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雖然有些不悅芷染的自作主張,但卻也沒有當下就表現出來,等長工都簽好合同離開,母女三人時,唐氏才發作。
「你這孩子,怎麼自作主張。」
芷染被罵得一頭霧水,她自認為今天的事情都處理得很好,不知道哪里惹了唐氏不痛快,迷茫的反問︰「娘,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沒有告訴娘?」唐氏吸口氣,壓低了聲音問道。
芷染想了想道︰「也沒什麼想法啊!就是想發財了,讓一家人日子過得好一些而已啊!」
唐氏撇了下嘴,神色復雜的說︰「家里的日子還行,如今又買了二十二畝田地,也該夠了,你還小,不用操心這麼多。」
芷染莫名其妙的瞪大了眼,她做事唐氏一直都是很支持的,除了她之前謊稱有異能,唐氏怕她折壽,不肯讓她采藥賣藥,其他的事情都不會過于干涉,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卻是反對了。
唐氏語重心長的勸說︰「你將來是要嫁人的,而且不會嫁到一般人家里,到時候如果婆家嫌棄你可怎麼辦?」
芷染詫異的張著小嘴,神情呆滯,大腦空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娘,你不是一向都不盼著我們嫁有錢人嗎?」
至少唐氏一直是這樣表現的啊!不管是鄒娘子滇親還是孔文雋滇親,都不見她有絲毫動搖。
唐氏冷淡的說道︰「娘只是看不上他們而已。」
這話瞬間將芷染驚得跳了起來,敢情唐氏和語煙一樣,都眼光高著呢!孔家兩兄弟,都沒被唐氏看上。
「娘啊!」芷染緩了口氣,理了理思緒才說︰「我們將來就是要嫁好人家,甚至是達官貴人,總是要有些像樣的嫁妝吧?而且我要做的事情,又不用事事拋頭露面,我也就是做個幕後小老板而已。」
「幕後小老板?」唐氏重復的反問。
芷染堅定的點著小腦袋,言之鑿鑿的說︰「可不是,誰家小姐出嫁後,手里沒有鋪子田地莊子的,可是這些都不是她們自己打理啊!都是家奴出面做的,和我現在做的事情沒什麼不一樣,我只是雇請了人,沒讓他們入奴藉而已。」
唐氏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芷染一點,她就通透了。
松了口說︰「如此娘就寬心了,不過娘也跟你說在前頭,你可不許學了鄒娘子那套,拋頭露面,不然娘可饒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芷染虛心的應下。
沒一會兒,唐氏又問︰「不過,你又是買地開鋪,又是學醫識藥,你忙得過來嗎?這段時間家里事也多,也沒有督促你識字,別的事都好說,可這事你不能松懈,得跟你兩個姐姐好好學習,女紅你不喜歡,但也得學一些基本,娘不要求你的女紅像希瑜,也不要求你的字畫強過你二姐,但卻不能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差。」
芷染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當她是金剛嗎?
「娘,其實我覺得我認的字挺多的,就不用了吧!至于女紅這事,我覺得以後我們家請了丫鬟,這些事情,也不用我親手做吧?」
唐氏眼一橫,凌厲的瞪了過來,「將來你夫君爹身衣物,你也打算借他人之手?」
芷染噎了一下,默默的吐槽︰娘,您想得真遠。
唐氏看芷染低垂了腦袋,半晌沒有回話,眉峰越皺越緊,最後直接說道︰「你要是兼顧不了這麼多,就不要弄鋪子什麼了。」
芷染一听,立即抬眼,笑得狗腿的捏著唐氏的手臀,討好的說︰「娘說的是哪里的話,你女兒我是這樣的人嗎?面對困難我能這麼容易就屈服嗎?娘你就放心吧!我田地鋪子能弄好,書畫女紅自然也不可能輸給其他人。」
唐氏眼中閃著笑意,臉上卻是極嚴肅的訓道︰「這話可是你說的,若是娘看你書畫女紅不好,隨時就斷了你田地鋪子的事情。」
「是是是!」芷染笑得僵硬。
等唐氏走後,語煙才捧月復大笑出聲,「想你聰明一世,竟然也會糊涂一時,你被娘忽悠了啦!娘就是看你不願意學女紅這些,才故意這樣說的,挖了一個坑給你跳,你還真跳。」
芷染黑著臉,總算明白哪里不對了,不過卻嘴硬的說︰「難道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確實沒有。」語煙給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樂哉樂哉的走開了。
等事情都確定下來了,芷染就想著將房子蓋起來,不過他家里沒有地,但是這年頭想要塊地也是件容易的事情,走走村長的關系就行了。
不過這事她不能出面,還是得要林益東出面。
裕辰知道了林益東家的位置,拒絕了裕辰好意相陪的要求,租了一個小牛車,獨自一人到了下河村。
下河村離劉家村不遠,可是下河村的生活水平卻是比劉家村低許多,下河村在河的末尾,地勢不好,田地里的作物產量不高,因此踫上天災天難時,經常會賣兒賣女。
芷染找到林益東家里的時候,正好是正午時分,屋門敲了幾下,自動打開了。
觸目所及,四周是黃褪色的泥土夯成的泥牆,上面甚至有幾個拳頭大的洞,幾束光線從外面透了進來,連空氣中也散發著一股泥塵味。
房間的擺設很簡單,擺了張四方桌子和幾張小凳子,桌腳還有修補過的痕跡,看起來搖搖晃晃的。
「有人嗎?」芷染朝屋里叫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倒是住在他家隔壁的一位老伯出來應聲,「你找益東啊?他出去了替我挑水了,馬上就回來。」
芷染上下打量了一眼老伯,說是叫老伯,但也不過是形態老了一些,保守估計也不過四十多歲,不超過五十歲。
鐘伯見小丫頭氣度不凡,又听益東說起過,猜想她可能是益東未來的東家,便有墟益東背書。
「益東這小子就是心善,我今兒一早起來,關節就痛,家里又沒一口水了,這不,他馬上就熱心墊我去挑水了。」
芷染了解的點點頭,她就說,這老伯看起來也沒這麼虛弱,怎麼就挑不起一桶水,竟是風濕犯了。
不過看看這天色,艷陽正好,還真看不出要下雨了的模樣。
「姑娘要不要進屋坐會,喝杯茶水。」鐘伯熱心邀請。
芷染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屋,也不好意思就這樣進去,只好跟著鐘伯進了他家。
期間喝了一杯茶,但沒少听鐘伯說林益東的事情,益東的弟弟叫益北,今兒一早就出去干活了,倆兄弟雖然勤勞,但是年前他們娘才過世,欠了好大一筆湯藥費,他們是手停就嘴停,所以就是在芷染這里有活干了,可一天沒拿銀子,就一天不能停止干活。
芷染听了,笑了笑,看鐘伯的眼神有些探究。
鐘伯知道芷染听明白了,也沒多說,回到院里伺弄他的幾盆花,看他細心的模樣,就像對待情人一樣。
芷染突然想到,問︰「鐘伯會養花?」
談起花草,鐘伯滿臉驕傲,「不瞞你說,我跟這花花草草打交道已經三四十年了,從我幾歲賣身到大戶人家起,就一直是侍候花草,不過……」
說著,鐘伯神色一暗,見芷染盯著他,笑了笑滿是愁緒的說︰「後來東家倒了,新換了幾位東家,都嫌棄我這身子,一到落雨天就疼得不能干活,花草侍候得再好也不頂用。」
「鐘伯侍候花草這麼厲害,想必能管理好藥田吧?」芷染突然站了起來,一臉驚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