蘭點了點頭,對顧維芳道︰「我自是明白媽媽的心思的,只是眼下不能見一面,往後還不定什麼時候能見呢!」

想到若蘭要嫁的人家,顧維芳神色間也有了一抹疑色。

「姑娘也不用著急,上次你交待給我的意思後,我已經相看好了幾間鋪子,就等姑娘拿主意,看定哪一間,待鋪子開起來,姑娘到時出來買個胭脂水粉的,便也能見上一見了!」

若蘭想了想,也是,雖說小媳婦難當,可也沒有誰家的小媳婦連出門買個胭脂水粉的都不行吧?再說了,江惟清可是一心想著要跟那府里劃清界線,分府另居的!

兩人一時默了一默,稍傾,顧師傅抬頭使了個眼色給錦兒。

錦兒會意,帶了黃嬋下去,又將與小丫鬟在廊檐下翻花繩的阿寶支使開,她與黃嬋兩人,一左一右守了房門口。

顧師傅這才從袖籠里取了一疊紙出來,遞給若蘭,輕聲道︰「上次姑娘說的我都找人去看過來了,先太太留下的田莊和鋪子,已大部分換了主家。那些留下來沒變動的,都是幾家不怎麼賺錢的鋪子。」

若蘭拿起顧師傅遞過來的那些紙一張張的看過了,上面寫得很清楚,鋪子叫什麼,經營什麼行當,從前的掌櫃是誰,現今的掌櫃又是誰,什麼時候易的主,黑字白紙一目了然。

「照理說,這繼母貪墨前頭太太留下的嫁妝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你家這太太吃相卻也太狠了。」顧師傅蹙了眉頭道︰「竟是打算一丁點也不給你留下。」

若蘭將手里看過的紙收好,接了顧師傅的話說道︰「也沒什麼奇怪的,這世上有知足的便有不知足的。」

顧師傅贊同的點了點頭,想了想,看了若蘭道︰「你心里可有什麼想法?就這樣讓她便宜佔盡?」

若蘭到沒急著回顧師傅的話,照說司氏如今這副樣子,天大的仇便也了了。再說這些年她與顧師傅合作的繡花鋪子,也沒少替她賺錢。只,若是嫁戶尋常人家倒也罷了。偏生她嫁的是杜家!

「這事先放一放吧!」若蘭想了想對顧師傅道︰「她現今那副樣子,連句順暢話也說不全,我若是起意去問,只怕還要落個薄情寡意不思養恩的名頭。」

顧師傅略一思忖,到也贊成若蘭的想法。但終究心有不平,嘆氣道︰「真是便宜了她!」

「那到也未必!」若蘭笑了道︰「日子才剛開始,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誰又知道呢!」

話里便有著秋後算帳的意思!

顧師傅不由便笑了起來,她可是知道這大姑娘是個極沉得住氣的!

又想起丁媽媽交待的另一樁重之又重的事,便對若蘭道︰「我來之前,丁媽媽再三叮囑,讓我說與你,陪嫁丫鬟和婆子姑娘一定要早作打算,千萬別到時讓人走了先機。」

這件事若蘭到也想過,上回柳氏話里話外要給她置丫鬟時,她便留了心。只這里必竟是京都不是平榆,她尋常出趟門都難,更別說是去自己尋合適的下人。

「這事怕是還要有勞師傅。」若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顧師傅,「大伯母前些日子就有意試探,這不,適才你看到的那個阿寶便是她送來的人。」

顧師傅蹙了眉頭,輕聲道︰「別的府上姑娘出嫁,陪房另說,只管事媽媽一般都是姑娘的女乃媽子,若女乃媽子沒有,便尋了得力的婆子跟著也成。再,一等丫鬟二個,二等並粗使丫鬟共計六個,錦兒和黃嬋是定要跟了你去的。現在缺的卻是一個管事媽媽和二等並粗使丫鬟。」

若蘭點頭,輕聲道︰「二等和那粗使的丫鬟都還好說,關健便是一個得力的媽媽。我現在別的都不擔心,就擔心府里的老太太哪天心血來潮給我指了個祖宗來,那就麻煩了!」

顧師傅連連點頭。

老太太指派的人,先不說心向著哪邊,先就得當菩薩給供著。聰明的人還知道分寸,不聰明的怕就是真拿自己當了回事,凌駕于主子之上!到時別說是府里的長輩,怕是連新姑爺都不喜!

「我今兒一出府便去外面打听,打听好了,便來回與姑娘。」

若蘭搖了搖頭,想了想對顧師傅說道︰「你打听好了,不要回與我知曉,你去找我姑母,將人送到姑母手里去。」

顧師傅怔了一怔,猶疑的道︰「姑太太她……」

若蘭點頭,輕聲道︰「這府里也就她和三嬸娘還將我當個親人看了!」

這話說得委實叫人心酸!

顧維芳嘆了口氣,安慰若蘭道︰「姑娘別難過,你雖則親人福淺,但夫福深厚,再說了,這往後與你一同走到老的是姑爺,只要他對你好,那才是真的福氣。」

若蘭笑了笑,臉上綻起一抹羞紅。

顧維芳因著心里擔著事,沒做多久便起身告辭。若蘭竭力挽留她用過午膳再走,但想到,若蘭出嫁日子俞近,顧維芳哪里還有心思吃東西,一番推辭便走了。

若蘭無法,只得親自送到了二門處。

而,她這送走顧維芳沒多久,回到屋里還沒來得及喝盞茶歇歇腳,便又迎來了一位客人。

這些日子因忙著親事,若蘭幾乎忘了府里還有銀珠的存在。現如今,銀珠忽然找上門來,她怔了一怔過後,便連忙讓錦兒將人請了進來。

「姨娘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坐坐了?」

銀珠笑著在若蘭下首的錦墩上落坐,到不似從前那般只搭著半個,這回子是坐得滿當當的,笑盈盈的抬頭朝若蘭看去,嘴里說道︰「奴婢是來給大姑娘道個喜的!」

若蘭便笑了道︰「一家人,姨娘客人氣了,不必親自走一趟的。」

說話的功夫,便注意到銀珠原本如白瓷的膚色間似乎有些黯黃,人精神也不大好,讓人看著,總覺得她似乎很累。

若蘭猶疑的道︰「姨娘臉色看著不大好,可是哪里舒服了?」又道︰「若是身子不好,還是早些請了大夫進府來診治的好,現如今父親需要你照顧,這一大家子人也要你忙進忙出。」

銀珠抬手模了把臉,呵呵笑道︰「可能是夜里睡得遲,精神差了些。奴婢謝謝大姑娘的關心。」

若蘭點了點頭,話她說了,至于人家接不接受,她並不在意也在意不過來。

銀珠的目光也落在東窗上的那一襲大紅嫁衣上,府里早就傳開了,說是大姑娘找了個了不得的繡娘繡嫁衣,那繡出來的花跟真的似的,不,比真的還要更好看上幾分。

現如今一瞧,果然,她目光角度一變化,那花便也跟著變化成不同的顏色!當下便將個銀珠給驚得差點忘了自己的來意。

若蘭也不催銀珠,想著銀珠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即是來了,絕不會是僅僅為了道聲喜,怕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這般一來,屋子里便靜了靜。

這一靜,便也驚醒了銀珠,她恍然回神,對著若蘭訕訕的笑了道︰「怪道府里都在傳姑娘的新嫁衣好看,確實是好看,奴婢人都看傻了。」

若蘭笑了笑,輕聲道︰「姨娘過獎了,想來誰家小娘子的新嫁衣都是好看的。」

銀珠笑笑附合著點點頭,她是個聰明人,自不會將別人不喜歡的奉承話說得天花亂墜,當下從善如流的道︰「是啊,小娘子的新嫁衣都是好看的。」

語氣之間不無羨慕之意,但很快那淡淡的悵然便被她驅散開。路是自己選的,既然走到這一步,總是要走得更好才對起自己那沒有紅燭沒有嫁衣的新婚夜!

「昨兒奴婢去給老太太請安,听玉翹說,老太太這幾夜都睡不安穩。」銀珠垂眉揉著手里的帕子,輕言細語的說道︰「想著許是熱天將至的緣故,從前冷熱交替時,老太太也總有那麼幾天睡不好,都是奴婢和寶紋姐姐輪著給老太太捏捏身子,才使得老太太好生睡個安穩覺的。」

若蘭挑了挑眉頭,擺了擺手,錦兒便乖覺的退了下去。

銀珠笑笑,繼續說道︰「奴婢現如今要侍候三老爺,夜里侍不了老太太,便教了玉翹老太太慣常喜歡的手法。恰巧當時老太太屋里的錢媽媽也在,奴婢便跟錢媽媽聊了會子天,無意听到錢媽媽說起一樁事。」

若蘭心里已大致猜想到銀珠要說的是什麼!但臉上仍是不動聲色,詳裝感興趣的道︰「哦,不知道是什麼事?」

銀珠便呵呵一聲輕笑,嘆道︰「要說老太太心疼姑娘呢!可不正是,錢媽媽說,老太太想著姑娘屋里沒個老成持重的婆子,怕是嫁過去,連個教導的人都沒,正想著給姑娘個老成經事的媽媽呢!」

若蘭默了一默,緩緩的吁了一口長氣後,才看了銀珠道︰「不知道老太太屬意哪位媽媽呢?」

銀珠覷了若蘭一眼,對若蘭的鎮定從容不由便有了幾分心服。

這府里誰不知道老太太幾個孫輩里,最不喜的便是大姑娘!老太太要給大姑娘找陪嫁媽媽,那存的是什麼心,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偏這大姑娘卻是個沉得住氣的,便是這時候,也不露半點不滿和委屈。銀珠在心里越發為自己作出的選擇慶幸了!手不由自主的便擱在自己的小月復處,呈一種呵護的手勢。

「錢媽媽說是老太太的陪房皮六家的大閨女。」

若蘭怔了一怔,一時間想不起那皮六家的大閨女是什麼人。

銀珠見若蘭目光頓了頓,咬了咬牙,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送佛送到西。當下便端了桌上的茶盞啜了口茶後,看了若蘭道︰「大姑娘,可是覺得這皮媽媽好生陌生?」

若蘭點了點頭。

心里卻是恨這會子丁媽媽不在身邊,若是丁媽媽在身邊,她也不至于對這府里兩眼一模瞎,什麼都搞不清楚。

「皮六家的原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後來放出去配了老太太陪房皮六,婚後多年不曾生養,就在老太太生三老爺的那年,皮六家的也有了喜,半年後,生了個閨女。」銀珠垂眸輕聲道︰「听錢媽媽說,三老爺小的時候,那皮六家的經常抱了這閨女進府給老太太請安,一來二去,她閨女跟三老爺便也混熟了。」

「老太太很是喜歡這皮六家的閨女,當年還有心將她指給三老爺。」

話聲到這嘎然而止。

若蘭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蕩起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原來是這樣!

「不知道,後來這皮六家的閨女嫁的是哪家的小子?」若蘭看了銀珠道。

「據說是老太太另一戶陪房葛家的二小子,不過那二小子有一年莊子里發水澇,被蛇咬了,沒救過來。」

若蘭「哦」了一聲,稍傾又問道︰「那可曾留有兒女?」

銀珠搖了搖頭。

若蘭當下對老太太可真是佩服至極,這得有多恨她娘和她啊,挖空心思不惜翻老帳,來給自己尋這麼一戶陪房媽媽!

「姑娘……」銀珠小心的看了若蘭,輕聲道︰「你可得早做打算,听說那葛皮氏性子很是乖張,她又是老太太指給姑娘的人,到時……」

太過的話,銀珠不敢說,但若蘭卻是明了銀珠話中之意,不管銀珠是出于什麼心理跟她說這樣一番話,這份人情,她卻是記下了。

「謝謝姨娘提醒,我心里有數了。」若蘭笑了看向銀珠道︰「姨娘這都快小半年了,你什麼時候給我添個弟弟啊!」

銀珠先是默了一默,稍傾,輕聲道︰「姑娘放心,奴婢必不會叫姑娘失望就是。」

嗯!

這個還能心想事成的?

若蘭笑了笑,與銀珠又說了番話,見銀珠面有倦色,在銀珠辭別時,便讓錦兒送了出去,又讓錦兒拿了些燕窩送與銀珠。

銀珠接過盒子時,臉上閃過一抹愕色,但看著若蘭又似沒有它意,當下猶疑著謝過,帶了丫鬟自行離去。

這邊廂,若蘭卻是沉思起來。

葛皮氏!

原來娘親的生活當中曾經還出現過這麼一號人!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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