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自從做了皇甫玄爹身宮女，喜公公就成了我的專人鬧鐘，每天早晨，準時準點，那富有特色的聲音一定會響起。
「啊你告訴皇上，我病了，要好好睡覺，哦不休息。」我捂在被窩里，大聲說道。昨晚累了大半夜給喬王爺解毒，困——
「皇上說了，等會下早朝的時候要看見你，否則那個約定就不算數了。」喜公公在門外不死心地說著。條約，思緒回到昨晚上，我好像是說了個條約
「早晨我要在你上完朝後才開始工作，下午必須有三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且你不能管我做任何事、晚膳之前一天的工作結束。其間你不能讓我給你換衣服、洗澡、端倒洗腳水等等，最重要的是，你不能佔我便宜！」
猛地坐起來，對哦，我的自由條約。「喜公公，現在什麼時辰，皇上下朝了麼？」
「馬上就要下朝了，燕姑你可要快點。」真糟糕，我連忙穿上衣服，風風火火跑了出去，
「好了，我馬上就去。記得給皇上帶些好吃的早點（順便我也吃點）。我先走了——」自從成了貼身宮女，我就被拉到鼎華殿側殿里一間小屋子里住了，這也方便我探查情況，可惜現在還沒找到劍法。還好鼎華殿離華龍殿不遠，以我風風火火的速度，我很快就跑到了。
「皇上，我來了——」我對著里面的人大聲說道，「咦？本姑娘的藥這麼有用，你都好了？」我笑著對面色微微紅潤點的喬王說道。
「是還沒死，看不出來，你除了會打人罵人，還會治病，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某人一臉不屑，「看看你的樣子，衣冠不整的，沒有一點像個女人，——啊——」我一腳把旁邊的凳子踢了過去，正中某人右腳。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邊理理微亂的頭發邊走到皇甫玄身邊。
「皇兄，這宮女藐視皇族——」某男哇哇大叫，嗯，說話很有精神，看來沒有大恙。
「皇上你要用早點麼？」我問道。
「嗯。」
「皇兄，你該為我做主。」某男氣急敗壞。
「喜公公，早點擺進來。」我問道。「皇上，我可以吃點麼」
「嗯。」
「多謝皇上。我不客氣了。」
「皇兄，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才是病人呢。」
我喜滋滋地吃著美味的琉璃酥，真好吃，下回多要點。
「你這宮女，竟然敢吃御膳，你————」皇甫喬指著我的鼻頭，看看他的皇兄，卻又無可奈何。唉今天天氣好好啊。下午去御花園散散步。
皇甫玄果真履行約定，下午我就用寶貴的三個時辰到處逛逛。先去風姐姐那里討了好吃的，然後在偌大的皇宮四處走走，這也是為了我那本《摘星劍法》，雖然我幾乎把鼎華殿翻了個遍，依舊沒有找到。可我不氣餒，若是真那麼容易找到，還能算是寶貝麼？當然，更不能被那妖孽破小孩先找到，他現在說不定在哪里看著我呢。
走走停停，四處望望，這皇宮實在太大。也不知是到了哪里，此處風景優美，煙柳如絲，有個不算破舊的小亭子駐在水中央，此外也沒有看見什麼人。
「嘶——」隱隱的，貌似誰受了什麼傷。沒有多想，我連忙跑去看看，在一處綠草從中，一個婦人映入眼簾，衣著樸素，看上去有些年紀了，看她的臉龐，年輕時一定是美貌無雙的主兒。
「大娘，你怎麼了？我扶你起來。」沒有等她回答，我直接扶起她走到水中央的亭子里去，沒有注意道婦人眼中有些詫異。
看看她的左腳，紅腫不堪，怕是扭到了。「我幫你，不過有些痛，你要忍住。」那婦人笑道︰「多謝小宮女了，我平生苦吃多了，不怕痛。」
「你不怕痛，怕丟面子是吧。」我笑著說，「不然你早就大聲呼救了，我說這樣可不行。」那婦人臉有些微紅，「你叫什麼名字，我入宮這麼多年，怎麼沒見過你？」
我輕輕按摩著她的腳，沒有大問題，「我是皇上爹身宮女燕兒。才進宮不到一個月。」
婦人滿臉不相信︰「我可是太後——身邊的黃嬤嬤，皇上從來沒有過貼身宮女，再說，皇上爹身宮女能有這麼空閑——痛——」我猛一轉手，婦人的腳就回復原位。
「看來手藝沒有退步，黃麼麼，這幾天你不要多走路，好好休息。」
黃嬤嬤感激地點點頭︰「謝謝燕丫頭，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你是聖上爹身宮女，怎麼會這麼空閑？別看大娘年紀大了，我可是精明著。」不知道為何，心里覺得眼前這人很慈祥，不會像宮里其他人一樣，步步為營。這宮只有風姐姐可以全部信任，這個黃嬤嬤或許也可以信任。看人，其實一個眼神就夠了。
「那臭皇帝允許的唄，我幫了他一個忙，他就答應我吊件了。」
黃嬤嬤很吃驚地看著我︰「燕丫頭你怎麼可以叫聖上‘臭皇帝’呢？這讓人听了可糟了，說不定還有殺身之禍呢。」這下，我更加覺得黃嬤嬤很好，值得信賴。
我支著下巴，憤憤不平的打開話癆子︰「你還別說，皇甫玄實在是個混蛋。特別愛記仇，當初……」我講述著當初潑他糞水的事，然後就是給他端茶倒水、洗澡搓背、穿衣磨墨的事兒，一手緊握拳頭在空中揮舞著，好像前面就是那臭皇帝。
許久之後，我講的口干舌燥，黃嬤嬤在一旁听得興致勃勃，不時笑聲連連。
「丫頭，我看整個天下，估計只有你才敢這麼對聖上了，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叫我黃大娘就好了。」黃大娘笑道。
這也好，宮里還有個照應。「好啊，黃大娘。以後我會常常來看你，你住在太後那邊麼？」
「是啊，我是宮里退休的老嬤嬤，太後體恤我，見我孤苦無依，就一直留在身邊。你知道太後常常不在宮，我一個人，只好到處走走了。這里是太後賞給我的地方，別人不會來，你可以常常看我。」
孤獨老人？我看著眼前風韻猶存的老婦人，心中頓時不忍，「好啊，下回我帶些好吃的來看你，就是皇上吃的那種糕點琉璃糕，特別好吃。還有，大娘你說，既然太後對你這麼好，想必是個慈祥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兒子，我實在想不明白。」
黃大娘吃吃一笑︰「聖上可是俊美猶如天人，怎麼在你眼里什麼都不是？我看聖上是個好皇帝，當今天下太平，人民安樂——」
「是是是，政績是不錯，可惜人品有問題。你看他，很少召見妃子是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不舉呢。昨天我好心好意，讓淑妃侍寢，結果他竟然——」想到昨晚那個熾熱的吻，瞬間覺得怪怪的，他沒事吻我做什麼？難道他真的有那方面疾病，被我說破了，所以氣急敗壞……
「竟然什麼？燕丫頭，你臉怎麼紅了？」黃大娘關切的話語傳來。我連忙搖搖頭，「大娘，我看皇甫玄真的有那方面的病，我得讓喜公公找個御醫來看看。」
黃大娘臉色怪怪的，半響也說不出話。我瞟了瞟天空，三個時辰應該快到了，
「大娘，我要走了，下回來看你。」
「好啊，燕丫頭,路上小心。黃大娘等你來看我。」
……
我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路痴，剛從那清苑出來，拐了幾個彎，就又找不到路了。臭皇甫玄，沒事把皇宮修這麼大，也不怕自己攆迷路。再不回去，就遲了，那樣皇甫玄就有借口說「約定作廢」，不行不行，要快點回去。
「統領，人抓住了。」
「把此事稟報皇上，你們趕快查清此人身份。」低低的男聲傳到耳邊，是葉問天？
「是，統領，可你的傷？」
「我自會處理。」
……按捺不住好奇心，我躡手躡腳走了過去。葉問天靠在一處石壁上，左手手腕鮮血直流。這人真會逞強。
「誰！」葉問天喝道，另一只手緊握劍，警惕地朝我這邊望來。算了，本姑娘菩薩心腸救你一次。我緩緩從樹後走出，「是我啊。不記得了？就是——要揍你的那個宮女。」
沒想到葉問天竟然愣住了，我走到他面前，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不記得我了？本姑娘可是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你是那晚的刺客？」記性不錯，我點點頭，又猛得搖頭，「我才不是刺客，我在那里玩，你就一箭射過來，這算什麼邏輯？」
葉問天轉過頭，「此事關系重大，我不能懈怠。」
听著這話，我好像成了什麼罪人似的。看在你一箭射中我和風姐姐的緣分，讓我有了個好姐姐的分上，暫時原諒你。
「手腕伸過來。」
「什麼？」他一臉疑惑。懶得理他，把摘的藥草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後拿起他的左手，抹掉傷口上的血，這傷口還真不淺，把藥草吐到上面，然後從懷中取出白手帕，包扎住傷口。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我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地點點頭，
「好了，三天不踫水。傷口就會好的。你再去找御醫開點補血的藥，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一抬頭，發現某人臉色相當怪異。眼楮看著我的手拉著他的手。我頓時覺得很尷尬，連忙放開，古代男女之間可有道牆，「我會一點自救術，別這樣看我，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轉身離開，再不回去，那臭皇帝準找茬。
「你是誰？」遠處傳來疑問。
「燕兒。」
我要快點回去，往哪里走啊，這又是哪里？紅瓦高牆，處處一個樣兒。我前世真的是個特工麼？記得那時攻灰狼總部，里面可是很復雜，我還不是照樣完成任務了。靠在牆上，三個時辰早就過了，我怎麼找回去？要不用輕功飛到高處，然後找路。正要這麼做，尖利的聲音傳來，這次又是誰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轉頭，看見一堆彩色的人。
「又是你？怎麼，做了皇上爹身宮女，現在長膽子了？」又是淑妃身邊那個毒蛇宮女，好像听說叫心翠來著，後面是一群嬪妃。
「原來是心翠姑娘，奴婢參見各位娘娘。」雖然心里有一百個不願意，但為了我的劍法，先忍了。等我找到劍法，一定把每個宮的食物里放滿絕版瀉藥，哼！
淑妃走在最前面，看著行宮禮的我，眼眸中閃過一縷狠絕︰「本宮說，燕兒姑娘這一身是血，莫不是受了什麼怪病吧？」我瞅瞅身上，果然是血，剛才給葉問天治傷時弄的，眼珠子一轉，
「淑妃娘娘，奴婢剛才踫到一個人，他好像是個刺客，把我撞了一下，血就沾到奴婢身上了。娘娘們可要小心，現在葉統領正在四處抓人呢。」
淑妃臉色變了變。一旁的荷妃淡淡看了我一眼，提醒道︰「姐姐，太後在等著我們呢？」淑妃瞪了我一眼，瞪得我莫名其妙，我惹到她了麼？
「我們走。」說罷，一群宮娥裊裊而過，那香味嗆得我直打噴嚏。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快點回到華龍殿，工作耽擱不起的。
東拐西拐了好久，東問西問了好幾個同行，天色已經變暗，月亮露出腦袋時，才看到華龍殿的大門，總算回來了。正要跨過門檻進去，「嗖」，順手接住飛鏢，四下望望，除了幾個太監宮女，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我知道事情開始發生了，飛鏢傳信，是為何事？
「我的燕姑，你可回來了，」喜公公從殿內出來，手上的拂塵一甩一甩的，「皇上在里面等著呢，呃？你身上哪來的血啊？」
我笑著，「拜托喜公公幫我找套衣服好麼？我先進去了。謝謝了。」走進殿內，頓時覺得氣壓都變低了很多，不禁打了個寒顫，「皇上，奴婢我回來了，只是迷路了而已。別這樣看著我，我身上的血是別人的。」
皇甫玄一臉寒冰，「朕還有事，你先下去。明日再是這樣，可別怪朕狠。」貌似某人心情不大好哦，莫不是今天的那個刺客？總之我先乖乖下去，撞槍口可不是咱滄月愛干的事兒。
「站住！」某人陰晴不定，直直扳過我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看得我臉紅續的，「回去。」這就回去了？我忍住心中直直往上竄的怒火，深呼吸，
「是我遵旨。」掙開他的雙手，轉身離去。滄月，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我一個勁兒安慰自己，拳頭捏的緊緊的。
回到小屋里，往臉上潑了好多冷水才安靜下來。你以為你誰啊？一會兒晴空萬里，一會兒陰雲密布電閃雷鳴的，本姑娘只是暫時忍你。再次深呼吸，從懷中取出飛鏢，這鏢可是上好的白鐵制得，來人不簡單。再展開信紙，
「逍遙小姐，今夜，京城翠紅苑，恭候大駕。——人。」署名是人？？？哼，冷笑，那我就去會會你這個「人」吧。
……
「夜，我約了那逍遙小姐，在翠紅苑。放心，皇甫玄的心思現在全在那刺客身上。」離化戲謔地看著一臉黑暗的夜隨空，「我說你這人真怪，身邊那麼多美女排著隊等你，你一個都不關心，上個月還一掌拍死了一個大美人兒。現在倒是關心起一面之緣的逍遙了，你說你堂堂——」
「多事。」夜隨空看著天空，唇角卻不自覺揚起一彎攝人心魄的弧度。半輪明月，清朗無邊，就像她一樣……第一眼見她，一身白衣，氣質出塵，如同墜落凡塵的謫仙，一曲清朗的音樂，瞬間滲透他的靈魂。二十二年來，這還是第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滄月、皇甫玄、夜隨空、白洛、流雲、采風，江湖江山，注定的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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