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二次三次!芷染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看著有人冤枉唐氏,說她偷人。
這一次更甚,劉坦的媳婦已經打上了門。
芷染冷冷的看著鬧哄哄的家,雖然她知道昨晚唐氏確實鬼祟的出過門,可是打死她,她也不相信唐氏會偷人。
一個能因為相公寵妾就毅然決然的決定離家出走,有這種氣魄的女子,怎麼可能會偷人。
語煙見一屋子的人吵鬧不休,不耐煩的砸了板凳,大聲吼道︰「夠了。」
屋里靜了一下,劉坦媳婦怔了兩秒,立即回過神來,大聲罵道。
「你這不要臉的女人,偷了人還好意思叫你女兒出面,你也不怕拖累了你女兒的名聲。」
桃花娘竊笑說︰「你知道什麼,說不定這是傳統呢!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劉坦媳婦瞟了一眼桃花娘,沒好氣的說︰「一碼歸一碼,人家丫頭也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你就收收嘴積點福吧!」
本來對于一早上來鬧的劉坦媳婦,芷染是各種厭惡,但突然听見她這樣說了一句話,莫名的就對她有了好感。
桃花娘沒討了好,不悅的說︰「切,我不過就是猜測而已,畢竟跟了這種娘,能學什麼好。」
語煙毒舌的瞪著桃花娘說︰「你這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娘長得丑所以生的女兒也丑,說來,真是苦了你們家桃花倆姐妹。」
桃花娘跳起腳來罵語煙,芷染扯了扯語煙,沒讓她繼續攪和。
「嬸嬸,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芷染極有禮貌的對劉坦媳婦說道。
听她幾句話,覺得這女人應該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說不定事情能說通。
「芷染,回來。」唐氏靜靜的站在屋子中間,受著大家的指指點點。
一雙冷情的眼眸,不見一絲波動,見小女兒站在劉坦媳婦面前,又知道他媳婦脾氣極差,唯恐劉坦媳婦將氣發泄到芷染的身上。
「娘,我沒事,我就問幾個問題。」芷染回眸,揚起淺淺的笑容,嘴角一對梨渦若隱若現。
芷染眼神一冷,犀利的看著劉坦媳婦問︰「你是捉奸在床嗎?」
劉坦媳婦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心里嘀咕這小丫頭才幾歲啊!就敢這樣說話,也不知道家里怎麼教的。
「喲喲喲,芷染丫頭,你怎麼說話的。」
「可不是,真是沒家教,可見啊……」
……
劉坦媳婦將事情鬧得極大,所以唐氏家里來了不少三姑六婆,听到芷染這樣一說,立即都七嘴八舌的開始說教。
不過這一次倒是奇怪,蔡老娘她們竟然沒有登門,她想來想去,怕是黃公子五千兩欠款嚇到了她們,所以這幾日極收斂。
芷染不理周邊的聲音,只是默默的看著劉坦媳婦,等著一個回應。
劉坦媳婦撇了一下嘴,沒好氣的說︰「若是抓奸在床,你覺得你娘還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說話嗎?」
芷染臉一落,不悅的斥道︰「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嬸子還是別把髒水往我娘身上潑得好,免得稍後自打嘴巴。」
劉坦媳婦瞪大了眼,眼神冒火的說︰「這事還能錯了嗎?昨晚上我特意沒告訴我家的臭男人,我要回來,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問題,結果呢!回家就看他不對勁,背上還有女人搔的爪子印,我回家的路上就遠遠的看見了你娘一個人。」
語煙不知道唐氏昨晚出去過,當下听了就嘲笑道︰「你這是瘋了吧!我娘昨晚早早的就休息了,根本就沒有出去,你少瞎說冤枉我娘。」
芷染知道唐氏出去過,但不相信唐氏能做出這種事情,和語煙同仇敵愷的說道︰「你就因為看到了我娘就武斷的說是我娘,你不覺得太扯了嗎?是不是昨晚,不管你遇見的是誰,都是你男人偷人的對象。」
劉坦媳婦瞪大了眼,不悅的說︰「你當我如此不講道理嗎?我自然是問過了,劉坦也自己承認了,不然的話,我還能冤枉你娘不成?」
芷染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好啊!這明擺的陷害她娘,真是找死。
語煙沒好氣的罵道︰「你別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怪別人,出了這事你倒是從你自己身上找找問題啊!沒事別在我家亂吠。」
劉坦媳婦怒從膽邊生,本來見芷染和語煙是小孩子不願意和她們較真,卻見語煙嘴這麼利索,氣得上前恨不得甩她兩耳光才好。
唐氏雖然對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幾個兒女卻是心頭肉,見不得人家對她們一點不好。
這邊劉坦媳婦還什麼都沒做,唐氏就已經幾步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態度強硬的說︰「小孩子說話,你可別較真。」
劉坦媳婦訕訕斂了脾氣,她也不是真的要動語煙。
她退一步,厭惡的對唐氏說︰「有事我們攤開說清楚,別把你兩個孩子推出來受罪,這種事情,最好還是背著孩子解決好,免得將來她們看不起你這當娘的。」
芷染對劉坦媳婦原先的一點好感都消失殆盡,極護短的對劉坦媳婦說︰「你少操空心,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母親。你有時間,還是管管你家男人吧!你今天在我家鬧也鬧過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劉坦媳婦臉色就跟豬肝一樣,再三被兩個小孩子提醒她抓不住一個男人的心,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不是我想來鬧,而是你們家欺人太甚,我現在就在這里問一句,你是打算跟我男人斷干淨,還是帶著你幾個孩子嫁進我家?」
芷染大腦神經一斷,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一邊的人,嚇得跳了起來,大聲勸道︰「劉坦媳婦,你可別犯傻啊!就她這狐狸精的模樣,進了你家門,你還想有站的位置嗎?」
劉坦媳婦說這話,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只見她又說︰「不過進了家門,我是大你是小,我是妻你是妾,我坐著你站著,我吃飯你侍候,沒有我的允許,你就不準近我男人的身,家里一切由我作主,打罵我說了算。」
「你有病吧!」芷染恨不得一口鹽氣水噴到劉坦媳婦的臉上。
唐氏輕飄飄的看向劉坦媳婦,雙目澄清,坦然的道︰「我不認識他。」
鬧了這麼久,唐氏才說了這麼一句話,算是一種辯解,但卻無人相信。
「不是吧!在一個村里這麼多年,你說不認識,誰信啊?」桃花娘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跟著她後面的,還有幾個婦女。
唐氏冷眼看了過去,說道︰「我不像你們,這麼閑!」
「誰閑了啊!你以為你賺多幾個子就了不起啊!我們誰沒在家里干活啊!誰不會掙銀子啊!」桃花娘眼紅的罵道。
她最見不得唐氏好了,也沒听出唐氏的意思。
唐氏不過是想表達,她並沒有桃花娘她們這樣三八。
芷染眼神一閃,扯了扯劉坦媳婦的衣服,輕聲說道︰「我娘長得漂亮,一直被人潑髒水,這一次我一定會查清楚,是誰干的好事,你等著吧!」
劉坦媳婦眼神一閃,黝黑的眸子里散發出光芒。
她盯著芷染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眼前小小的人兒,眼中有著不同于旁人的光芒。
也用同樣輕的聲音說道︰「嬸子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只怪臭男人說得一板一眼,我才當了真,她甚至還說你娘胸前一顆痣。」
一瞬間,芷染對劉坦媳婦有些感激,至少她沒有為了攻擊唐氏,拿這些說事,不然的話,有與沒有,對唐氏都是一種傷害。
芷染眼神一亮,一手拖唐氏一手拖劉坦媳婦,將兩人拖進了屋,將門緊緊的鎖上。
她急急的對唐氏說︰「娘,你快把衣服月兌了,讓她看看,你胸口有沒有痣,也好讓她死了這份心思,免得老冤枉你。」
唐氏極清高,根本不同意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冷冷的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娘不需要證明任何事,娘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芷染小嘴一撇,自然知道唐氏的心理,打著親情牌,委屈的癟著小嘴,眼含淚花的顫聲道︰「可是看娘被人欺負,芷染好心疼,又保護不了娘,芷染覺得自己好沒用。」
唐氏眼里幾經掙扎,嘆息一聲,「下不為例,以後不準對娘使這種小心思。」
芷染嘿嘿傻笑一聲,模了模自己的俏鼻尖低聲說︰「芷染也是為娘好,芷染看到有人欺負娘時,真的心疼。」
唐氏抵不住芷染的軟言軟語,解了上衣讓劉坦媳婦細看。
「滿意了嗎?」唐氏冷冷的看著劉坦媳婦,眼中泛起屈辱。
芷染原本帶笑的小臉,驀然僵住了,她……好像做錯了事。
「娘……」芷染抱著唐氏溫熱的身子,淚染眼睫的感嘆道︰「芷染不過是想借這次的機會抓出真人來,我不能讓娘一次次的被人這樣說,這事得一次性解決了才是。」
唐氏溫柔的模著芷染的後腦勺,心里也是極掙扎,她的不言不語,竟然讓女兒承受了這麼多。
劉坦媳婦確認後,立即向唐氏賠罪。
「唐大嫂,是我不對,是我誤信人言,還望唐大嬸勿見怪才好。」
唐氏看了一眼劉坦媳婦,連廢話都不想和她多說一句,滿眼盡是疏遠。
劉坦媳婦也知道這事是自己錯了,又知道唐氏和她們這種鄉下女人不一樣,避諱這種事情,對唐氏的態度就更顯得心虛了。
芷染雖然也惱劉坦媳婦,但卻不能錯過這機會。
冷靜下來後,她說︰「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你男人偷人的對象是誰,不在乎事情鬧大?」
劉坦媳婦臉色幾變,落寞的說︰「事情到了這步,還有什麼臉面可丟的?」
芷染心中一聲冷笑,忽然對娘低聲說道︰「娘,芷染有一個主意,不過有些傷害到娘,不知道娘同不同意,娘若是不願意,就當芷染沒有說過。」
唐氏嘴角輕輕一扯,淺笑說︰「芷染是想讓娘引出這後面的人嗎?」
芷染臉上飛起一抹彩霞,極愧疚的對唐氏說︰「我知道這樣是下策,可是目前也沒有好辦法,我不管劉坦偷不偷人,可是他這樣冤枉娘,我咽不下這口氣,想著有人在背後時刻惦記著害娘,我寢食難安。」
芷染眼神凌厲的瞟了一眼劉坦媳婦,劉坦媳婦嘴角一抽,尷尬的低垂了腦袋。
「好,你怎麼說,娘就怎麼做。」唐氏稍稍釋懷。
她確實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可是當這話不好的話影響到她女兒的身心時,她卻不得不正視。
「等會兒嬸子你氣沖沖的回去繼續和劉坦鬧,讓他知道你已經確定了人就是我娘,然後再提著包袱假意回家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我到時候會讓你通知你回來的。」
劉坦媳婦詫異的張了張嘴,不信任的說︰「你……行嗎?」
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
芷染臉色一沉,啞聲不悅的說︰「我搭上了我娘的名譽,難道我還會出錯嗎?我……」
劉坦媳婦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沒有多說,當下就表示,「我明白我明白,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一臉怒氣沖出了唐家門,劉坦媳婦一走,其他人自然也都散了。
語煙和希瑜倆人進屋,一臉急切的問道︰「娘,你沒事吧?」
「娘沒事!」唐氏因孩子們臉上真誠的關心笑了笑。
芷染讓語煙和希瑜陪著唐氏,自己獨自一人去找了益東,將事情和他說了說,讓他安排人手,天天跟著劉坦,她就不信偷腥慣了的貓會從良。
如此兩天後,這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希瑜就悄悄起了身。叫起語煙和芷染,小聲商量著,「咱們去大路上撿麥子吧,昨兒我看見路兩邊溝子里灑了不少麥子呢。」
語煙看了看天色,一咕嚕起了身兒,芷染柔柔眼楮,有些不情願,「撿它做什麼?」
希瑜利索穿好衣裳,將芷染的衣裳一把丟到她身上,又扯了她一把,道︰「撿回來自然是喂小雞崽啊!你快起來,別賴床。」
芷染嘟噥了幾句,有些不樂意,想著其實照她的發展,她家不差這點口糧,但看大姐興致這麼好,也不忍心說穿,只得模黑下了炕。
三人穿好衣裳就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
路兩邊溝子里有人家拉麥子滑下的,也有晌午頭麥子太焦,斷了頭的,這時節忙得要死,誰也沒那個空兒去管它,許是希瑜見著誰家孩子是這般做了,她這會也有樣學樣了。
下午,蔡家來了消息說是大姑父來了,晚上讓她們一家子過去一起吃飯。
芷染挑了挑眉,尋思著還是去一趟,再說這也不是她說不去就能不去的。
不過,對于蔡氏這些天的安靜,她倒是極滿意的。
見了大姑父的模樣,芷染搖頭悶笑,難怪被大姑媽吃得死死的,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
一屋人聚在一起,大姑父搓著一雙手對紅梅說︰「你看你都出來住了這麼多天了,也該回家了吧?家里娃子都惦記著你呢!」
紅梅不悅的瞪了一眼大姑父,又瞟了瞟芷染,心里極不痛快。
她前些天就是在市集上看到芷染她們一家子像是發際了,所以才回娘家住的,哪知道在娘家住了這麼久,一個蛋都沒有舀到,就這麼光溜溜的回去,心里怎麼會痛快。
大姑父不知道紅梅心里的彎彎道道,只當她又哪里不痛快了,反正這種事也不少。
蔡老娘特看不上這大女婿,沒好氣的哼哼,「你家要是頓頓能讓我女兒吃上香噴噴的肉,她能三天兩頭的回娘家住不成,說來說去還是你太窮了,連媳婦都養不起。」
芷染臉色一黑,有些好笑,怎麼不說是大姑媽嘴讒呢!
嫁了人的閨女,竟然為了吃肉,三天兩頭回娘家?這說出去像話嗎?
更何況,蔡老娘家里,根本就沒可能天天吃肉,多數還是吃自家種的菜,畢竟家里人多田少,哪經得起揮霍,其實說穿了,這一家子收入最多的還是唐氏,不然的話,蔡老娘能這麼好臉色給唐氏麼。
「娘,可不是呢!一個月到頭聞不得一點肉沫香,哪像弟妹家里啊!還有銀子置新衣裳。」紅梅眼珠子一亮,又扯到了唐氏身上。
芷染嘴一歪樂笑了,「大姑媽,你錯了吧!我娘可沒新衣裳,我家這做新衣裳的布可是被人拿走了。」
本來買給弟弟的布料,此時正好穿在劉睿的身上,布料是誰拿走的,還用說嗎?
紅梅順著芷染的目光看去,眼神一下就亮了,夸張的叫了起來,「二嫂,你莫不是多拿了布吧?」
芷染捂嘴輕笑,「本來我買的布也多,若不是被人拿走了,倒也可以送些給大姑媽,不過眼下怕是不可能咯。」
她翹著一張小嘴,眉眼帶笑,明顯就在挑撥離間。
不過,就還真有傻子中計,往里跳。
紅梅眼楮猛的一睜,幾步就上前,虛與委蛇的對楊氏笑說︰「二嫂,你看你拿了這麼多布,不會一點也不剩了吧?」
鳳嬌不高興的翹了翹嘴,諷刺說︰「二嫂你的手可真長,今兒要不是芷染丫頭說了,我們還不知道,你這是欺負小嫂子好說話吧?」
鳳嬌哪里是替芷染她們出頭,不過是看不過眼楊氏拿得比她多罷了。
畢竟她這個年紀,就喜歡一些漂亮的新衣裳,自然見不得別人好。
芷染輕輕松松幾句話,就將自己摘了出來,讓她們鬧了起來。
看著她們越說越大聲,明顯要吵起來了,芷染心里悶著笑。
「夠了!」劉老頭沒好氣的吼了一聲,屋里立即靜了下來。
他對蔡老娘使了使眼色,蔡老娘輕應了一聲就進了屋。
芷染撇了撇嘴,看樣子這兩老頭是要給大女兒銀子了。
她也沒跟著細看,不知道給了多少銀子,但肯定不多,因為走時,紅梅一臉的不高興,還強勢的提了一小籃子雞蛋走了,見紅梅這樣,大姑父臊得連頭都沒抬起來,就跟著紅梅走了。
晚上一屋子齊樂融融,姐妹三人正說著紅梅今日的丑樣時,益東跑了過來敲門。
「唐姑娘……」門口輕輕的聲音,芷染一听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眼神立即綻放出光芒,嘴角揚起笑容的對語煙她們說︰「來了。」
「什麼來了?」希瑜一下沒反應過來,茫然的問道。
語煙歪頭一想,知道了芷染在高興什麼,搶先一步打開了門,讓出一道縫讓益東進屋。
不等益東喘氣就興奮的問︰「是不是抓到了?是不是抓到了?」
「嗯。」益東也是一臉喜色,等了幾天總算有結果了,再也不用熬夜喂蚊子了,而且也查出來了是誰害唐氏背黑鍋。
芷染洋洋得意的對語煙說︰「怎麼樣,我厲害吧!這種人啊,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用幾天就露泄了。」
語煙鄙視的橫了一眼芷染,不忘問道︰「有沒有讓人通知劉坦他媳婦?」
「嗯!我已經讓益北去了,這小子趕了牛車過去的,肯定一會兒就回來了,一定來得及的。」
芷染听了,安心的笑了笑。
一屋子人靜坐,只待劉坦媳婦到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一分一秒都特別的難過,好不容易把劉坦媳婦盼了回來,唐氏卻攔住了唐家姐妹三人。
「娘,讓我去看看唄。」芷染撒嬌哀求,她弄這麼多事出來,不親眼看到一對賤人受指責,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唐氏寸步不讓的說︰「不行!這事你不準管了,到此為止,益東,你派人去通知村長,我們就不過去了,這事就交給你辦了。」
益東左右看了看,見芷染沒法子說服唐氏,憋著一口氣,鼓得像一個包子似的,也只能訕笑一聲。
畢竟唐氏是為了她好,女孩子還是少看這些骯髒事得好。
「林大哥,你記得替我娘洗刷冤屈。」芷染雖然不滿,但卻不忘提醒益東該辦的事情,這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這一晚,村子里特別鬧騰,差不多家家戶戶都被吵醒了,而唐家的門始終緊閉著。
芷染在家里听著聲音,突然有些想問唐氏她晚上出去到底是見了誰,但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問,這時機若是問了這樣的話,怕是要傷唐氏心的。
事情鬧開了,發現偷人的是村里另一個寡婦,村長已經做主將她趕出了劉家村。
當真相大白後,村里的人對唐氏的態度也好了,為此,芷染沒少樂和。
在一片詳和的氣氛中,芷染一邊學著醫,一邊學著琴棋書畫,轉眼間就要步入她八歲的生辰。
這是芷染來到這里的第一個生辰,芷染特別注重,早早的就請了她的小伙伴,她準備舉辦一個小小的生日宴會。
這日,芷染穿著一身漂亮的花裙子,姐弟四人新做的衣裳,花色都是一樣的,只是款式稍有差別而已。
芷染在這里認識的人不多,就請了師父和裕辰,長工由于他們目前的身份還沒有公開,所以就一個也沒請。
雖然很多人因為文雋和黃少爺的原因,又諸多猜測,可是芷染她們卻不承認,省得蔡老娘她們知道了,又打鬼主意。
至于文雋,他是自己死皮賴臉的要過來。文雋都來了,也就不在乎多一個黃少爺了。
「喲!今天倒是收拾得蠻像一個女孩子。」孔文雋眼底滿是驚艷,嘴上卻不願意說些好話。
芷染一身長裙,粉雕玉琢,笑語晏晏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摟進懷里揉進心里才好。
「哼!」芷染鼻子一哼,懶得理會孔文雋。
孔裕辰一雙眉眼落在芷染身上,淺笑道︰「生辰快樂,這是送你的禮物。」
他手邊拿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遞了過來,芷染打開一看,是一只翩翩欲飛的金蝴蝶,雕得活靈活現。
「哇,真漂亮。」芷染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金釵子。
唐氏她們都沒有戴首飾,家里也沒看到首飾,至于其他人,都是農村里的,就算有一兩件首飾,也買不起這樣的金蝴蝶。
芷染喜歡極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嘴上卻不得推托幾句︰「這東西很貴吧?讓你如此破費,怎麼好意思呢?」
孔裕辰見芷染喜歡,也就松了一口氣,如今的他,祛了一臉痘後,也算得上小美男一枚,濕潤如玉的氣質讓人很樂意和他相處。
「相比較,這算不得什麼。」孔裕辰點點自己的臉蛋。
倆人相識一笑,不言而喻。
芷染落落大方的收下了金蝴蝶,當場就截在了頭上,可她現在年紀小,梳的兩個雙丫髻,戴著有些怪異,不過她一蹦一跳,蝴蝶一顫一顫,倒是十分可愛。
「師父,我好不好看啊?」芷染別有深意的湊到李大夫的面前。
李大夫橫了她一眼,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他笑著從懷里模出一個珠子遞給芷染,沒好氣的說︰「本來為師之前特意替你準備了生辰禮物,哪知道湊巧就先給了你這鬼精靈,如今也只能送你這些俗物了。」
芷染心中一陣感動,這才知道原來之前的膏藥竟然是師父為了她的生辰特意準備的,難怪才研制出來,難怪連名字都還沒取。
感動的情緒沒停留,就被師父遞到眼皮底下的珠子吸引了目光,一雙眼瞬間變得溜圓的,小心翼翼的捧過珠子,不可置信的確認道︰「送我?真的送我?」
李大夫滿不在乎的揮揮手,「不過是在山上隨意撿的一個珠子罷了,看著漂亮就送你了。」
「謝謝師父,師父最好了!」芷染自是不信李大夫的說辭。
一顆如此漂亮的珠子,怎麼可能隨手撿的,怎麼說也要幾百兩吧!
黃少爺打量起李大夫,見李大夫看向他,他只是淺淺一笑,然後對芷染說︰「你倒是可以把這珠子先給我抵一部分債。」
芷染臉一黑,將珠子立即收入懷里,沒好氣的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讓人舒坦一點嗎?人來了不帶禮物就算了,竟然還找我要銀子,真是不知羞。」
黃少爺一張臉皮極厚,笑得從容的反問語煙,「你怎麼說?」
語煙有些羞澀,畢竟銀子是她欠的,不過她也極不喜歡黃少爺在今日說這樣的話,皺了下眉頭道︰「還望公子今日能暫時勿提這事,銀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還上的,請你不要掃了我妹妹的興致。」
黃少爺肩一聳,表現得頗無奈的說︰「我不過是開了一個玩笑罷了,至于嗎?」
他隨手一翻,也從袖子里拿出一件禮物,卻只見是一張票。
芷染不解的接過,「你干嘛?什麼意思?」
「琴?」芷染快速瀏覽了一遍,更加莫名其妙了。
「听說你們少了一把琴練習,今日你過生日,我就送你了!掌櫃的說要過幾日到貨,琴不能在你生日及時送你,這票就先給你了,免得你說我白吃白喝。」
芷染瞪著一雙大眼,看著這落款付的銀子,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問道︰「你沒病吧?」
一把琴花了五千兩,送她的生日禮物。
這得多貴重的琴啊!更重要的是有銀子如此做,為什麼還糾結她家的債啊!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掩飾他的目的。
「不過不準你拿了換銀子還帳。」黃少爺眼一眯,語氣滿是威脅。
芷染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無禮的說︰「謝了!」
她轉手就將票給了語煙,「諾,二姐,你的最愛,我沒興趣。」
語煙遲疑了一下,接過了票。
「你呢?」芷染斜著眼神打量文雋,打算趁機敲他一筆。
文雋臉臊紅了,難為情的說︰「我、我沒有準備,我下次補上。」
芷染也知道他這些天都沒回過家,跟著益東他們跑來跑去,倒是混熟了。
芷染故意說道︰「你看我師父、孔哥哥還有黃公子送的禮物,你可別太寒磣。」
孔文雋沒好氣的說︰「知道啦知道啦!」
一張臉尷尬得通紅,腦子里全在想要送些什麼禮物才好。
芷染得了禮物,一臉狡黠的笑意,一副小斂財迷的模樣。
所謂生日宴,也不過是唐氏下廚做了幾道可口的飯菜,再是芷染做了一道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拿出來的時候,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七嘴八舌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啊?」
「芷染,你折騰了一上午就是弄這個啊?怎麼也是雞蛋做的?」語煙眨眨眼眸說道,心里想著,雞蛋真是一個好東西。
回眸看了看家里的小雞,只盼快快長大,然後經芷染的手變成各式各樣的好吃的。
「這是生日蛋糕!」芷染小臉上滿是得意,滿意的享受著他們崇拜的目光。
條件有限,做出來的生日蛋糕並不美觀,可是夠新穎,而且就光這些,也夠他們瞧了的。
芷染裝模作樣的點了一根蠟燭,點上了火才說︰「我要許願,這是生日願望。」
她年紀最小,又最是得寵,一屋子人圍著她,看著她鬧,也都是笑盈盈的。
「我希望我的家人朋友身體健康,還希望我能賺好多好多的銀子。」芷染大聲的說了出來,並沒有在心里許願。
許了願芷染就吹了蠟燭。
孔文雋笑說︰「就你?還賺好多好多銀子!你也想太多了吧!」
芷染眼一眯,鄙視的說︰「我怎麼也比你強啊!」
「你……」文雋被堵得沒話說,誰叫芷染賺錢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李大夫第一個嘗到蛋糕,吃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說︰「你的願望不是該好好學醫,將來行醫救世嗎?」
芷染苦著一張小臉繼續分蛋糕,不忘說道︰「師父,我過生日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說這些!」
笑笑鬧鬧的時候,蔡老娘讓鳳嬌送了一碗長壽面過來。
芷染防備的看著鳳嬌,臉上的笑容收斂,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鳳嬌一雙眸子落在芷染的頭上,只覺得她如此小的年紀,根本就戴不出這蝴蝶釵子的美麗,心里十分嫉妒。
「你這釵子哪來的?」鳳嬌掃了一眼,視線在吃剩的蛋糕上頓了一下,又落在芷染頭上的金釵上。
芷染模了模金釵,心中一聲冷笑,道︰「孔哥哥送我的生日禮物,怎麼?有問題嗎?」
鳳嬌咬咬下唇,看了一眼,斂了貪婪的目光道︰「沒有,娘說你今日生辰,讓我送碗長壽面給你吃。」
「噢。」芷染接過,隨手放在一邊,也不說讓鳳嬌一起坐下聊天。
她就這樣冷冷的看著鳳嬌,笑得虛偽,擺明了就是送客。
鳳嬌也並不想多留,若不是看在金釵的份上,她話都懶得說,送了長壽面就走了。
她一出去,黃少爺就嗤笑說︰「她看上了你的金釵。」
「我知道!」芷染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瞎子。
鳳嬌目光這麼**,根本沒有掩飾,她哪里看不出來。
「她最後那一眼,好像應該可以理解為誓在必得!」黃少爺火上澆油的說道。
芷染臉一黑,沒好氣的說︰「她想得美。」
事實上,鳳嬌確實想得挺美。
翌日早上,蔡老娘就把她們叫了過去,說是鳳嬌要嫁人了,要她們都準備嫁妝。
芷染一听就惱了,大聲叫嚷著,「置辦嫁妝?她嫁人關我們什麼事,憑什麼要我們給她置辦嫁妝,就是要置辦,我娘也只會置辦我們三姐妹的嫁妝。」
蔡老娘一听這個,也動了氣,站起身子瞪了一眼芷染,話卻是朝唐氏叫嚷,「你還有臉跟我說這個,妹妹出嫁,哪個做哥哥的不添些妝,鳳嬌她三哥不在了,你這做嫂子出份力,怎麼了?」
語煙故意大聲的對芷染說︰「這小姑怕是看上了你的金釵,本來死活懶在家里不肯嫁人的閨女,這會兒為了一根金釵,也決定要嫁人了,說來說去,原來小姑是明碼標價的。」
女人,能明碼標價的,除了青樓女子還是青樓女子。
語煙這話,不可畏不損。
氣得鳳嬌脹紅了一張臉,開口就是一頓亂罵,不解氣的說︰「我還告訴你了,我就是看上了,我就是要,你們不給我的話,就滾出我家門。」
「你當我們稀罕啊!不若我們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佔誰的便宜。」芷染聲音一冷。
心里想著,如果能就此分家就好了,到時候他也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也不用怕這些豺狼親戚。
鳳嬌臉色也不好看,氣得眼眶都紅了,抱著蔡老娘就哭訴︰「你看看小嫂生的幾個好女兒,這小哥才不在多久,她們就這樣欺負我,若是往後,往後……」
蔡老娘皺著眉頭打斷她的哭鬧,「芷染,反正你年歲還小,這金釵你就先借你小姑戴著玩幾日吧?等她出嫁後,再還給你如何?」
芷染一聲冷笑,真把她當傻子了嗎?
這話莫說她,就連她家被人稱傻子的自閉兒恩恩也不會相信。
「阿嬤,你在開玩笑嗎?」芷染冷冷的看著她說。
蔡老娘撕開一張偽虛的臉,強勢的說︰「別磨磨嘰嘰,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唐氏不悅的皺起了眉,涼涼的開口,「沒見芷染不願意嗎?」
一根金釵而已,芷染願意,她送誰都行,丟了也行。若是芷染不願意,旁人就休想在她眼皮底下搶奪她女兒的東西。
芷染瞪著一雙大眼,無辜的問︰「阿嬤,你們如此強盜般的搶芷染的東西,阿公他老人家知道嗎?」
她相信,阿公絕對不會允許阿嬤這樣做。
相處的時間久了,目前,這家里還就阿公一人入得了芷染的眼。
蔡老娘臉色有異,芷染就知道她沒有告訴阿公。
她故意說道︰「我倒是想問問阿公,旁人送我的生日禮物,小姑和阿嬤強行要迫去是什麼道理?看阿公支持誰。」
「你……」蔡老娘指著芷染的鼻子,卻不知道要罵什麼。
眼前的小妮子,她也是寵過幾日的,可是這麼小的人,卻像是人精一樣,一天一樣,讓她這活了大半歲數的老太婆都自嘆不如。
見金釵要不到了,鳳嬌訕訕的收了眼淚,一張小嘴噘得比天還高。
說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了,芷染她們也不想再多留。
出了門,鳳嬌又追了出來,這次脾氣倒是收斂了許多,擺低了姿態問︰「到底怎麼樣,你才肯把金釵借給我戴?」
鳳嬌眼里閃過一抹算計,哼,若是得到金釵,就別想她再還回去。
芷染何嘗看不出鳳嬌的想法,不過心里也算計著,若是一根金釵能讓她們家分家,就值得了。
她極委婉的說︰「我不喜歡有人對我指手劃腳,若是能我們一家子單過就好了。」
鳳嬌眼一眯,有些不可置信的說︰「你想分家?」
芷染聳聳肩,道︰「我可沒說,是你說的!」
鳳嬌想了想,皺眉說︰「你還是算了吧!娘是絕對不同意的。」
以前她倒是想把這一家子撇下,但自從上次見識過芷染掙錢的能力後,她就再也沒想過分家了,就算再不喜歡芷染,也不會討厭她掙錢的能力。
「為什麼?」芷染急了。
鳳嬌冷靜下來後,哼了哼說︰「反正就是不可能。」
說完,扭著小腰就回屋了,也不再算計她的金釵。
芷染沒好氣的回了屋,不悅的跺了幾下腳。
唐氏嘆息一聲,將芷染摟在懷里,輕聲勸慰︰「你別怪娘,這一路上若不是得劉三照顧,恩恩不能平安出世,你也不能健康長大,娘欠他頗多,就當是還帳。」
芷染抿了抿嘴,收起小脾氣,臉上綻放出笑容說︰「娘,我沒事,就是看著她們一家子煩!想分出來單過,我才能大展拳腳,娘放心,我懂娘的意思。」
唐氏模了模芷染的腦袋,輕聲說︰「是娘拖累了你!」
她何嘗不想女兒們過得更好不用受氣,可是只要想到劉三的付出,及後來連一條命都搭了進去,她就咽下了所有的脾氣。
拋開了一身俗事,芷染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學醫當中。
研究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芷染也沒能把所有的材料清楚的說出來,急得她想破口大罵,但也因此更加強烈了她的決心。
沒日沒夜的折騰手里的藥膏,自己也借此配出了幾種類似的藥,不過效果都沒有李大夫研制出來的好。
李大夫見著芷染這般浪費藥材,痛並快樂著,歡喜她對學醫有這麼高昂的興致。
這日,芷染又在李大夫的密室里研究,左弄右弄,祛疤的膏藥沒有弄出來,倒是研究出了類似乳液的護膚品,當下眼神一亮,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嘀咕︰「我怎麼這麼傻啊!我可以開家美容店啊!專門售賣這周邊產品,生意肯定極好的,女人的錢最容易賺。」
說干就干,芷染當天就找到了益東,讓他去鎮上幫她多買一些胭脂水粉回來,她要拿回來研究一下,這年代的胭脂水粉是什麼模樣的,再從而改良做得更好。
沒有女人是不愛美的,芷染也不例外,再加上她又是學醫的,所以對于這方面小有心得。
芷染滿臉喜色的接過胭脂水粉,沖動的直接對益東說︰「林大哥,你去鎮上給我看間鋪子,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最好是原先生意不好,我們直接頂下鋪子做的,也省了一筆裝修費。」
「啊?」益東一臉詫異,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快去啊!」芷染想到這里一身都是勁,交待了益東,扭頭又進了密室,馬不停蹄的研究胭脂水粉。
她必須在店鋪開業之前,研究出至少三樣招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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