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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蒼山莊花廳
一張黃花梨木六仙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菜,平陽黃牛蹄,醬爆青蟹,清酒炖小鰻,蓮房魚包,杏花鵝脯,巴拉巴拉…外加一壺小酒,一壺清茶,滿滿一碗顆顆飽滿晶瑩的米粒,以及小灶遠遠飄來的甜糕香味。
謝嶴吞吞口水,忍不住伸手探向桌子。然而爪子剛剛模到筷子,還沒拎著豎起,冷哼與寒氣齊飛,劍氣與扇柄突襲。
「喀嚓——」第九雙筷子一根落在地上,一根碎成牙簽,統統英勇陣亡。
「師叔可是想好要交代清楚了?」白抒遠又取了一雙筷子放在謝嶴碗邊,十分有師佷恭謙作派,一雙鳳眸卻是精光點點,「師叔那日到底因何離開?為何要離開如此之久?之後為何不與我等聯系?今日歸莊又為何隱藏身份?」
一串問題不斷砸來,謝嶴自是心虛,然而眼看到了晌午卻連一粒米都吃沒到,腳下筷子殘骸一片,怒火頓時蹭蹭冒上,一拍桌子道,「我是師叔還是你是師叔!難不成還不讓師叔我吃飯了不成?」
這句話吼得分外理直氣壯,氣焰囂張,威風凜凜,深得某只青龍言傳身教。看著微微愣住的白抒遠、面上浮出尷尬愧色的天陽,終于擺了一次師叔架子的謝嶴心中暗自得意。
嘖嘖嘖,這就是權力的妙處啊…
謝嶴模了筷子正要趁機吃兩口,忽覺一道比冬日酷九寒天還冷還冰的視線落在身。雲青鈞一語不發,淡淡掃來,謝嶴右手不由一抖,筷子吧嗒落在桌上。
身為空有身份的師叔對上如今實權在握的少莊主,謝嶴敢怒不敢言,默默地被權力了一把。
…嘖,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故意擺了一桌子菜看得到吃不著,太特麼的殘忍了!
「師叔若是解釋為何離莊,自然還是師叔,」白抒遠笑笑,「若是不願解釋,少不得又要被懷疑與寶物丟失有關,到時候若是被眾人所知,只怕要……」
飽含威脅語氣森森傳出,謝嶴一張臉頓時黑了。♀
如今突發狀況,被不小心捉包,若是不說出一些,只怕頓頓飯都要這般——
謝嶴暗自琢磨一番,便開口把離莊時在飛龍閣發生的事說了出來,至于之後尋找經書只含糊說是幫一位故人之忙,不曾聯系也是因為雲束峰的緣故。
一炷香時間後——
「唔嗯嗯,這蓮房魚包不錯,蒸的又滑又軟…」
「嗯…這醬爆青蟹是新來的廚子做的?醬到好處,滿口余香!」
「唔?這杏花鵝脯炖的真是入味,果然還是太蒼山莊的好吃!」
這一個多月大部分都在趕路,風餐露宿自然從簡,如今重溫太蒼山莊精致美食,謝嶴盡量不在自家師佷面前失了儀態,速度卻是絲毫不慢,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喝兩口夾了冰豆的杏花釀,絲絲涼爽好不愜意。
「…果然?莫非師叔在其他地方也吃過杏花鵝脯?」白抒遠吃著松子雞米下酒,含情鳳眸微微一挑,萬種風韻情思剎那蕩開,「比如說…在那礁岩城的春風樓內?」
「噗——」一口桂花釀噴出。
雲青鈞眸色寒凝,沉木筷子一頓,原本剝了殼要落到謝嶴碗中的蟹肉在半空轉了個圈,又落回自己碗中。
「…春風樓?」婉轉柔聲從門外飄進,氣質淡雅的女子翩躚而入,芙蓉面頰帶著一絲粉色,「師叔消失這段時間,莫不是去了那…那…」
「嘿,說來大師姐還不知道,」天陽隨即邁步跟入,「我們當初找到師叔下落時,他正在那春風樓內,據說還叫了十來名女子作…」
「咳咳咳!」謝嶴猛然一陣急咳聲打斷,面對幾位師佷或臉紅或看好戲或冰到渣渣的視線,努力壓平聲線道,「我當時出入那地,只是為了探得經書下落,如今那本經書正好在抒遠師佷手里,吃完飯就給師叔吧
嗯,解決問題,轉移話頭,以順其自然的口氣引出經書,理所當然的語氣取得經書所有權,完美!
謝嶴把碗推到青鈞師佷面前,嘿嘿一笑。
重新綁在腦門上的抹額下,一雙眼楮直溜溜盯來,比門外台沿上的日光還亮,大有若是他不動手就自己動手的氣勢。
雲青鈞看了一瞬,夾起一塊色澤誘人的蟹肉,伸了過來,在放著醋的小碗中沾沾,不緊不慢…放入自己口中。
謝嶴︰「!!!」
看到那雙眼楮瞬間瞪得比葡萄還圓,雲青鈞面色不變吃著蟹肉咽下,模樣非常端正優雅,非常謹然有度,非常有古老劍修門派少莊主的作派。
嘖,老紙自己剝就是了!況且醬爆青蟹哪有還蘸醋的!
謝嶴憤憤擼起袖子,在螃蟹中翻翻撿撿,拎了一個個頭最大的放到自己的小盤里。
琴凝然微微斂眸,端著一蠱參湯慢慢喝了一口,「師叔可知,師父如今身在何處?」
謝嶴手下一頓,抬起頭來,「何處?」
「後山,七魔降潭洞
七魔降潭洞乃是山莊禁地,數百年來只關押重罪之人,洞口有狂暴之風相阻隔,只有歷任莊主所持令牌方可改動山石機關,進入其內。
那日謝嶴離莊之後沒多久,雲束峰啟動聚妖之陣一事便被雲青鈞等人發現,親自捉拿關押在了降潭洞中,對外宣稱是其受妖氣所染,需閉關自修。然而聚妖之陣已被純陽之血喚醒些許,雲清山四方妖氣皆聚集而來。
無奈之下,眾人只好用叱邪劍暫時壓陣,又用山莊代代相傳寶劍太瀘劍,歷時三日三夜凝五行之氣,在山峰四處分別斬斷一根昊天玄鐵鏈,只剩其余四根維系山莊浮于半空,以免受到雲清山四周妖氣繼續侵染。太瀘劍因此受了重創,劍身殘缺,一行人這才去了礁岩城千古鏡門派,借其後山千石水一用,以修復重煉太瀘劍。
「師兄為何要如此做?」謝嶴百思不得其解,「這般狂妄聚妖,只會傷及山莊根本,無半分好處
「或許是…」
「種種緣由,待以後再審雲青鈞開口打斷,視線掠過正要開口的女子。
琴凝然垂頭不語,筷子夾著米粒,放入口中細嚼慢咽。
「師叔有所不知,因為山莊浮空而起,那些修仙門派吵吵嚷嚷非要問個緣由,少莊主嫌麻煩,干脆定了本月初五一並說個清楚,」白抒遠解釋道,「這兩日正是各派陸續到達之時,人多眼雜…聚妖一事只能放在其後再說
初五那不就是後天?
謝嶴咬著筷子,也沒再多問,心中算盤卻是撥的 里啪啦作響——
之前與戎睚約好的時間正是後天傍晚,這兩日人多混亂,白抒遠等人必然忙的腳不沾地,到時候趁著晚上擺宴時,溜進他房間找經書還不是輕而易舉!
……
當日下午,果然有門派陸續抵達,迎接的弟子早早候在了山門外。一時間,只見半空不斷有衣衫飄逸的男女踏著各種法器而來,雖然大部分都是靈光寶劍,也有拂塵葫蘆、雙環靈傘、塵幡寶鏡之類的妙物,謝嶴大開眼界,看的嘖嘖稱奇。
只見這修仙門派的弟子皆是男俊女美,衣衫輕柔飄逸,尤其是女弟子,因為長練符咒之術,看起來更為身嬌體軟,輕靈動人。相比之下,清風觀那群沒事上門‘切磋’的道士簡直像是土鱉茅山老道。
還好太蒼山莊弟子是劍修,再不濟的外門弟子看起來也是透著一股清然劍氣,墨衣青帶,寬袖鴉領,自有一番凜凜浩然之氣,一張張臉皆學習自家少莊主,繃得頗有肅然氣場。
不過趁機溜走偷經書什麼的…輕而易舉個屁!
晚上,籬笆小徑外,水榭穿堂——
謝嶴一臉苦惱瞪著身後緊緊跟著的天陽師佷,「師叔是去茅廁,你也要跟著?」
身後傳來琴凝然輕聲悶笑。
「少莊主交代,無路師叔去哪里,都要不離三步遠,」天陽撓撓頭,信誓旦旦道,「師叔放心,到時候我會站在門外不進去的!」
不是這個問題啊少年!
謝嶴幾次循走未果,眯了眯眼,望向池水另一邊人聲鼎沸、燈火通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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