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觀虎斗!
若蘭是怎樣也沒想到江惟清會說出這話的。
在她的意識里,江惟清是五皇了一派的,現如今眼瞅著四皇子便要得勢,且這勢一得,怕是就要如日中天再無更替,真要那樣的話,五皇子還有五皇子這一派系的他們,還不得被斬草除根?!
但江惟清既不肯與她再說,她也不敢再問。必竟是朝堂之事,不是她一個內宅婦人能想明白的。
次日天一亮,江惟清用過早膳便出府。
而自這一日起,江惟清連著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早出晚歸。
若蘭起先還提心吊膽的待得後來,眼見京都甚是安靜,並沒有因皇帝「病」了而雞飛狗跳的,她便也漸漸的放下心來。
豐氏那里免了她的早晚請安,而豐氏膝下所出的一子一女與江惟清似乎也不是很親昵,只在遇見無可避免的情況下,才會打聲招呼,平時,根本來都不來她們小院。嫡出尚且如此,庶出便越發如是。
妾氏駱氏所出的杜丹美簡直可以忽略她的存在,而二房與大房更是涇渭分明,早在杜老太爺還在時便是分了家的,雖說還同在一處府里住著,但除卻年節日,平時也不大踫得著。
若蘭原本擔心夫家日子不好過,不想,卻是比她在娘家的日子過得舒坦的不知道多少倍!
這日,若蘭正與黃嬋幾個在屋里做著針線活,忽的便听到屋外,寶兒與人輕聲說話的聲音,她略一猶疑抬使了個眼色給黃嬋。
黃嬋點了點頭,起身撩了簾子走出去,「寶兒,誰來了
正與寶兒說著話的桔香笑了走過來道︰「是我,姑太太來了,太太讓我來說一聲,看看大女乃女乃得不得空,要是得空便一同過去坐坐
「原來是桔香姐姐啊,」黃嬋笑了迎上前,說道︰「你使個小丫鬟來跑一趟便是,哪里用得著你親自跑一趟
桔香笑道︰「我這不是惦記著大女乃女乃這里的君山銀針嗎!」
說著,便與黃嬋一同進了屋子,向若蘭行禮。
「奴婢桔香見過大女乃女乃
若蘭將手里的針線籮往邊上放了放,起身對桔香道︰「又不是第一回來我這屋里,怎的還這般客氣
桔香呵呵笑了就著黃嬋搬過來的錦墩搭了半邊,說道︰「大女乃女乃寬厚,奴婢卻不能不識禮不是
若蘭笑著讓黃嬋去沏了杯茶來,她則與桔香說起閑話。
「可是太太那里有什麼吩咐?」
桔香一邊捧了黃嬋奉上熱氣騰騰的茶,深深的嗅了嗅,待撲鼻的清香沁入肺月復,才吁了口氣回道︰「姑太太回來了,太太使奴婢來與女乃女乃說一聲,若是女乃女乃得空的話,便過去坐坐,陪著姑太太說說話
若蘭聞言卻是默了一默。
杜家的這位姑太太要說起來,也實是讓她捉模不透。
與豐氏膝下的一子一女不甚親厚,與江惟清更是,唯獨與二房卻很是親厚。
她原以為杜慧是個捧高踩低的,可是讓黃嬋一打听,這杜慧原先與江氏還甚是要好,只在江氏被貶為妾後,她便與大房的來往少了。
據說當年杜宜貶妻為妾時,杜慧甚至提出過,讓杜宜干脆休了杜慧,便連江惟清也一並讓她帶走。若不是當時的杜老夫人還在,一切還真就依了她的意思!是杜老夫人拿了母命護下了江氏和江惟清。
若蘭眸光微轉,笑盈盈的看了桔香道︰「事到是沒什麼事,就是這幾日身子不大好,我還是不過去了,免得過了病氣給婆婆和姑姑
桔香到不防若蘭會主動提出,避開姑太太。不由便愣了一愣。
要知道杜慧今時今日的身份,上趕著巴結的可是不在少數。依著大公子這樣尷尬的身份,大女乃女乃不是更應該八面玲瓏些才是嗎?怎的現如今卻是一副山不就我,我亦不就山的姿態?
若蘭自是將桔香的神色看在眼里,想了想,對桔香道︰「你那里若是有還有差事,我便不留你,若是沒有差事,便多坐會兒,與我說說話吧
「回女乃女乃的話,太太那怕是還等著奴婢去回話,奴婢得空了再來叨擾女乃女乃桔香放了手里的茶盞,對若蘭道。
若蘭點頭,讓黃嬋送了桔香出去。
黃嬋才送桔香出了屋子,不怎麼出來走動的錦兒卻是撩了簾子自外面走進來。
「你怎的出來了若蘭不悅的看了錦兒,「不是說那新肉還沒長好,讓你再多歇息個幾日嗎?」
錦兒抬手模了額頭處新長好的傷處,賠笑道︰「不是已經長好了嘛,再在屋里呆著,人都要發霉了!」
若蘭笑著搖了搖頭,指了適才桔香坐過的錦墩道︰「坐下吧,我這里正好也有些話想找人說說,黃嬋那個棒椎,你跟她說什麼都是白說
錦兒在錦墩上半搭了,一臉憂慮的看了若蘭。
若蘭一抬頭,對上錦兒這鼻子眼楮快皺成一團的臉,「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你這是干什麼?天塌下來了,還是地陷下去了!」
錦兒聞言不由一怔。
若蘭抬手指了錦兒的臉,「眉頭都皺得能撐船了!」
錦兒連忙拿手搓了臉,一邊說道︰「奴婢這不是听著女乃女乃說有事,心里慌嗎!」
若蘭不由便失笑。
這當口,黃嬋送了桔香回來,見錦兒和若蘭兩人笑成一團,不由狐疑的道︰「有什麼喜事麼,怎麼女乃女乃這麼開心呢!」
「喜事到是沒有,麻煩事到是有一件若蘭看了黃嬋道︰「你要不要替你家女乃女乃分分憂?」
黃嬋連連點頭。
拍了胸脯道︰「女乃女乃,刀山火海奴婢都願意替您走的
「去、去、去,」錦兒推了胸膊拍得震天響的黃嬋,沒好氣的道︰「別吹牛了,听听女乃女乃說的什麼事吧!」
兩人齊齊眨著看向若蘭。
若蘭先是看了黃嬋道︰「黃嬋,你去打听打听,姑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婆子是哪個
「就這事?」黃嬋瞪圓了眼看向若蘭。
若蘭笑盈盈點頭道︰「沒錯,就這事,辦好了,你家女乃女乃我有賞
「這叫什麼事啊!」黃嬋咂舌道︰「誰不知道,姑太太最信任的便是太夫人當年給她的陪房商媽媽,丫鬟是紅瑾和紅蕊兩人。這兩人都是打小在她身邊服侍的,大了還給她們在瑞郡王府配了得臉的小廝!」
若蘭點頭,夸獎道︰「黃嬋現在越來越歷害了,不僅花種得好,這事也知曉得多了
黃嬋嘿嘿的笑了猛點頭。
若蘭笑著,忽的便壓低聲音,飛快的說道︰「那你能不能去打听清楚,姑太太是如何與江姨娘翻臉的?」
黃嬋當即便怔在了那。
便是錦兒也猶疑的看向若蘭,「女乃女乃,您……」
若蘭笑笑,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抬頭撩了眼屋外,眼見院子里空空闊闊,並沒有閑人。但她還是習慣性的放低了聲音,緩緩說道。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黃嬋和錦兒齊齊疑惑的看向若蘭,似乎在問,奇怪什麼?
若蘭垂頭一笑,稍傾抬臉,目光灼灼的看了兩人,沉聲道︰「姑太太從前與江姨娘是很要好的手帕交,姑太太嫁進來後,姑嫂間感情也很好,可為什麼,在江姨娘被貶為妾後,姑太太的會變化那麼大?不說替江姨娘說幾句公道話,更甚至為大老爺出謀劃策,想要至姑太太與大少爺與死地?」
這些事,本就是錦兒和黃嬋打听來說與若蘭知曉的,原先也不過是感嘆人性無常。可,現如今听若蘭這麼一說,兩人不由自主的便也覺得這事情似乎奇怪的很!
「女乃女乃,還是奴婢去吧錦兒抬頭看了眼黃嬋,略一猶豫對若蘭說道︰「商媽媽也好,紅瑾和紅蕊都是精明的人,黃嬋去,說不得要露陷,打听不到消息怕是還要引起她們的警覺
「是啊,是啊!」黃嬋連連點頭道︰「女乃女乃,錦兒姐姐說得對,奴婢笨嘴笨舌的,到時別說打听她們的消息,怕反過來,還讓她們套了奴婢的話去
若蘭原本也是屬意讓錦兒去的,只是誰都知道錦兒是她屋里的一等丫鬟,反到是黃嬋在外面落得個蠢笨饞嘴的名聲,誰也沒將她當回事。
「不,這事還真得你去若蘭看了黃嬋,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末了,輕聲道︰「錦兒雖然比你機靈,可是她與我的情份擺在那,別說她還沒開口,人家便防了三分,便是她開了口,怕是也白費口舌
「反到是你,你平日里只管著我屋里的花草,又慣常不跟著我出去,即便是說錯了幾句,別人也不會放在心上
黃嬋這會子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她一臉哀色的看了若半,「女乃女乃,您說您要是看不慣哪個丫鬟下人的,讓奴婢上前去海揍一頓多好。這玩心思的事,奴婢真是怕、怕……」
怕什麼?自然是怕辦砸了!
「沒事,」若蘭笑了安撫她道︰「就是打听不來也沒關系,這事原也就是照踫的。我也只不過是想弄清楚這里面的關系,要真打不到,那也就算了
黃嬋听若蘭這樣說,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行,那奴婢就去試試吧
黃嬋說走便走了,屋子里便剩下若蘭和錦兒後,錦兒幾番瞄了若蘭卻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若蘭好笑的看了她,「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要與我說?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且說來听听吧
錦兒嘆了口氣,對若蘭道︰「女乃女乃,你這成親都快小半年了,怎的卻還是沒個音訊呢?要不要,請了大夫進來看看
若蘭先始一愣,待明白過來錦兒說的是子嗣之事時,臉上騰的一下便紅了。
錦兒見若蘭臉紅如霞,有心想就此揭過,可想起丁媽媽的再三囑咐,只得厚了臉皮說道︰「女乃女乃不若挑個時間去趟顧師傅那,私下里尋個大夫看看,若是哪里不好,也能早些診治
若蘭那叫一個囧啊!
半響,強自撐了底氣道︰「你一個姑娘家,沒事操這些閑心干什麼!」
「哪是奴婢操心啊!」錦兒連聲道︰「是丁媽媽她老人家,打女乃女乃與大爺滿月後,隔幾日便使人帶信來問兩句,奴婢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若蘭「嗤」一聲,便似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垂頭看著自己坦然的小月復,心里越發的糾結不行。
這孩子是老天爺的恩賜,老天爺不開恩,她有什麼辦法呢!
「女乃女乃,」錦兒抬了頭小聲的勸道︰「這府里請醫問藥的終究不方便,不若便依了丁媽媽的意思,咱們偷偷的瞧,您看行不行?」
若蘭默然不語。
到不是她諱疾忌醫,而是,她始終覺得這孩子的事不應該急,再說現如今江惟清還有那麼多事要處理,她幫不上他也就算了,怎麼還能拖他後腿呢?
「不急,再等等吧若蘭咬了咬牙,輕聲道︰「等過了這一年,要是再沒消息,我便央了大公子去宮里請個太醫來看看
「這怎麼行!」錦兒當即便反對起來,「您要是請了太醫大張旗鼓的,萬一……」錦兒吱唔著,稍傾一咬牙,狠聲道︰「萬一太太那邊借機放人過來,怎麼辦?」
若蘭到沒想到這點。
當初江惟清雖說應承與她,她們之間再無她人!
可若真是她不能生育,她們之間還能再無她人?
若蘭咬了唇,良久無語。
錦兒見若蘭一臉黯然,當下便暗悔自己說錯了話。
「奴婢的意思還是偷偷的看吧她試圖說服若蘭,「即便是大公子尊重您,護著您。太太因著身份,不好太過明目張膽與您為難,可您別忘了,家里還有個太夫人呢,她可是見不得女乃女乃您過好得好的!」
若蘭霍然抬頭看向錦兒。
錦兒堅定的點了點頭。
本來就是啊,老太太對姑娘的恨那可是跟這太陽似的,隔一個晚上便會從東邊重新升起來。若是讓她知曉自家姑娘子嗣有問題,她怕是樂得買上十七、八個姑娘往這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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